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无人处,明悟忙不迭问道:“七日,他们查的出来么?”
身旁的红玉答道:“呆子,七日哪里是给他们查案,是给他们将证据造的更严丝合缝的时间。”
萧南风吩咐道:“命人将张府盯紧,定不能让文相杀人灭口,可叹三百冤魂也不过只能断他一臂。”
明悟还要说话,去猛的住了口,三人一齐抬眸,望向来人,这是宫中的侍卫长,皇帝亲派来看守张府的。
“何事?”萧南风问道。
侍卫长慌张答道:“禀殿下,长公主带了一名女子闯入张府,属下等实在拦不住。”
萧南风眉头一拧,快步走出刑部辕门,快马加鞭赶到时,正碰上萧楚瑶和宁芊芊出门离开。
“站住!”萧南风喝道,言语中已是克制不住的怒意。
萧楚瑶丝毫不惧的迎了上来,萧南风径直绕开她大步冲到宁芊芊面前,攥紧她的腕子:“你做了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插手!”
宁芊芊猛抽回手,斥道:“我所作所为皆是殿下亲命,你只需听命配合,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
三言两语激的萧南风怒气直冲颅巅,扯着她一路进府。
宁芊芊急了,一路吵嚷,萧南风却死活不放,撞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是张侍郎满是震惊的脸。
宁芊芊一把推开萧南风,指着张侍郎问萧南风:“如何?可少了一根头发?”
“请御医,诊脉!”萧南风对着门外怒斥。
门口看守忙飞跑去一人,宁芊芊却一声嗤笑,凑近他说道:“我若下毒,天下无一人能诊得。”
天下无一人诊得……
萧南风大惊,一把将她拉到近前,不可置信地望向她:“本王当年果真是……”
宁芊芊眸光一颤,好似划过一抹恼怒,然后怒气冲冲道:“既已定罪,便来索命呐。”
萧南风喉结重重的咽了一下,声音愈发小了几声:“你总怪我疑心重,可你若不事事隐瞒,我又怎会这般……”
“什么隐瞒!我的事情与你何干?”宁芊芊冷冷打断。
萧南风只觉怒意翻涌,只得强压下,一言不发却往宁芊芊身前更近了半分。
宁芊芊却望着他眼神愈发冰冷:“我要归家,挡我者死!”
萧南风只觉眼眶滚烫,望向宁芊芊一字一句说道:“你这种事事隐瞒,阴暗恶毒的性情,此生万里河山、森罗大殿皆无你的归宿。”
“萧南风,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绾儿性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本公主身边永远是她的归宿!”萧楚瑶冲上前,用力将萧南风撞开。
宁芊芊眼中已裹着一汪泪水,萧楚瑶着急的抬起她的脸说道:“不许哭!想哭就打回去!”
宁芊芊瞬间像只斗鸡一般抖擞了精神,恨恨地望着萧南风道:“打他?还不让他越发得了意,这般恶毒蠢物,只愿此生再也别见!”
萧楚瑶搂着她径直走了出去,门口的侍卫眸光询问,萧南风却并不理会,只是盯着宁芊芊的背影不语。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颤抖的声音:“雍王殿下,借一步说话。”
待众人退净,张侍郎跪地道:“启禀殿下,骨水洞中制的药乃是半月红的解药,文崇岳用半月红来控制心腹,中毒之人每月按时领药,否则毒药一旦发作,好似利剑剜心之痛。”
萧南风一惊,却不动声色道:“解药配方何在?中毒之人都有哪些?所有证据一并交代了。”
张侍郎呼号道:“解药配方只有文相心腹云翳知晓,他每月配药时从不许人看,配药一共108味,不知其中哪几味才是真药。”
闻言,萧南风作势要走,张侍郎果然急了,连声道:“至于中毒之人,下官更是无从知晓。但是方才的宁侍卫,那日设计诓我带她去骨水洞,今日又冒险闯入审问,她定是也中了此毒,急着求得解药。”
萧南风大惊,问道:“你如何就确信她也中了半月红?这毒可是对身体有何损伤?若是没有解药,会怎样!”
话音刚落,萧南风便自悔失言,果然张侍郎前倾的身子已慢慢扶正,声音恭顺说出的话却甚为嚣张:“殿下若是想救心尖宠,那还请保下官一条性命,殿下知道的,骨水洞背后另有主谋。”
萧南风冷哼一声:“张大人好成算,可惜,就像半月红是你的效忠信,那所谓的心尖宠,也不过是本王送上的软肋而已。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为区区一女婢,而不顾大业?”
张侍郎挺直的脊梁缓缓软了下去,复又猛的拔了起来:“若我死了,半月红的秘密殿下便休想知道,我会在黄泉等宁芊芊十五日,届时同她地府洞房,也是一件美事。”
萧南风死死攥着拳头,用力保持着笑意,却不想身旁的明悟突然一跃而起,对着张侍郎当头一巴掌,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那毒妇,也不怕死个肠穿肚烂七窍流血!”
说罢,明悟将拳头高举到张侍郎面前,气的浑身发颤,萧南风见状,忙将他拉走,二人一齐离了张府。
及至上了马车,他吩咐道:“红玉,去请小舅舅给那替罪羊看看,告诉小舅舅,若能做出解药,以后宝通钱庄随他支领银子。”
红玉走后,萧南风望着明悟打趣道:“不是要杀她吗?怎的又气成这副模样?”
