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中旬,我结束了我的初中生涯,那时的我期待着暑假,期待着高中……但我却不知道,当我步入下一个阶段时,我便会失去一些上个阶段所有的东西……
七月,好消息则一个一个的传来,季陈风考上了A大,淼肄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我也如愿上了一所公办高中。
嘉好也考上普高了,不过是私立的,夜顷裴的中考成绩依然比我高,但他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
……
暑假时我和嘉好还在□□里谈天说地,在不同学校也要常联系,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聊天框显示的时间还停留在高一开学一个月没变……
季陈风去了北京上大学,九月,他拖着行李箱去了北京,那个遥远又自带光环的城市。回家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我和淼肄都办理了住校,家里就更加冷清了……
城西高级中学,我的高中,虽然位置有点偏,但设施环境不差。
九月开学,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军训,那感觉真是要人命了……
那个跟我考进一个学校的夜顷裴跟我分到了一个班——5班,经过一个暑假的时间,他的身高窜了不少,五官与面部轮廓也更加凌厉立体,被不少女生在私底下议论。
“你这物理作业最后一道大题,思路完全跑偏了。受力分析基础都没搞清。” 开学第一周的物理课下,他就拿着我的作业本,毫不客气地戳着我的错误,语气还是那么欠揍,精准地打击在我刚被高中物理震慑到的小心脏上。
他依旧聪明得让人牙痒痒,也依旧是我这所普通高中、普通班级里,一个熟悉的、带刺的坐标。只是,在新的环境里,这种熟悉的“互怼”似乎也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滤镜,是旧时光里为数不多延续下来的、接地气的链接,竟让人在兵荒马乱的高中开局里,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高中的课程像骤然提速的列车,知识点的密度和难度都远超初中。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轨迹,底下的我们埋着头记着笔记。
虽然我已经开始听不懂了,但想着记了笔记回头再自己消化。结果我错了,记完笔记后我就没看个几回,更别说理解了。
在这枯燥乏味的日子里,我也认识了新朋友,她是我的同桌李诺,因为是同桌,所以我们的话更多,而且她也是性格开朗活泼的那种。
她喜欢上课吃零食、看漫画,聊起天来也是有许多话题,腼腆的我也能被她活泼的气氛带动。
自习课,我被李诺漫画书上的场景逗得大笑。
“你俩作业写完了么,下课要收。”夜顷裴当上了课代表,他把习题册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半张脸,眼神扫过我和李诺摊在桌上的空白练习册,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诺手忙脚乱地把漫画塞进桌肚,抓起笔在练习册上瞎画:“急什么,还有十分钟呢,抄……啊不,奋笔疾书来得及!”
我也赶紧翻出作业本,看着上面空白的大题头皮发麻。刚才光顾着笑,把收作业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但我俩看着这页题,抓破脑皮才写出来个一两道,实在是太难了!但是马上就要下课了!
情急之下,我和李诺都一致看向后桌夜顷裴,李诺直接就把手伸了过去:“借我们抄抄。”
夜顷裴没说什么,他挑了下眉,维持着刚刚那副傲慢的姿态手撑着头,算是默许了。
“谢啦帅哥!”李诺眼疾手快地抓过本子,笔在纸上唰唰飞动,嘴里还不忘贫一句,“果然长得帅的人心肠都好。”
夜顷裴“嗤”了一声。他做题累了就趴着睡了。
下课后,他便又跟个大爷似得慢悠悠地来收我们的作业,忘了说,这人因为中考物理考太好直接被老师一眼看中当选课代表。
他踱到我们桌前时,李诺刚把最后一个句号描完,手忙脚乱地把作业本递过去,还不忘冲他挤眉弄眼:“课代表大人辛苦,小的们交卷!”
夜顷裴瞥了眼她本子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又扫过我那页明显带着“复制粘贴”痕迹的答案,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李诺,你这最后一道题的公式都抄反了。”
李诺的脸“唰”地红了,抓过本子想改,却被他抬手按住:“算了,交上去让老师亲自给你‘答疑’。”
说完他有转向我,欲言又止:“算了,你还是和初中一样笨。”
“……”
夜顷裴走后,李诺忍不住吐槽:“夜顷裴好贱啊,你和他一个初中的?”
“嗯。”
“你是哪个初中的呀?”李诺问我。
“外国语的。”
“哇,那不是“贵族”学校吗?我听说里面的学生都是有点背景的。”李诺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身体也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却掩不住兴奋,“那你家是不是特别有钱?我听说那里学费死贵!你是不是从小就有外教?英语是不是说得跟老外似的?哎,你怎么会来我们城西啊?那个学校不就有高中部吗,好多人都直升的!”
我被她问得有点窘,脸微微发热。其实我还不是特别了解我们家的实力背景……但是我们家确实是金碧辉煌不愁吃喝,还有我们家四个孩子可都在那就读过……
“没,其实我就初二才转学过去的,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我窘迫地说。
“哎呀你就别低调了,姐妹我以后靠你养了!”
