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夏国大陆的民众并不理解两个Alpha的爱情，包括法律也不承认，所以我只能把这些话藏在日记里，偷偷告诉你。
裴致手指停在这页的下角，还在消化这个始料未及的信息。
目前为止，世界上只有少数国家认可双A、双O婚姻。
夏国对这类非主流配对的婚姻，态度是“不承认婚姻效力，不认定关系违法，也不鼓励”。
在一国两域制度下，夏国三区——这三个享有高度自治权的特别行政区，二十多年前向全世界宣布双A、双O婚姻合法。
裴致心里生出一丝感触，他的两位母亲，都是Alpha。按时间推算，这项法案应当是母亲裴舒扬在位时，无视所有反对声音，强硬拍板定下来的。
20世纪初，新夏国解放后，《婚姻法》废除了多伴侣制度。陆家先辈统治夏国近两百年，历代君主从未有过迎娶Alpha为伴侣的先例。
基因编辑技术能让双A、双O生育后代，但这项技术在夏国大陆是明令禁止的。
日记里满是温情的内容，实际上违背纲常伦理，实打实的离经叛道。
裴致梳理完后嘀咕：难怪只敢在日记里悄悄写给万麟，这要是亲口说出来，指不定就屁股开花，还得被拉去做心理疏导。
不知何时，窗外的风悄然而入，携着泥土的湿意掠过裴致身侧，吹得窗纱轻轻鼓胀，又悠悠垂落。
空气里飘着窗外花墙的清香，明明凉丝丝的微风，扫过耳尖，却悄悄烘热了面颊。
心湖涟漪未平，上扬的嘴角藏着旖旎的心思，裴致低头继续往下读日记。
26年3月25日星期三晴
今天医生取了腺体组织，说在体外用Alpha激素培育成熟，就能得到信息素数据。
她口中的物理治疗完全是玄学，给我的感觉和拜菩萨没两样。
红苹果催熟青苹果靠的是乙烯，天然植物激素，可人类不会释放这种东西。用信息素治疗腺体发育停滞，连一份相关的研究报告都没有。
医生应该是实在没招了，才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
如果心理暗示算治疗的话，这招还真是最后一个办法。
我的最佳发育时期已经错过了，医生说在治疗有效的情况下，以后身高最多180。
哎，有点小失望。
我的理想身高是192。
26年6月9日星期二晴
信息素数据出来了，夏国大陆公民数据库已经比对完，最高契合度才五十六。
我的信息素很少见，想找个高匹配度的Omega，简直大海捞针。
这阵子心里乱糟糟的，纠结得不行。
如果只有那个Omega能让我成长为真正的男人，那我愿意压抑生理反应，好好对他。
他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我有种预感，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来自信息素的强烈吸引。
白纱被风扯着翻卷，顺着气流急速摆动，布帘边缘拍打窗玻璃，“啪嗒”声轻浅断续，打破夜的静谧。
这动静或许会吵醒陆润，裴致警觉转身，视线穿过门洞，落到床上盖着大红喜被的背影上。
关严窗户，他后背抵着冰冷的落地玻璃，隔着几米距离，目光脉脉地落在陆润沉静的睡颜上。
正红喜枕上，陆润清隽白皙，透着天然灵气，像颗初具形态、果肉尚还涩牙的水蜜桃。裴致忍俊不禁：生了副被Alpha拆吃入腹的模样，脑子里想的却是骑到Alpha脸上。
抬起右手，隔着距离在虚空中触到陆润的脸颊，他合拢食指和拇指，做了一个捏脸肉的动作。
嘲笑完自己的幼稚，裴致举起日记本，翻向下一页。
纸张□□，最后一篇日记入目，顶排日期为婚礼的前一天。
26年6月27日星期六雨
裴远宁！吸你一口信息素我是狗！
一辈子一米六，一辈子不发育，我都不会闻你一下。
离我远点！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合上日记，裴致憋笑扶额，心道：我有这么讨厌吗？拜托，我走到哪里都是超受欢迎的好吗？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告白过了。
新婚夜，裴致借着偷看日记，短暂地与陆润共处一室。当他以为生活即将回归常态，两人再次恢复零交集日常时，万麟却拿出一根红绳，将他们死死拴在一起。
新居本身很大，但万麟封住了上二楼的楼梯口，还把家里除东、西两个卧室外的所有房间全部锁住。硬生生把整栋楼的室内活动面积压缩到了不足三百平方米。
家里的家具全是小号的，直径1.1米的小圆桌配了四张椅子，沙发夸张得没话说，挤一挤勉强能坐三个人。公共空间里，再找不到其他能坐或能躺的物件。
陆润洗漱完，坐到裴致对面闷头吃早饭。
