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也拿出干粮分给大家,自己却没什么胃口,只是看着跳跃的火苗,眉头紧锁。“那个村庄……还有那只藏在深处的鬼……到底是怎么回事?普通的鬼袭,不会有这种规模和……那种程度的恶鬼。”
白河靠在树干上,闭目调息,闻言缓缓睁开眼。“是陷阱。”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确定,“针对鬼杀队,或许……是针对我们。”
他回想起那只强大鬼物始终冷眼旁观的态度,以及最后那仿佛戏耍般的阻拦。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刻意。
朔也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不愿相信。“是针对我们?为什么?”
白河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幽深地望向鬼杀队总部的方向。树影摇曳,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与此同时,鬼杀队总部。
青木岚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隐部队成员低声汇报着南部边境传回的最新消息——村庄化为废墟,疑似有多只鬼活动,水柱与季柱小队陷入苦战,最终突围,季柱力竭重伤,幸存一名孩童。
汇报的隐成员退下后,青木岚独自站在窗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几道因为过度用力而被指甲掐出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重伤……么?”他低声自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对同门安危的担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和算计。
“雪村白河……看来你的‘季之呼吸’,也并非无所不能。”
“师兄……你很快就会发现,谁才是真正能与你并肩、不会成为你累赘的人。”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切、让朔也师兄只能仰望和依赖的力量。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所许诺的力量……或许,是时候去获取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阴郁的脸上,却驱不散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
返回鬼杀队总部的路途,比去时更为沉重。虽然成功突围并救下了一名幸存者,但村庄的惨状、队员们的伤势,尤其是雪村白河几乎耗尽生命力的虚弱状态,都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当这一行狼狈不堪的身影出现在总部外围的紫藤花林时,立刻引起了骚动。隐部队成员迅速上前接应,看到被村田朔也小心翼翼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白河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去请蝴蝶夫人(当代蝶屋之主)!”朔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白河被迅速送往蝶屋救治。朔也想跟进去,却被蝶屋的侍女礼貌而坚定地拦在了门外。
“水柱大人,请您放心,我们会全力救治季柱大人。您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朔也看着那扇合上的门,拳头紧了又松,最终只能焦躁地在廊下来回踱步。那五名队员也被带去检查和休息,他们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历经生死后的沉稳。那个被救下的男孩,则被妥善安置,由专人照料。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总部。
“听说了吗?季柱大人为了掩护大家,差点……”
“水柱大人背着他回来的,季柱大人当时好像都快没气息了!”
“那个新呼吸法好像真的有用,不然他们可能都回不来了……”
各种议论声中,担忧、敬佩、后怕,兼而有之。白河以自身的行动和牺牲,进一步赢得了许多队员发自内心的尊重。
柱合会议上,气氛凝重。
朔也详细汇报了任务的经过,从村庄的惨状到遭遇的诡异围攻,再到白河最后施展“冰尘结界”力挽狂澜以及他本人的严重反噬。他没有隐瞒自己的判断:“我认为,这次事件并非偶然,很可能是针对我二人的陷阱。”
几位老牌柱沉默地听着。风柱脸色阴沉,岩柱眉头紧锁,霞柱则若有所思。
“复数鬼物协同行动,并有接近下弦实力的鬼指挥,且目的明确为拖延与猎杀柱……”岩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确实非同寻常。”
“季柱的呼吸法,在此次任务中,作用几何?”风柱直接问道,目光锐利地看向朔也。
朔也毫不犹豫地回答:“若非白河的‘秋之型’迟缓鬼物,‘冬之型’结界控场,我们绝无可能全员生还。他的呼吸法,在绝境中为我们创造了唯一的生机。”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对白河毫无保留的维护与肯定。
一直安静坐在末位的青木岚,此刻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师兄,雪村大人无事真是万幸。只是……季之呼吸对使用者的负担如此之大,此次是侥幸脱险,若是下次……遇到更危急的情况,岂不是……”他话语未尽,但意思很明显——季之呼吸的缺陷,可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朔也眉头一皱,正要反驳,主公产屋敷耀哉(当代)温和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白河无恙,队员生还,这便是此次任务最大的成功。至于其呼吸法的代价,既是弱点,亦是其守护之心的体现。鬼杀队需要斩鬼之刃,亦需要维系生命之盾。”他看向众人,“关于此次事件的调查,还需继续。诸位需更加警惕。”
会议结束后,朔也第一时间赶往蝶屋。
白河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依旧虚弱地躺在病榻上,蝴蝶夫人(当代)刚为他施完针,正在收拾药箱。
“性命无虞,但寒气侵体,经脉受损,需静养一段时日,不可再动用呼吸法,尤其不可再施展那‘冬之型’。”蝴蝶夫人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朔也连连点头,走到榻边。白河闭着眼,似乎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朔也在他榻边坐下,静静守着他。不知过了多久,白河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感觉怎么样?”朔也立刻俯身,轻声问。
“……无碍。”白河的声音依旧微弱,目光却已恢复了平日的清明,“队员们……和孩子?”
“都安顿好了,你放心。”朔也看着他,心里堵得难受,“下次……不许再这样勉强自己了!”他的语气带着后怕的严厉。
白河沉默了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别开了视线。有些事,明知代价,却不得不为。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青木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关切。
“师兄,雪村大人。我熬了些药粥,对恢复元气有益。”他将粥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目光落在白河脸上,语气真诚,“雪村大人此次英勇,令人钦佩。还请务必保重身体。”
他的姿态无可挑剔,仿佛之前会议上那隐含质疑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朔也见他如此关心,心中稍慰:“岚,有心了。”
白河只是淡淡地看了青木岚一眼,疏离而客气地道:“有劳。”
青木岚笑了笑,没有多留,叮嘱朔也也要注意休息后,便告辞离去。
走出蝶屋,回到自己寂静的房间,青木岚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化为一片冰寒。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中翻涌着压抑不住的嫉妒与决绝。
雪村白河……即便重伤至此,师兄的目光依旧牢牢系在你身上!你那种需要牺牲自己才能发挥作用的能力,有什么资格站在师兄身边!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样式古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笛子。这是他与那个黑暗存在联络的信物。
力量……他需要足以颠覆一切、让师兄只能依赖他的、绝对的力量!
他将笛子凑到唇边,无声地吹动。一股无形的、阴冷的波动,悄然融入了夜色,向着某个不可知的方向传递而去。
陷阱的帷幕已然落下,而更深的黑暗,正在幕后悄然酝酿。光与影的界限,在人心与利益的纠缠下,变得愈发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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