……
我家有钱关我什么事,我们家四个孩子呢!
我们寝室从一开始的安静到每日熄灯后的畅聊,聊同学聊老师聊作业……
四个女孩各自窝在自己的床上,刚结束一场关于新英语老师口音的激烈讨论,空气里还残留着轻松的笑声。
短暂的安静后,上铺的王晓雨翻了个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哎,马上就要家长会了,数学就68分咋整啊!”
“别说了我才59分。”陈研菲无力地说道:“害,我打算让我姐来。”
李诺羡慕地说:“哇,有姐姐真好,我就一个弟弟,而且他才上小学……”
王晓雨感同身受:“我也就一个妹妹在上小学!”
我不禁怀念起初中那次家长会,季陈风带我去买了手机吃了砂锅……
“淼初,你呢?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呀?”李诺突然将话题转向我。
李诺的问话像颗小石子投入水面,漾开的涟漪撞上我心底那些沉底的记忆碎片。
“有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里带着点自己也惊讶的熟稔,“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个……哥哥。” 话出口的瞬间,无数画面在眼前快闪而过,最后定格在砂锅店里季陈风那句斩钉截铁的“我妹”。
“哇塞淼初,你这么多兄弟姐妹,你家真有钱!”李诺又开始了,她吧啦吧啦顺便把我初中是外国语学校的也给他们讲了一遍。
陈研菲和王晓雨也投来羡慕的话语,在她们眼中的我似乎又添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曾经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寄人篱下”,如今被旁人所羡慕……
我们的交谈最终停止在宿管阿姨熄灯后的最后一次巡查,我躺在床上让回忆“侵略”着我的脑海。
……
周六上午上完课后我们就放学了,教学楼一楼排满了我们的行李箱。每到周六,我就听不进去课,魂早已飞到床上去了。
最后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沉浸在他的思路当中,下课前十分钟就有人开始理东西了,下课铃像是一场救赎,我们不耐烦地坐在位子上听完了数学老师的为了讲完题的拖堂。
一下课我就去办公室领回了我的手机,与李诺一起出校门。
上了高中后,我的回家方式从地铁变成了公交,因为学校旁边刚好有公交站。
辗转两趟公交,推开别墅厚重的雕花大门时,一股清冷的、混合着淡淡药油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取代了记忆中刘阿姨炖汤的暖香。
客厅里没人。行李箱轮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我换了鞋,正想喊声“阿姨”,目光却被客厅地毯上突兀出现的东西钉住了——
一根金属拐杖,斜斜地倚在沙发扶手上。旁边,散落着一双沾了泥点的限量版球鞋,鞋带松垮地耷拉着,是季陈风的。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回来了?不是刚开学没多久吗?
季陈风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皮质坐垫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才懒洋洋地转过头,眉梢挑了下。
“哥?”我的声音干涩地挤出喉咙,“你……腿怎么了?”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立刻回答,视线落在我身后的行李箱上,又移回我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片刻,才移开身体让出通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久未开口的滞涩:“摔的。” 言简意赅,像在陈述别人的事。
“哦……”我拖着行李箱往楼梯那走。
“刚放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
“是啊。”我头也不回的往楼上拖箱子。
……
没过多久,淼肄也回来了,行李箱轮子磕在楼梯转角的大理石边缘,发出突兀的“哐当”一声响,在空旷的别墅里格外刺耳。
楼下传来门锁开启的轻响,然后是淼肄清朗又带着点少年特有懒散的嗓音:“刘阿姨。”
“年年回来了。”刘阿姨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正好,小初也刚到家。你哥也回来了。”
“哥?”淼肄的脚步声明显快了些,朝着客厅走去,“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才开学吗?”
我站在楼梯转角,没继续往上拖箱子,反而下意识地往下挪了一级,侧耳听着楼下的动静。季陈风的声音隔了几秒才响起,比刚才对我说话时更低沉,像蒙了一层灰:“嗯。摔了。”
“摔了?”淼肄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关切,“严重吗?”他语速很快,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
又是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被抽紧了。我能想象季陈风陷在沙发里,紧抿着唇的样子。
“嗯。”终于,他应了一声,一个字,像石头落进深井。
“我操!怎么搞的?”淼肄追问。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楼下客厅的空气似乎凝成了冰。
“胫骨骨裂。”季陈风的声音终于响起,沙哑得厉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淼肄倒吸一口凉气,“骨裂?!那得休多久?医生怎么说?”