这是万麟要求的，三餐必须同桌用餐。
管家站在餐桌旁，记录下两人用餐的画面，实时同步给万麟。
裴致享用着珍馐美味，觉得陆润有点反常。正值盛夏，他却穿了套长袖长裤，宽松的半高领扣得严严实实。
陆润的衣服有恒温功能，穿什么都不会热，但前几天他明明还穿短袖短裤，这转变属实有点怪。
用餐完毕，管家收走餐盘碗筷，端进厨房，逐一放进自动清洗机。
陆润投来有所暗示的眼神，裴致没有急着回房间，坐在原位，静等管家离开。
关门声刚落，陆润朝脚边待命的龙一沉声道：“去拿过来。”
龙一撒开腿爬向卧室，几秒后，皮面日记本“啪”地摔在餐桌旁。
裴致淡定至极，即使被抓包，表情也没变。在陆家，他的认知一再被刷新，先是破解不了管家的系统程序，后是天衣无缝的潜入计划被识破，连他碰过日记本都知道。
见裴致故作淡定，陆润直言揭穿：“龙一的后台在运行计算程序，今早起床我发现任务中断了。”
原来如此。裴致不再僵硬，换了个更自在的坐姿，算是心服口服。
“它昨晚关机了39分钟。”陆润对裴致轻慢的态度感到生理性的反感，“这39分钟你在我房间做了什么？龙一探测到陌生生物踪迹，满地都是你的脚印，日记本前最多。”
洞房花烛夜，Omega偷偷钻进Alpha的房间干什么？这问题太难回答了，裴致得好好想想，他撑着脑袋，陷入沉思。
“龙一，吃掉有字的页数。”陆润下令。
机械龙叼起日记本一甩，扑过去双爪压住黑色字迹，摇头晃脑地啃噬起来。
“裴远宁。”
一声有力的重喊，裴致敛神抬眼，目光直对上一双清透无瑕的黑亮眸子。
“信息素治疗不需要我们有身体接触，你别再故意找机会恶心我了。”陆润口气硬，态度差。
“信息素治疗不需要我们有身体接触？”裴致像听了什么笑话，微哂一声，“那我们为什么结婚？”
“治疗本来就不需要结婚，我怎么知道妈妈为什么非要我们结婚。”陆润漠然地解释。
没人知道他其实是嘴硬——高契合度的AO向来被看作天赐良缘，这样的两个人不结婚，不是倒行逆施吗？
龙一快吃到最后一页，瞥见“吸你一口信息素我是狗”那行字，裴致突然想逗逗陆润，眼神带点戏谑：“你日记里说得是真的？”
陆润没有半分犹豫，坦坦荡荡道：“是真的，我喜欢Alpha。”
谁问这个了？裴致指明：“我说最后那篇。”
陆润目光下移，刚好撞见“我是狗”三个字。
裴致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耳廓，姿态随性，动作潇洒：“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听狗叫。”
陆润冷淡地注视着裴致胜券在握的样子，面上无波无澜，丝毫没被激怒。
“差不多一周后，我到发情期了。”裴致交叠起长腿，脚尖不经意间踢到陆润的裤腿，宽松布料被这股轻劲带得小幅度晃动：“信息素浓度会是平时的30倍。据你妈妈说，和我在密闭空间里待满48小时，就能激活你腺体细胞的活性。”
身体前倾，他笑得眉眼带俏：“小狗，还不叫吗？”
陆润站起身，丢下一个疏淡无感的眼神：“好。一周后，你看我怎么办。”
龙一咽下最后一口，轻巧起身，循着陆润的脚步离开。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裴致一人，脚背在空中随意轻点，他嘴角浅浅弯起：我又不是Omega，哪来的发情期？一周后，“裴远宁”怎么也该出逃成功了。
仿佛陆润还坐在对面，裴致对着空旷的椅背轻声开口：“你一点也不像狗。”
回想刚才，陆润同他对峙时，两颗小巧的兔牙在饱满的唇间时隐时现。
“你像兔子。”裴致越品越觉得余味绵长，竟然有点出神。
夏季阳光爬进檐下，金斑铺满桌角。院坝的花墙浸在蒸腾的热浪里，盛花期的蔷薇微蜷花瓣，藤叶缠裹着暑气，连花香都晒得发暖。
空着的椅子再度被陆润占据，他自如地用餐，沉心静气，举手投足皆是良好的教养。
裴致一直等到陆润吃完午饭放筷子，才问出心中疑惑：“你上午去了什么地方？身上有一股信息素的气味。”
陆润接住跳上膝头的龙一，指尖屈起轻轻挠着它的下巴，眼皮都没抬：“这个找茬的理由也太低级了。”
管家将两人互动尽数记录，实时加密传输给了万麟。
晚饭时间，裴致的皮肤再一次感受到类似Omega信息素的侵入，清凉湿润的触感，在引诱和邀请他。
这股信息素有些呆板，不会因为他情绪的波动而产生变化，像一种人工合成的复刻品。
事实上，高阶的信息素极难合成。裴致定做易感期用的信息素香条，整个大陆没几个工作室接单，开价还高得离谱。
几次旁敲侧击的提问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裴致只好作罢，每日三次，被迫接受这股气味的勾引。
