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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摄魂术(十一)

捻起一片云片糕入口,赵意欢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也不是非去不可,含着糕点,笑着打量起胸膛起伏的沈和欣,疑道:“这是不愿去便可不去的吗?”

“自然,”沈和欣嗯了声,见她带着笑颜,也放松了不少。到底是宰相府里的小姐,翰京多少公子小姐的请帖递过来,她仍是只钻研医术,难得赴宴。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外族皇子罢了,又不带着两国邦交的使命,如何能拿捏得了她。

“宇文拓?”茶水温凉,她接过青囊重新斟的花茶,浅尝一口,笑,“说到底只是西洲皇子,又不是储君,此番并不是随使团入夏的,若不是因为他母亲是夏朝的公主,他有何资格在翰京肆意妄为。”顿了顿,沈和欣放下茶盏,重新拿起那两张请帖,冷眼蔑过,寒声道,“既入了夏,便得守夏朝的规矩,我是宰相府的嫡女,他有胆子架着我去赴宴吗?”挑眉勾唇,沈和欣望着石桌上的另两人,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平日里友善的人真发起狠来可是拦不住的,赵意欢打眼瞧过沈和欣眼里的神色变化,知道她是动了真格的。若是她出了手,不去赴宴也不会有人敢反抗,但保不齐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可不是一个赏花宴就能解决的了的。更何况,一明一暗,两人交手,到底是明着的沈和欣吃些亏。

赵意欢脸上无甚表情,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沈和欣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有了些别的想法,叹,“瞧你的样子,好像很想去。”

赵意欢点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多了解人家才能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那个,我也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安念突然开了口,双手置于膝上,小声但坚定道,“提案司的大人说先前的一切都是误会,但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沈和欣见二人如此便不再多言,定了心神,又拾起端庄自持,冷笑:“既是如此,那我们可得盛装出席,准时赴宴了。”

赵意欢与二人对视一眼,忽觉这种同仇敌忾的感觉比她单打独斗多了一份别样的滋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盈满了似的。摆弄着腰间的荷包,恰好碰到了旁边挂着的、用布条包裹着的洪生帮令牌,她了然,这份感觉早在姑苏就根种在了她心里,来了翰京后就已悄然发了芽,就连同周岐越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在一起时也不例外。

一旁明炉上的茶壶还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三人心绪各异,这满院的柳绿花红也无人欣赏,夏蝉长鸣只得与沸水相缠。

也就是这时,院里突然闯进位匆匆来客。

“意欢!”还穿着提案司的官服,沈和堇隔了老远便大声喊叫着,挑了安念旁的石椅坐下。

安念未见过沈和堇,见这一身官皮,下意识地就要远离,于是侧了个身,往赵意欢那边靠。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沈和欣不悦地睨他一眼,“有客人在场。”

“抱歉,”沈和堇才注意到有位小姐在场,忙拱手施礼,罢了就立马转头对着赵意欢,“你先前不是在关注蒋玉楼一案吗,我听御风说了,凶犯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难得的好消息,赵意欢接着问,“是谁?”

“也是个杂耍艺人,叫邝玉溪,原彩云班的。”

那年,她的家乡遭遇了一场蝗灾,紧接而来的便是十几年一遇的大风雪,家里断了粮,父亲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换了五两银子,但足以除她以外的这一大家子熬过这个冬天。

那年她才六岁,牙婆子给了她一块糖糕就能让她乖乖坐在驴车上,不哭也不闹。

而那日,娘亲抱着弟弟站在屋口,一句话也未说,只看着载着她的驴车消失在风雪中。

她后知后觉才哭出眼泪,眼泪掉到飞絮制成的棉衣上,很快便结成了霜。

牙婆子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头,一个耍杂技的老头。

孩童体软,被强押着练那劳什子的缩骨功,每日忍受骨骼错位的痛苦,夜半的泪水能沾湿枕巾,日子是有些苦的。

老头也十分凶悍,但跟着他练功的这些年,她再没有吃过米糠煮的稀粥,再没有穿过用飞絮保暖的棉衣。

跟着老头上街卖艺,若是遇到个心善的主儿,一连几天都不用出摊,喝了酒高兴的老头也会赏她几个铜板上街买些好吃的,不过她从来没用过,总是将这些钱存起来,存到不知道几个五两的数目就回乡看看。

她想过或许自己被卖了是件好事儿,若是还留在家里,说不定自己早就饿死或者冻死了,只不过五两银子,她还活着,弟弟和爹娘也应该还活着。

这天傍晚,收了摊,老头照例又去喝酒了,她攥紧手中的五个铜板,心痒难耐,还是花了两枚要了碗小馄饨,吃完便蹲在馄饨铺子边等酒馆里的老头出来。

她等来了老头,等来的却是老头的尸首。

“没钱还敢点这么多酒!”