“行了!”季陈风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戳到痛处的烦躁和强硬,像冰锥瞬间刺破了凝固的空气,“别问了。”
那两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楼下彻底没了声音。连厨房里刘阿姨洗菜的流水声都似乎停了片刻。
……
片刻死寂后,是淼肄带着点委屈和挫败的嘟囔,声音闷闷的:“……我去放东西。” 脚步声朝着楼梯这边来了。
我赶紧拖着箱子,几乎是逃窜般冲上最后几级台阶,闪身进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门。
晚餐的氛围比想象中还要凝滞。长条形的餐桌上,水晶吊灯洒下明亮却冰冷的光。刘阿姨精心烹制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丝毫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沉重。
季陈风坐在我对面,位置离主位不远。他依旧沉默,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别扭地伸在桌下。
他吃得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只是垂着眼,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温热的骨头汤。那碗汤是后妈特意叮嘱刘阿姨熬的,说是对骨头好,此刻却只在他勺下荡开一圈圈涟漪,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还好有彤彤这个小机灵鬼活跃气氛,她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说:“哥哥姐姐们回来,我终于能吃上一顿好的了!”
后妈笑着说:“瞧你说的,跟我们饿着你似的。”
刘阿姨笑着往她碗里夹了块糖醋排骨,“快吃,多吃点长个子。”
彤彤用力点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我要长到姐姐这么高!”她说着冲我眨眨眼,小辫子随着动作一甩一甩的。
我被她逗笑,夹了个虾饺放到她盘子里:“那得多吃饭。”
气氛总算松动了些,后妈也跟着笑了笑,看向季陈风:“小风,再喝点汤?这汤熬了一下午呢。”
季陈风抬起头,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却没动勺子。淼肄看了他一眼,默默往他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吃点肉,总喝汤哪行。”
季陈风没拒绝,也没说话,就那么放在碗里。
一顿饭吃得像在走钢丝,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彤彤的叽叽喳喳像根细细的线,勉强串起这沉默的餐桌。
吃完饭我帮刘阿姨收拾碗筷,她低声叹了口气:“小风这孩子,心思重。在学校摔了也不跟家里说,还是老师打电话来我们才知道,急得我跟你阿姨连夜想去北京,他还犟着不让……”
“骨裂……严重吗?”我问。
“医生说至少得养三个月,这还是恢复得好的情况下。”刘阿姨擦着碗沿,声音里满是心疼,“他那专业,天天得训练,这一下耽误多少事啊……”
我没再说话,心里堵得慌。那个总爱装作漫不经心,却会在我被欺负时悄悄替我解围的季陈风,那个拖着行李箱走进北京时背影挺拔的季陈风,此刻却连好好坐在餐桌前吃饭都显得费劲。
收拾完回到客厅,淼肄正坐在季陈风旁边,拿着手机给他看什么,两人头凑得很近。我走近了才听见,淼肄在说他们高中的篮球赛,说自己投进了关键球。
季陈风垂着眼听着,偶尔“嗯”一声,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那是他不耐烦时的小动作,可这次敲得很轻,倒像是在认真听。
“对了,”淼肄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我,“你们高中有篮球赛吗?”
“好像有吧,没太注意。”我摇摇头,高中生活被课本和作业填满,哪还有心思关注这些。
“我听说今年市里要举办高中生篮球赛,每个学校都要选拔出一支最厉害的队伍参赛。”淼肄说。
“行,那我到时候去看你。”季陈风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却是这顿饭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说除了“嗯”之外的话。
淼肄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可得好好练!”
“我们班夜顷裴好像要参加。”话刚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下,这才想起上周课间听见男生议论,顺便补充了一句:“他之前也跟我们一个学校的。”
“夜顷裴我熟,他挺牛的。”淼肄的目光从季陈风身上移开。
在我眼里总是吊儿郎当睡大觉的夜顷裴竟然会得到这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淼肄的夸赞。
季陈风支起拐杖站起来,他拍了拍淼肄的肩膀说:“好好练哈。”季陈风的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仿佛早已预见了赛场的硝烟。他拄着拐杖往楼梯口挪,石膏包裹的左腿悬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没显露出半分狼狈。
淼肄立刻跳起来想去扶他,被他抬手挡开:“不用。”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金属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笃笃作响,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像在敲打着什么看不见的节奏。
“哥以前打球才叫猛呢,”淼肄忽然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咱们高中部校队的主力,后来因为要备战高考才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却无法在他的赛道上奔跑,他会是什么感受?看背影就令我心塞。
“夜顷裴现在你们学校的?到时候有空跟他……”淼肄的话没说完,就被客厅窗外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他探头往窗外瞥了眼,是爸爸的车回来了,便顺势转了话题:“算了,回头再说,我去帮爸拿东西。”
我望着他跑向门口的背影,心里却反复琢磨着他没说完的话——他是想让我问夜顷裴打球的技巧,还是想约着一起打场球?正发愣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一条消息弹出来,备注是“夜顷裴”,只有简短的六个字:“物理笔记,周一要。”
我盯着屏幕愣了两秒,才想起上周物理课后,他皱着眉说我笔记记得像“鬼画符”,随口提了句“周一借你抄我的”。那时我以为他只是随口吐槽,没当回事,没想到他真记着。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会儿,最终只回了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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