接下来的两天，裴致一边查找弟弟裴远宁的踪迹，一边反复推敲出逃路线。
十四岁进入“嬍刃”这所安保公司后，裴致去过很多国家的政治重地，鲜少有无法完成任务的时候。
也许是刻意为之，执行任务期间，他从未踏足过夏国皇室的居住地。
尽管单枪匹马逃出去难度很大，但他的信心还是很足。
闲时回想往事，他十九岁当上特勤队队长，离不开幕后两位母亲的栽培和扶持。
这人生就像做梦一般，自己的两位Alpha母亲，竟然都是如此位高权重的女人。
裴致开始揣测，裴舒扬为什么要隐姓埋名，蜗居乡下，伪装成普通农户，暗中培养他。
陆润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导致裴致心神不宁，行动上频繁失误，昨晚踩点时还崴了脚。
他心头漫溢出连绵不断的烦躁，像被拉长和稀释的易感期，Alpha信息素在血管里缓慢翻涌，支配**无处发泄。
经过连续的观察，裴致确定陆润身上被人放了人工信息素。
不然就是陆润突然分化成Omega了，还不会管理自己的信息素。两者之间，显然前者可能性更大。
今天是国庆节，符鹰通过安全检查，在机器人的带领下进入陆润的新宅。
刚吃完早餐，陆润见符鹰穿着一身特别气派的近卫制服进来，有种看熟人耍帅装酷的感觉，立刻咬唇憋笑。
在裴致面前，符鹰特意展现出无可挑剔的姿态，无比恭敬地躬身行礼：“小主人，属下来接你前往阅兵仪式现场。”
“小主人。”陆润低声重复一遍称呼，肩头轻轻颤抖，笑意瞬间透了出来，“哈哈哈，好肉麻啊！”
和陆润相处这些天，裴致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此刻，眼前的笑脸鲜活生动，嘴角噙着两个小梨涡，可爱得让人想抱住揉两下。
“那怎么叫你，陆先生？”符鹰装够了，随意起来，几步上前，坐到陆润身旁的椅子上，“你都娶Omega回家了，又不是小孩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叫你吧。”
“小主人比小润润更不适合我。”陆润忽然想到什么，语气里带着疑惑，“你们为什么老要加个‘小’字？”
符鹰上下扫视一遍，目光在裆部稍作停留，老实说道：“因为你看着不大。”
陆润捏拳锤过去，这种情况下武力输出比自证和反驳都管用。他手臂一勾，勒住符鹰的脖子，半开玩笑道：“给你三秒钟，收回刚才的话。”
因为陆润的突然靠近，符鹰骤觉一股微弱的凉意似无形羽毛拂过皮肤，带着明确的、勾人的信号。
是信息素。
适配度太高，信息素直接突破边界交融，两股气息缠缠绕绕、相互中和又彼此渗透，符鹰一时竟分不清，这是Alpha的，还是Omega的。
他拉开对方手臂，偏头脸埋进颈窝深深一嗅，确定信息素源头是在脖颈周围，喉结不自觉滚动：“你分化了？”
陆润以为符鹰在开玩笑，装模作样点了下头：“嗯。”
五根手指捏进陆润柔软嫩滑的脸颊肉里，符鹰在飞涨的亢奋中硬拽着一丝理智：“你的气味，让人想犯罪。”
看着两人的亲昵互动，裴致没来由地有点眼红。靠近、掐脸、嗅闻这些充满占有欲的动作，哪怕是陆润睡沉了，他也只是幻想，没有付诸行动过。
婚礼那天，裴致没有听见打火机或火柴的点火声，符鹰咬在嘴里的那根信息素香条，大概率是用他自身的信息素引燃的。
那么，他们二人的信息素应该差不多，火焰，燃烧之类的。
今天信息素浓度已经只剩第一天的五分之一左右了，却依旧能轻易影响符鹰，让他做出带着**的侵略性举动。
裴致苦兮兮地想抹泪，自己这几天过得简直太窝囊了，行走的春药每天三次在跟前释放“药效”，好好一个人都快憋出病来了。
等等，陆润刚才说……
他分化了？！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知道陆润为什么喜欢Alpha吗？说起来，这还得怪年少懵懂时见过的那个背影，太过惊艳，太过难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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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催熟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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