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外面的雨停了，他们钻出石洞。
一根树枝擦着沐槿的面部而过，沐槿拿着大剪刀“咔嚓”剪断，又有更多的树枝盖住眼前的路。
两人清理了十分钟才离开洞口。
而那些动物们早就身姿灵活的从杂枝乱叶中窜出，消失在树林里。
大熊猫团成一团，从洞口翻滚而出，忽然它“嗷”的惨叫一声，接着嗖嗖的爬上一棵大树。
树下散落着一些血迹，很快被新的枝叶覆盖。
大熊猫趴在树干上，正在艰难的舔舐后背。
沐槿心头一紧，拉近视野，大熊猫的后背鲜血淋漓，但很快那些细碎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她松了口气，这也是一只进化了的大熊猫。
雨过天晴，森林里长出不少新品种的植物，还有一些果树，结着红彤彤、黄灿灿的的果子。
他们爬到最高的树上，在几米宽的树干上安置，透过树叶的缝隙，阳光像碎银一样洒下来。
昊宇用树枝和树皮做了一把自制的弓箭，带着小黑去打猎。
沐槿躺在树干上，享受难得的宁静。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哗啦啦响动，一只猴子荡了过来。
沐槿没动，她认出来了，还是那只猴子，他们的老朋友。
它用树叶兜着一大兜果子，走到沐槿面前，将果子放在树干上。
“吱吱吱。”
红彤彤的果子，有点像苹果，沐槿拿起一颗，擦了擦表皮，咬下一口，水果的清香瞬间填满了口腔。
沐槿满足的眯起了眼：“谢谢你啊，小猴子。”
“吱吱吱”，小猴子一跳一跳的蹦远了。
沐槿躺在树干上，开始昏昏欲睡，昨天不停地躲避和清理倒灌的雨水，睡的很不好。
这会吃饱喝足，心情一放松，就睡着了。
“木槿，木槿。”
沐槿被推醒，睁开眼，昊宇的脸正悬在她的上方，距离有些近。
她推开昊宇的脸，坐起身。
“喵，喵！”小黑将一只山鸡“吧唧”丢在沐槿旁边。
昊宇拖着一只又像山羊又像鹿的动物，羊鹿的腹部还插着一根尖利的树枝。
“这东西能吃吗？”沐槿有些怀疑。
“烤熟了，先给那些小动物尝一尝。”昊宇一把抽出羊鹿腹部的箭，血喷了出来，迅速没入树干，没留下一点痕迹。
沐槿没再说话。
羊鹿烤熟后，味道十分霸道，跑远的小猴子又窜了回来。
沐槿扔给它一条腿，它跳起来接住，嗖的跳到对面的树枝上，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两人一猫一人分了剩下三条腿。
沐槿抱着“羊腿”啃到一半，眼前的树干忽然开始融化，像糖浆一样往下流。
她晃了晃头，不止是树木，整个世界都开始融化，坐在她旁边的昊宇身体正像橡皮泥一样在不断拉长。
沐槿猛地闭上眼，用意识来感知，周围的环境在扭曲，感受不到昊宇和小黑的存在，对面的小猴子身体扭曲成了波浪。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朝着她的面部而来，沐槿一手攀着上方扭曲的枝干，双脚腾空，向前猛踹。
“咚！”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但很快，又有几道力量从四面八方袭来。
沐槿紧闭双眼，靠意识感知，徒手和未知的力量搏斗。
“砰！”是□□的触感，沐槿心头一惊，但来不及细想，身后又有一道攻击。
“砰砰砰！”她下意识的出拳。
扭曲的世界慢慢拉平，周围的危险褪去，沐槿重新睁开眼，正对着小黑倒吊的脸。
“喵，沐槿你醒啦，昊宇快死啦！”
沐槿心脏倏地停滞了几秒，“咚咚咚！”，重新恢复了跳动。
她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低下头，昊宇躺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满脸都是血。
没有山鸡，也没有烤熟的羊鹿，只有周围散落的红果子。
沐槿身体一阵阵发冷，她蹲下身，颤抖着手伸到他的鼻端。
呼吸微弱，他深呼一口气，慢慢支起他的上半身，将他半抱在怀里，额头抵上他，丝丝缕缕的意识进入他的体内。
昊宇像一个破布娃娃，肋骨断了一根，肺部有出血，手骨断裂......