枯槁的身子被酒馆里的伙计当成一块破布扔到了门口。

她冲过去,没接稳,也根本接不住,那年她才十四岁,一个人,花了她身上所有的铜板将老头安葬,墓碑上刻的“薛老头”,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多少岁,但他总是佝偻着身子,头发也都是花白的,墓碑上刻老头二字应该没有问题。

纸钱的灰烬被细雨打落,她背上瘪得不能再瘪的包袱回乡。

可这还是她记忆中的家吗?

破败的小泥屋已被高高的院墙取代。

母亲明明记起她了,却心虚地别过头,假装不认得她,还遣了跟她年纪一般大的丫头要赶走她。

“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长眼看看这是张秀才家的宅子,赶紧到别处讨饭去,别脏了张府的台阶。”

原来,爹爹当年省下三两银子开始学做生意,用这十年间赚的钱翻新了祖宅,还请了一屋子的丫鬟小仆。

而弟弟也考中了秀才,将张氏发扬光大。

她瞧着宅子里大腹便便的张老爷、穿金带银的张太太,还有那被文人环绕的张秀才,苦笑一声,“望老爷夫人行行好…”

缩骨功苦呀,每在人前耍上一番就要忍受错骨之痛,还会折损好几个月的寿命,可她现下突觉这世上还有比练缩骨功更苦的事…

一枚铜板也不用,她将自己卖给了杂耍,卖给了至多剩余三十年的时光。

但比死亡和孤独更先来的是崔眠音。她也不知道她看上了她啥,把她从一个走街串巷的杂耍艺人招进了红极一时的彩云班。

她还禁止她继续练缩骨功,教她掷飞刀。

彩云班的班主孙德清倒是十分看不起她,但她有崔眠音罩着,孙德清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彩云班的名声全是崔眠音打出去的。

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不是吗?她又觉得没有死皮赖脸留在家乡是件好事,至少她不用再叫张招娣了,她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邝玉溪。

此生吃过的苦都在前十几年吃遍了,她在彩云班不再是被卖出去的姐姐,不再需要在台上展示缩骨功,即使是在彩云班打打下手的日子也比过去十几年都要好上千倍万倍,她愈发习惯、愈发依赖。

但这世间的万事总不合她意,每当她以为自己要过上好日子了,老天爷总是要将那些人从她身边抢走。

崔眠音嫁了人,那是个做些小生意的商人,因痴迷杂耍,日日都来彩云班。

她不喜欢他,那些凡是掉进钱眼子里去的人她都不喜欢。

孙德清也不喜欢他,因为他喜欢崔眠音。

可这是拦不住的,就跟孙德清执意要解散彩云班一样拦不住。

第二次,她又恢复了一个人,只是自此,她未再加入过第二个“彩云班”。

或许是感受到寿数将近吧,七年了,这些年她发了狠似的随意折腾自己的身子,不过二十八,看上去就跟四五十岁的老妪没什么两样。

她又忽地想起了薛老头,或许他年纪也没有那么大的。

总之,她一路到了翰京,打算见见当年的旧人后就将自己埋了的。

却不想先被埋的会是崔眠音。

提案司狱。

周岐越沉声:“所以你杀蒋玉楼是为了崔眠音。”

“这个狗东西,为了五十两银子就在崔眠音用的杂耍刀具上动了手脚,不然以她的本事怎么可能失手?”邝玉溪抬头,眼珠子能淬出火来,“我跟着崔眠音学过,最是熟悉她那些吃饭的家伙,不像孙德清这个蠢货,还真以为是她失手了。”

“为何在戏楼动手,又为何不逃。”冷眼看她,周岐越淡淡道。

“哼,”冷笑一声,“我没多少时日可活了,逃了又能逃多久,”不知不觉晕上水雾,眼里噙泪,嘴角却是勾起的,邝玉露冷笑,“而且他不是爱看戏吗,日日都看,正如他几年前爱看杂耍一样。就让他死在他兴头的时候,用几年前的飞刀狠狠扎在他身上,当真痛快!”

周岐越不再说话。

御风皱着眉上前一步:“因你时日无多,这斩首之刑你可不必再受,就在这狱中好好反省吧。”

随后,周岐越起身作势要走。

“爹娘和弟弟都不认我,崔眠音却将我当作妹妹,眠雪怕是都没有我这个待遇,五两银子而已啊,你们这群当官的怕是一顿饭也不止五两吧。”邝玉溪突然开口,自怀里掏出一沓纸张,徐徐展开,是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们替我转交给崔眠雪吧,我做了崔眠音几年妹妹,就当眠雪这一刻姐姐。”

话毕,她将那两张银票放到了牢狱门前,而后忽然加快了速度冲向一旁的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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