凌霄赛场的结界在暮色中泛着冷金光泽,残存的血腥味与仙力碰撞的余波还未散尽。谢江安手持碎星剑,白衣上的血痕已被仙力凝干,只剩左臂绷带渗出的淡红,像一道刺目的疤。他对面站着的凌霄——李长老的亲传弟子,此刻气息紊乱,流云剑拄在地上,剑身满是缺口,显然已无力再战。
“你输了。”谢江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碎星剑垂在身侧,剑尖滴下的不是血,而是之前对战时沾染的、血牙兽的黑色毒液,落在青石地上,瞬间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凌霄脸色惨白,却仍不服气,咬牙道:“我没输!若不是你分心,我怎会……”
“分心与否,都改变不了实力的差距。”谢江安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你师从李长老,助他残害同门、操控妖兽,本就不配留在赛场。今日我饶你一命,若再助纣为虐,休怪我剑下无情。”
凌霄攥紧流云剑,指节泛白,却终究没敢再反驳——他清楚,谢江安若想杀他,刚才那一剑就不会只挑飞他的武器。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转身,狼狈地退出了结界。
随着凌霄的离场,赛场内彻底安静下来。观礼台上,仙帝缓缓起身,玄色龙袍扫过台阶,声音透过仙法传遍全场:“仙帝之争落幕,谢江安技压群雄,心怀苍生,即日起,册封为仙界新仙帝!”
话音落,观礼台两侧的礼炮轰然响起,金色的仙光从凌霄城各处升起,照亮了半边夜空。林长老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而保守派的长老们则脸色阴沉,赵长老更是低声对身边人说了句什么,眼底满是不甘——他们没能除掉谢江安,反而让他顺利登上了仙帝之位,日后想再掌控仙界,难如登天。
赛场内的弟子们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喊道:“参见新仙帝!”声音整齐划一,却有部分人眼神闪烁,显然还在忌惮保守派的势力。
谢江安站在赛场中央,接受着众人的朝拜,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玄衣身影,也没有听到那句带着依赖的“谢江安”。他想起断云谷的山洞,想起被自己打晕的江辞,想起临走前那句“等我”,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发紧。
“新仙帝,随我入宫,筹备登基大典。”仙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谢江安的思绪。
谢江安收回目光,躬身行礼:“遵旨。”他转身,朝着凌霄宫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路过林长老身边时,林长老悄悄递给他一个眼神,低声道:“江辞的事,我已派人去查,你放心。”
谢江安脚步顿了顿,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他知道,林长老虽是好意,却未必能找到江辞——断云谷的密室极为隐秘,除非他亲自去,否则旁人很难发现。可他现在是新仙帝,登基大典在即,无数事务等着他处理,根本抽不开身。
凌霄宫的筹备远比谢江安想象中繁琐。从冕服的尺寸到登基仪式的流程,从朝臣的站位到各国仙门的贺礼,每一件事都需要他亲自敲定。保守派的长老们虽不敢明着作对,却在细节上处处刁难——比如故意将冕服的尺寸做小,比如拖延贺礼的清点,显然是想让他在登基大典上出丑。
谢江安一一应对,没有动怒,只是冷静地让人重新修改冕服,亲自监督贺礼的清点,用绝对的实力和耐心,压下了保守派的小动作。可他心里始终惦记着江辞,趁着筹备的间隙,他叫来自己最信任的侍卫——凌云,此人是他父亲当年的亲信,忠诚可靠,且知晓断云谷的位置。
“凌云,你立刻去断云谷,找到我藏在密室里的人。”谢江安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凌云能听到,“若他醒了,就说我忙完大典就去找他;若他不在密室,就顺着断云谷的方向找,务必找到他,确保他的安全。”
凌云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他知道江辞对自家主子的重要性,也知道保守派可能会对江辞下手,不敢耽误,立刻转身,朝着断云谷的方向飞去。
谢江安看着凌云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走到窗边,看着凌霄城的夜景,灯火通明,一片繁华,可这繁华之下,却藏着无数的阴谋与算计。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江辞期待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掌控仙界大权,整顿秩序,保护好江辞,不让他再受一点伤害。
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的清晨。那一日,凌霄城的天空格外晴朗,金色的阳光洒满凌霄宫的广场,无数仙门弟子和朝臣齐聚广场,等着见证新仙帝的登基。谢江安身着十二章纹的冕服,头戴珠冕,一步步走上凌霄宫的台阶。冕旒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神,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祭天、受玉圭、宣诏书、接受朝臣朝拜。谢江安的动作标准而庄重,每一个环节都无可挑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仪式上,他的耳朵一直留意着广场外的动静,期待着凌云能带着江辞的消息回来。
可直到仪式结束,凌云都没有出现。
谢江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回到凌霄宫的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他刚翻开第一本奏折,就看到凌云匆匆闯了进来,脸色苍白,单膝跪地:“主子,属下有罪!”
