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玉现如今也是能蹦能跳,还能小嘴讲话闹腾了。
他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彻底待不下去,成日吵闹着要出去玩儿。
“出去,玩!”喊得多了,这几个字如今也能从他口中轻巧地溜出来。
这可是冬日,哪能任由这小祖宗闹腾,丫鬟婆子们连声哄着他。
“小郎君,您瞧外头这天寒地冻的,也无甚美景可赏,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郎君来瞧瞧这个,这只布狸奴缝得多灵巧可爱。”
“郎君若是觉着无趣,便来听听故事吧,奴前儿个可是听说了个有意思的。”
南若玉扭过头,一个也不理,只一句:“闷,出去!”
他的态度可坚决了,这些人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众人拿他没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去请求夫人的意见。
于是郡守夫人便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这个冤家,她大抵是前世欠了孩子们的,这会儿也只得任劳任怨地来照料他。
“我当是哪里来的混世魔王呢,搅得家中一点也不安宁,却不想竟是我自个家的。”郡守夫人抬手接过南若玉,捏了捏他的肥腮。
南若玉见了她就喊“阿娘”,这小嘴巴甜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该怎么拿捏人。
郡守夫人在他面前是严厉不了哪儿去的,却还是点着他的小鼻子好生说道:“事先说好,倘若你这次出去一回,有个什么病痛的,这个冬天你都得在屋子理好好给我猫着!”
“听见了没,阿奚?”
南若玉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非常恭顺乖巧。
郡守夫人便叫人给南若玉拿来狐皮做的大氅,给他在领口处系好,又往他手里塞了只喜鹊缠枝暖炉,这才放他出去。
好容易出来这一回,南若玉在听竹轩这小小的院子里自是待不住的,他非得央着人带他出来,好好逛一逛他家那奢华的邸宅。
放眼望去,四面皆是冰天雪地,到处都是乱琼碎玉。厚厚的一层积雪就像是砂砾一般,干干的,不像是南方那般湿润,握一把在掌中便化成了水。
小厮们需得在房前屋后扫雪,处处都不得闲。
南若玉出来溜达了一圈,虽是没碰上什么好玩儿的,但是能出来透口气就让他很满足了,便不怎么愿意打道回院,一心只想着好好逛逛。
在靠近他阿兄的素心院时,他忽地听见一阵哭声。
南若玉没管僮仆们那微变的神色,小手一指:“过去,看看!”
他年纪虽小,却是个极有主见的,这小嘴巴一张倒也能完整地说出事情来,家中两位大人又能耐得下性子听他讲话,因此无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众人带他过去,往那一瞧,却见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那抹眼泪,哭得好不可怜。
南若玉直觉有情况!这就跟触发NPC就发布任务似的,让他立马就激灵起来,没有一点儿不可打搅人家的自觉,偏要凑上去问小姑娘哭什么。
那小姑娘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却是被面前的大群仆从给吓了一跳。
只见诸多人簇拥着一个小奶娃娃,而对方身上披着白绒绒的大氅,那玉雪可爱的小脸蛋就缩在毛茸茸里边儿,更衬得他娇小精致。
木秀猜出了他的身份,忙慌见礼:“婢子见过小郎君。”
南若玉抬手免了她的礼,仍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她。
木秀心中略有几分忐忑不安。
可一想到赵婆子那双阴狠的双眼,还有前路会叫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火坑,她便一咬牙,就将此前的事情都交代个一干二净。
“因着我没同意那赵婶子的要求,她便四处打听我的生辰八字,说是要将我嫁与她家中那儿子。”
木秀此时只顾着说个痛快,待全都交代完了,发觉周遭一片安静,又不由得后悔起来。
尤其是见着小郎君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心里十分忐忑。
几个月大的孩子能明白这些么,她若是闹起来,又能被人伸张正义吗?
南若玉听得义愤填膺,那赵婆子偷拿东西便算了,竟还欺负人小姑娘,这也太恶毒了。
不过他也没有冲动地只听信一家之言,一扬手,便道:“查!”
南若玉这边儿的动静早便有人见着了,忙去给郡守夫妇禀报,又有人拔腿去告知南延宁。
郡守听了,有心想去瞧瞧热闹,可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他要是大张旗鼓地过去,倒是很不妥。
他就只好命底下的小厮放机灵点,时刻都去瞧瞧,记得禀报回来给他听。
郡守夫人闻言更只是笑笑:“小儿玩闹,且由着他去吧。”
她自是没动的,不过她还不忘吩咐了仆从,若是小郎君玩累了,或是身上出了些汗,可得赶紧带回来,不能在外由着他。
到底是在素心院发生的事儿,自是要知会小院主人南延宁的。
南延宁本是想去接一下他这个弟弟,谁曾想他自己就一头扎进了他的小院里,嘴巴里还含含糊糊地喊着“阿兄”“阿兄”。
“你慢些。”南延宁无奈地从乳娘手中接过了那只奶团子。
慢不了啊!本来冬日就很无趣,如今能够惩恶扬善,南若玉可兴奋着呢。
他拍拍南延宁的肩膀,催促道:“阿兄,查,查!”