明悟依旧气的鼻孔冒烟,愤愤道:“就算是毒妇,也不是什么腌臜狗都能随意污遭的。就算是毒妇,殿下也不该说她是死是活都没人要,你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没家没人要。”
萧南风脸上笑意顿时散去,状似无意的掀开车帘,看了看街边的卖货郎。
明悟却继续说道:“何必不舍得杀呢,你们两个,都只会往彼此最痛处捅。”
萧南风垂下眼眸,只觉眼前的街巷都好似变得寂寥。
一连三日,早朝都无大事发生,文崇岳和皇帝仿佛恢复了某种默契,一副君唱臣和的模样。
回府马车上,明悟急的不住想要开口,萧南风无奈放下手中图纸。
明悟忙道:“主子,文相手下众人眼看着就要把那案子做成铁案了,你却日日看着这破图纸,咱们就不管不顾任他们逍遥法外?”
萧南风看了他一眼,复又轻轻摊开图纸,指向那弩牙处,细细摩挲:“静观其变,那案子,为的本就是将文相在刑部的心腹一齐挖出,想凭此案就端了相府,太过异想天开。”
明悟未在说话,萧南风看着图纸,却微微有些走神:一连三日,小舅舅那儿没有丝毫消息,他那般聒噪的性情,若是半月红有一星眉目,想必庆功酒三个字早就写进信里了。
想到这儿,萧南风叹了口气道:“去靖王府。”
萧南风踏入院中时,正撞见一位王府侍妾将腰间佩环抛向空中,萧楚溪张弓一箭射出,将佩环钉入树干的同时,还扎中一朵落花并一颗草果。
“好箭法!”萧南风朗声赞道。
萧楚溪放下弓,朝他走了过来:“如何?若是搭配上无相功,那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不是难事!”
萧南风配合笑道:“若父皇还在,定会全王兄心愿。”
萧楚溪叹气道:“你来做什么?宁芊芊不在,躲到楚瑶那儿好些天了。”
没想到就这般被说中了心事,萧南风忙不迭从怀中掏出图纸道:“今日是有一件比无相功更有用的宝贝献给王兄。”
萧楚溪一惊,忙上前去,两人正要细说,就见仆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殿下,长公主派人传信,说她又要闯出滔天大祸,请您快去张府善后。”
闻言,萧南风一心感不妙,及至赶到,只见张侍郎房门已被甲兵团团围住,萧楚瑶在门前厉声喝着:“放下刀别伤她,要报仇来找本公主!”
甲兵们让开一条道,萧南风走上近前时就见到小舅舅静静站在一旁,斜靠在树下,百无聊赖的盘着手中沉香手串。
见到他,小舅舅忙迎了上来,说道:“好疯的丫头,也不知给那张大人说了什么,把人气的全身直颤,她还嘴里说个不停,这下好了,让人匕首架在脖子上了。”
萧南风往房中一看,果真宁芊芊正被张侍郎用匕首逼在椅子上,萧南风冷哼一声,抬步就要上前,却不想被萧楚溪死死拦住:“你要做什么!”
萧南风冷笑道:“她的毒有多快,兄长莫不是忘了。这张侍郎是文官,如何能伤着她?”
萧楚瑶怒了,冲上前一把将他推开:“张侍郎因她而伤,绾儿心存愧疚,不忍还手。”
这说辞太过蹩脚,就连萧楚溪都不信,萧楚溪朝房内喊道:“宁芊芊,三息之内,自己从房中出来,否则,本王定不轻饶。”
话音刚落,张侍郎癫狂的冲着门口吼道:“你们都瞧不起我,那我必要做出点大事来给你们瞧瞧!”
说罢抬起匕首就要往下刺,萧楚溪却早已抬手掷出一枚飞镖。
哐当,匕首砸落地上,张侍郎一声痛呼,被甲兵上前押了出来。
萧南风问道:“发生了何事,说出来,本王替你做主。”
没成想张侍郎竟冷笑道:“我死了,殿下也休想称心如意。”
说罢,只见他猛地起身,朝院外跑去,萧南风还在诧异,只听嗖的一声,羽箭射向张侍郎时,萧楚溪已飞扑过来,将萧南风按在地上。
“护驾!”甲兵持刀挡在他们身前,慌乱中,萧南风忙扭头看去,宁芊芊还坐在房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萧楚瑶冲过去,将她从椅子上扯下来,躲到了房柱后面。
再看院中,此刻箭术精准,一箭射中心脏,张侍郎再无生还可能。
前去搜捕的甲兵陆续回来,果然一无所获,藏在暗处的红玉也冲他轻轻摇了摇头,连红玉都抓不住的,必是个中高手。
萧南风起身,走向房中。伸手拉起宁芊芊,问道:“他分明知道出了房门必被灭口,你究竟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这般求死?”
宁芊芊沉默不语。
萧南风怒道:“本王奉皇命看押张府,谁许你无旨擅入,如今张侍郎横死,你该当何罪!”
宁芊芊叹了口气,一把抽回手,笑道:“靖王府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你想本王如何教训?”闻言,萧楚溪走上近前,眼中满是恼意。
“哥哥……”萧楚瑶忙要求情。
“住口!”萧楚溪厉喝道。
却不想宁芊芊丝毫不惧,而是轻声说道:“两年前白露那日,殿下答应了我一件事,可还记得?”
两年前白露,不就是萧楚溪醉酒,差点将她……
萧南风冷冷望向二人,果然,萧楚溪瞬间没有气焰,半晌,轻声答道:“好,你回府去吧。”
“我要离府一段时日,下月初五回府。”宁芊芊径直从三人身旁走过。
“好。”萧楚溪轻声答道。
萧楚瑶欣喜的上前,忙要跟上去。
“楚瑶!不许跟着,不许来找我,不许坏我大事!”宁芊芊娇蛮的斥道。
“知道了,药呆子!”萧楚瑶一努嘴,宠溺的笑道。
见萧楚溪转身,正要开口,萧南风忙拱手道:“王兄放心,此事小弟定好生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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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半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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