谢江安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玉笔掉落在奏折上,晕开一团墨痕:“怎么了?江辞呢?”
“属下到了断云谷的密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件披风……”凌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属下顺着断云谷的方向追查,遇到了一个砍柴的樵夫,他说三日前的晚上,看到三个黑衣弟子把一个玄衣青年拖到了万鬼尸窟的方向,还听到他们说……说要把那青年推下尸窟。”
“万鬼尸窟”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谢江安的头上。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冲到凌云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什么?万鬼尸窟?你确定是江辞?”
“樵夫说那青年的穿着和长相,与主子描述的江辞一模一样,而且……而且万鬼尸窟的洞口,还残留着玄衣的碎片和血迹,属下已经带来了。”凌云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玄色的布料和一块染血的石头,递到谢江安面前。
谢江安拿起那块玄色布料,指尖冰凉——这是江辞常穿的玄衣布料,他绝不会认错。那块石头上的血迹,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仙力气息,正是江辞的仙力气息。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江辞被推下了万鬼尸窟,被万鬼尸吞噬了。
谢江安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书架上,书架上的书籍掉落下来,砸在他的脚边,他却浑然不觉。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江辞的身影——幼时那个被欺负了会躲在他身后哭的小孩,考核时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断云谷里那个哭着告白的青年,还有被他打晕时,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
“不……不可能……”谢江安的声音低得像梦呓,“我明明把他藏在了密室里,我明明说过会回去找他的……他怎么会被推下尸窟……”
凌云看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满是不忍,却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谢江安沉默了很久,久到凌云以为他会崩溃,他才缓缓站直身体,眼底的翻涌被冰冷的平静取代。他将玄色布料和染血的石头收好,放在贴身的储物袋里,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主子……”凌云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江安打断。
“下去。”谢江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却透着一股死寂的冰冷。
凌云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了书房。书房里只剩下谢江安一个人,他靠在书架上,看着满地的书籍,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费尽心机登上仙帝之位,是为了护江辞周全,可现在,江辞却因为他的“大局”,死在了万鬼尸窟里。
他这个仙帝,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接下来的几日,谢江安像往常一样处理朝政,整顿仙界秩序,甚至还驳回了保守派提出的“清剿魔人”的提议,态度强硬,让朝臣们都以为他已完全进入了仙帝的角色。可只有林长老知道,谢江安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露出温和的神色,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死寂,连练剑时,都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
深夜,谢江安处理完最后一本奏折,换上一身白衣,没有带任何侍卫,独自离开了凌霄宫,朝着断云谷的方向飞去。
断云谷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桃枝的“沙沙”声。谢江安落在桃林中央,看着那块刻着“安”和“辞”的青石,指尖轻轻拂过刻痕,冰凉的石面带着岁月的温度,却再也找不回那个刻字的人。
他走到断云谷深处的小溪边,溪水清澈,映着他的倒影。他想起幼时,他和江辞在这里捉鱼,江辞不小心掉进溪水里,他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江辞,自己穿着湿衣服,却笑得很开心。
他走到那个隐秘的山洞前,拨开藤蔓,走进山洞。山洞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之前留下的那捆干草,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疗伤丹药。他拿起那瓶丹药,想起自己当时留下的纸条:“待我归来,勿出此洞。”
多么可笑的承诺。
他走出山洞,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看着溪水发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溪水里,泛起一圈圈涟漪。他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微微颤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江辞……”他轻声喊着这个名字,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对不起……我不该打晕你,我不该把你留在这儿……我不该……”
他想起江辞在断云谷的告白:“江安,我不想争仙帝,只想与你共度余生。”
他想起自己的回答:“你要与我躲一辈子?仙界动荡,我们岂能逃避?”
他想起江辞被推下万鬼尸窟前,可能说过的话,可能有的绝望眼神。
“是我错了……”谢江安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我不该选仙界,我该选你的……江辞,你回来好不好?我把仙帝之位还给别人,我陪你去断云谷,我们一起过安稳的日子,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桃枝的声音,和溪水潺潺的流淌声。
夜色渐深,谢江安坐在溪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眼底的死寂被坚定取代。
他不能倒下。江辞死了,是因为保守派的迫害,是因为仙界的腐朽。他必须继续做这个仙帝,整顿仙界秩序,推翻保守派,为江辞报仇,也为那些像江辞一样被欺压的人,讨回公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断云谷,转身,朝着凌霄宫的方向飞去。白衣在晨风中飘动,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只剩下沉甸甸的责任和悔恨。
断云谷的桃枝在风中摇曳,像是在为逝去的人哀悼,也像是在为留下的人,送别。
[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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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仙帝登基·断云泪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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