南延宁也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小奶膘:“是是是,小祖宗,你阿兄早就吩咐下去了。”
他瞥了眼忐忑不安站在屋中央的木秀,倒也没说什么。
既然弟弟要看上这么一台戏,那这个台子他搭上就是了。
如此便唤来了院子里的奴仆,且都过来分说一二。
南若玉睁着眼睛瞧他阿兄院里的人。
护卫都在院子门口,拢共有四人,轮换着来守院。他们平素是不会进来的,这次便也没喊人入内陈说。
伴读有一位,名为断水,常年跟随在他阿兄身侧。另有一名管事,还有四个婢女,三个婆子以及四个杂役,再来便是那个被告偷盗的乳母,赵婆子。
由此便可观出,大户人家光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身边伺候的仆从都有十几二十个,他阿兄这还是精简了的。若是王氏谢氏那等顶级门阀,光是一个嫡子身边伺候的人都远超五十呢。
众人都还不知晓大郎君命人把他们都喊过来是做什么,介于平日里郡守夫人御下有方,虽是一脸茫然,也不敢交头接耳,全都低眉顺眼地站着。
南若玉一拍手:“阿兄,问。”
南延宁确实是好性,由着他这一小孩儿使唤,当即便问:“三日前,上午你们哪些人在我屋里伺候着?”
赵婆子脑中嗡的一声,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狠狠攥紧。
她强自镇定下来,恨得牙痒,抬眸狠狠剜了眼站在屋内眼圈红红的木秀。
立即便有一名婢女站出来回话:“禀郎君,当日是赵婆子和木秀去过您的屋内,除此之外,上午便再没人进去过了。”
几个婆子和丫鬟们也应和道:“确有此事,我们都瞧见了。”
一个洒扫的杂役在他们说完了后,还说:“当日是赵婆子先昂首挺胸地出来,后来木秀姑娘红着眼出来的,就跟今日一样。”
南延宁淡淡地扫了眼被孤立出来的木秀和赵婆子,神色不辨喜怒。
他一个年仅十几的孩子,周身的气势却比在场任何一位成人都要强多了。
他说:“我屋子里放小金鱼的木箱子被人翻动过了,里边的金鱼一条没少,但早前我就叫人莫要动我屋内的木箱。当日只有你二人在,这究竟是谁碰的呢?木秀已经同我说了,是乳母你伸的手。”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赵婆子,看得她冷汗淋淋,惊慌失措。
众人也是闻言大惊,都是一并相处的,知晓只有赵婆子胆儿才这般大,木秀哪里做得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人老实了这么些年,如今竟做出这等蠢事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不是生生要将自己的前路撅断么。
谁曾想赵婆子咬死了不认,竟还倒打一耙:“大郎君,是木秀那死丫头偷拿的啊。她阿娘害了急病,需得买药钱救命,于是那天便动了歪心思,被我逮了个正着,这才收了心而已。被我骂哭了之后,她心生怨恨,这才攀咬到我身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脸上再是诚恳老实不过的样子,还有做了好事被人冤枉的气愤。
听了她这般说辞,大家便又惊疑不定地望着木秀。
小姑娘哪受过这等冤屈,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抖:“你胡说!明明那时候是你偷拿的,还用尽千方百计威胁我,这几日更是要故意把我嫁给你那儿子好借此来拿捏我!倘若不是你做贼心虚,怎的还会让我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孩进你家的门!”
这声厉喝好似一根棒子狠狠砸在赵婆子身上,让她支吾个半天都说不出辩驳的话。
南若玉看得津津有味,虽说现场的逼供瞧着不太像他在电视上看的那样惊心动魄,一环紧扣一环的推理破案现场,可瞧着也是有滋有味的。
那小丫鬟也很有胆识,在他们面前倒也不慌乱,还能极有条理、口齿清晰地辩驳那赵婆子,竟全然没有被压得回不了口。
赵婆子回过神后继续狡辩:“我只是想结个两姓之好,觉着你同我儿八字相配,便不在乎你手脚干不干净,进了我家门我自会好生教导……”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南延宁一句冷淡的“够了”给打断。
她张了张口,触及南延宁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睛时,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言。
赵婆子垂眸之际,一只玉簪子突然砸到了她面前,碎裂成了几瓣。
她定睛一看,登时就瘫软在地上。
南延宁:“瞧着眼熟吧?这玉簪子我有好些时日没见着了,原以为是搬家之时给弄丢的,岂料碰上相识的人说是在当铺见到这玉簪,查来查去竟是被你那好儿子拿来当了还赌债。”
“不曾想我身边还留了个家贼。”
赵婆子当即就跪地磕头求饶:“大郎君,奴知错了,奴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只是您不在意的玉簪而已,郎君可还记得奴对您的恩……”
早有眼色极好的护卫在发觉主子眼中的不耐时,赶紧将人给拖了下去,以免碍了主子的眼。
阿兄包青天
阿奚:[吃瓜][吃瓜][吃瓜][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加油][加油][加油][点赞][点赞][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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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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