沐槿的大脑变得空白，意识慢慢抽离，一点一点修补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修补完整，“咚咚咚”，心跳变的正常。
沐槿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平躺在树干上，握紧掌心，感受到明显变弱的力量。
在这个世界，流失的意识没有办法回补，如果再来几次，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昊宇第二天才醒，沐槿一夜未睡，脑子里一直充斥着纷杂的念头。
醒来的昊宇恢复了正常，他坐起身，对上沐槿的视线，舒了一口气：“木槿，你没事了，吓死我了。”
沐槿喉咙发紧，挤出一句话：“对不起。”
昊宇轻咳一声，语气轻快：“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刚才，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要往树下跳，我也拦不住。”
“不是刚才。”沐槿打断了他，“是昨天，你昏睡了一夜，差点死了。”
“呃”昊宇捏捏胳膊捏捏腿，还锤了锤胸口，“我这不挺好的嘛！”
说着说着，他反应过来，声音萎靡下来：“又是你把我救活了吧？”
“我们该离开了。”沐槿转开话题。
森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险，他们该离开了。
沐槿闭上眼，意识向更远处探去，看不到头的森林，钢铁水泥被植物刺穿，树木从百米的高楼顶端长出，直入云霄。
大型动物在城市里奔跑，她的意识越拉越远，就在意识的尽头，沐槿看到了一块黄土地。
拉到极限的意识感知力很弱，沐槿看不具体，没有被植被占领的黄土地，也许是一块净土。
沐槿将看到的情形告诉昊宇：“那里没有被植物覆盖，也有可能是有更危险的东西。”
昊宇没有犹豫：“我们可以远远的看，有危险再撤。”
“只要我们在一起，还有小黑，去哪里都可以。”他补充道。
他们在这片树林里捕了最后一次猎，补充完体力，就重新出发。
沿途，不停有植物从地底冒出，挡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一边清理道路一边往前，白天赶路，晚上就近找一棵大树休息。
小黑在钢铁森林里比他们自在，两人全靠它打猎，补充食物。
这天中午，小黑大丰收，抓了一只兔子，两只野鸟。
他们找到一条小河沟，河沟冲出了一块小小的浅滩，他们在浅滩上架起火堆烤肉。
等他们吃完午饭，小河沟已经干了，重新被绿色占据，不远处有地下水浸出，重新汇成一条新的小河。
周而复始。
三天后，沐槿的意识看清了那片黄土地，没有发现危险。
又走了七天，他们爬上一棵大树，看到了远处的黄土地。
那是一座占地两三公里的山丘，山丘上是大块的石头和稀疏的树木。
稀疏只是相对周围的森林而言，在末日前，也算一座正常的有植被的山丘。
这是一块没有变异植物的土地。
沐槿的意识向山丘内部探去，接触到了一层夯土层，意识被阻隔，再难进分毫。
她的心突突急跳，想到了末日前去过的临市墓葬群。
古墓，被阻隔的意识，被抑制的植物。
“这地方没问题吧。”昊宇眼中充满期待。
“没什么问题，下面是古墓，应该是土地里有重金属，抑制了植物生长，抵消了变异。”沐槿没有多说。
他们太需要一片安稳的土地了，不用担心睡梦中被植物刺穿。
他们从树上下来，爬上山丘。
山腰上有座砖瓦的房屋，房屋很破败，木门只剩一半，屋子里是厚厚的泥土，有缺腿的桌椅板凳，还有一张土灶。
里屋是卧室，空无一物，墙上有一些几十年前的报纸和海报，这里的主人已经离开好多年了。
这里虽然破败，但能遮风挡雨，两人决定暂时安顿下来。
他们在屋后砍了一些木材、树枝和树叶，铺在里面的地板上，勉强做了两张床。
灶上的铁锅还是完整的，就是锈迹太重，沐槿将铁锅拿到屋外，找了一块石头开始磨锅。
昊宇蹲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木槿，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技能。”
“多看点书你就会了，不用学。”沐槿随口回道。
她不仅会磨锅，她还会磨刀。
屋后有水井，昊宇担心水中重金属超标，硬是跑到远处的林子里，取用饮水。
他们在山下的树林里打猎，再回到家里做饭，吃了连日来最平静的一次晚饭。
夜色来临，他们用木头堵住门，躺在树叶蒲的床上，慢慢睡去。
红月爬上树梢，山坡上响起虫鸣，“唧唧唧，嘶嘶嘶”。
趴在沐槿胸口的小黑倏地坐起来，它竖起耳朵，跳下木床，顺着木门的缝隙跑到屋外。
“喵呜！”微弱的叫声被掐断。
沐槿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上，头顶、脚下和两侧都是青灰色的石砖，前方看不到头，身后是浓重的黑暗。
“哒哒哒”脚踩在石板上响起清脆的回音，前方亮起一盏灯。
“你来啦~”
谁在说话？
灯光越来越近，前方变的开阔，这是一间石室，四角挂着壁灯，火焰跳动了一下又慢慢捋直。
石室的正中间是一口石棺，沐槿站道石棺前，看到了石棺上繁复的花纹。
这花纹，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沐槿的大脑恢复了思考，这里是哪里？她在哪里？
她在哪呢？她在家里，她和昊宇安顿了下来，有了遮风挡雨的土房子，她身下是简陋的木床，还有青草叶的清香。
沐槿猛地睁开眼，对上一束红光。
屋顶上漏了一块瓦，明天得想办法补一补，下雨天就麻烦了。
红光顺着破损的屋顶倾泻下来，照在对面昊宇的脸上，他微张着嘴，睡的很安详。
沐槿摸了摸身侧，小黑不在，她唰的坐起来。
【小黑！】
意识探向屋外，小黑身体僵硬，立在院子中间，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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