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自此我生命中的春全部暴走,本应落在你我额前的雪,我独自淋了一遍又一遍。
——不哭
薛凉第二天没有再收拾房子,而是一大早就回了父母家,正巧周末难得她能一次性见到两个人。
“妈妈。”薛凉坐到沙发上,垂着头。
“东西呢?一会叫个搬家公司过去?”薛母看着她两手空空,以为是东西多懒得拿回来。
“不用搬了,我有朋友想买,先搁在那吧。”薛凉仰身靠在软垫上,言语之中满是不在乎。
她昨夜想了个好法子,她可以是卖家,也能是买家,左手倒右手就可以了。
薛凉联系到了齐爻的好友蓝不羽,蓝不羽愿意帮她这个忙。
“那倒好,也省的再往外挂了。”薛母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嘱咐薛凉处理好。
薛凉应下来,回了那间原本属于她,但从她大学毕业后就被清空改为客房的房间。
房间整洁而空荡,完全没有她生活在里面时的那种凌乱不堪。
薛凉看着几乎有些恍惚,就好像没什么地方和东西能证明她曾存在。
在父母的房子里,她只能住客房,她是客人了。
如果说那些下层女孩或者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女孩子嫁了人,成了外人。或许说的通,最不济还能哭着对命运自哀自怜。
可是她呢?
她只是长大了,所以被独立了。
这套房子卖了,父母也很快会再给她一套房子,她总不会无家可归。
家到底是什么?
房子是家吗?
这栋房子是父母的家,不是她的。
这样看来,她有家人,但没有家。她在流浪,只是一直有齐爻陪着她,所以无所察觉。
齐爻离开后,这个世界残酷的风雪最终还是带着暴烈的真实而到来。
就想齐爻随笔里写的,她太天真了,眼睛干净的像是从未见过人世间苦厄。
金丝笼子里长大的鸟儿,到如今才堪堪见到穹顶以外的世界。
一瞬之间腿脚发软,薛凉扶着墙缓缓的跪坐在地上,“你说的没错,人总会长大,只是缺少一个槛,缺少一次报应。”
“我只是没想过,我也会以这么残忍的方式长大,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幸运了,至少比你……幸运太多……”
她的家庭和睦,至少她知道的部分和睦,而齐爻的父母在她年幼时,就因父亲出轨而离婚。
她的父母开明,富有,有学识和地位。而齐爻的父母学历低,还保守,明明有钱却没法让齐爻好过一点。
薛凉日复一日看着齐爻的点点滴滴,才得以窥见些世态炎凉和人间悲苦。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是不是你太倒霉了,我才,我才……”薛凉嗫嚅着。
她除了高考志愿,几乎从不相信玄学那套东西。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大约是太不虔诚了,所以才让自己遇上倒霉的齐爻吗?
薛凉清楚不是倒霉在传染,而是齐爻活的太尖锐,太直白,又太矛盾。
而这些特质之所以吸引着薛凉不惜低头向下去看,就是因为她心存执念。
薛凉生来受困,又在长久的时光里被驯化的虚伪,以至于都忘记困于肉|体的灵魂还在不断求救。
齐爻原本是她苦苦求来的救赎。
这似乎才是宿命。
薛凉其实活该,她既要又要,最后落得一个形单影只。
爱情是场虚荣游戏,但爱不是。
她总以为她和齐爻之间,那些她自以为微妙的平衡会永远维持下去,这实在愚蠢。
所有微妙的恰好的东西,都是基于一个难以长久的小概率。
“是我错了……我错了,那也该是我走,你为什么……要离开啊!”
薛凉不忠,无法忏悔和祈求宽恕。还好她原本就无罪,齐爻的遗书早就把她摘了个干净。
齐爻实在爱她,也实在通透,她不想死了还要作为薛凉的负担。
齐爻在最后的时光,或许不是对世界最终失望,而是终于放下了偏执的念头,和所有的一切和解。
她宽恕了一生坎坷却不得诉说的命,也放下了对于恩恩怨怨的执着。
不再纠结于薛凉到底还是不是,她十四岁时遇见的那轮明月。因为她承认薛凉永远高悬,就算只是一块破石头,她也得不到。
窗外日头很足,薛凉遥遥的看过去,觉得像教室的午后,年轻的发烫。
下意识她为这个想法感到浓烈的恶心,自己明明至今都在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中,无法回忆起初中生活,为什么还要觉得美好?
恐惧见缝插针的蚕食起她空荡的精神,薛凉开始怀疑自己的幸运人生。
为什么……一直强调幸运啊?
“一直反复强调某样事物,多半是因为得不到,或者得到的太艰辛。”黑色的丝绸长裙包裹着女人窈窕的躯体,日光浮动,“心里学上称之为契可尼效应。”
墓碑旁薛凉倚着,眯眼透过指缝看太阳,“你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蓝不羽撑着遮阳伞坐到薛凉身旁。“这没什么,她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喜欢安静的。”
“三个?不该是四个吗?”薛凉不解。
“你是说李昕依啊……”蓝不羽笑了起来,露出一个讽刺鄙夷的表情,“乐子而已。”
“乐子?”薛凉皱眉,“可是……”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下半句。
“她什么出身,玩也玩不开,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蓝不羽说的极尽刻薄,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恨和嫉妒。
“那为什么还要一直带着她,新鲜几天还叫乐子,一直看着不烦吗?”薛凉不解,这不纯留着碍眼。
“因为她是个世俗意义上的正常女人。”蓝不羽摸出烟盒,看向薛凉。
鬼使神差,薛凉点头接下。
空寂的公墓园里两个人像街头逃课的坏学生,岔着腿并排坐,点上了烟。
咬破爆珠,冰凉的薄荷味刺激过薛凉的感官,烟味淡淡的,和齐爻给的那支不一样。
“我们恨死她了……凭什么她就可以毫无痛苦的正常的活着呢?所以我们带着她,看着她,一方面告诉自己这些破事总会过去的,毕竟有人如此幸运,一方面告诉自己平庸的下场有多可怕。”
“我们的宗旨是要么活好,要么不活。”蓝不羽吐出最后一口烟,捻灭了猩红的烟头。“尽管在学业上有时候她更胜一筹,可是……她只是个无知无觉的蠢货。”
薛凉听的几乎打了个寒颤,呼吸都变得冰凉,不知是薄荷还是震惊。原来在她面前的那个有些卑微的齐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是高傲的上位者。
换句话说,齐爻不是乖乖女,更不是和薛凉一样装乖,她从来都是个恶劣的人。
北地的八月末,热的缠人,蓝不羽嗓音沙哑,透着蛊诱,“想去成都看看吗?齐爻一直想去的。”
来啦,来啦,高考尘埃落定,更文开始[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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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怨别离[薛凉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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