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窗外的天光转为鱼肚白时,凌霜才堪堪进入浅眠。
她是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的。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胡月璃睡眼惺忪的脸。因为客栈房间不大,胡月璃昨晚睡的沙发离床不过两米,此刻她正半撑着身子,一只手伸过来,似乎想探一探凌霜额头的温度,却又在半空中犹豫着。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咳。”胡月璃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坐直身子,揉了揉自己那头乱糟糟的栗色卷发,语气是惯常的懒散,“醒了?没发烧吧?”
凌霜的脸颊有些发烫,她默默地坐起身,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灵力虽然依旧空虚,但经过一夜的休养,加上槐桉输送的那股温和灵气的滋养,身体的疲惫感已经消退了大半,不再是那种连骨头缝都透着酸软的虚脱状态。
“我……我好多了。”她小声回答。
“那就行。”胡月璃站起身,“赶紧起来洗漱,我快饿死了。”
两人挤在小小的卫生间里。胡月璃刷着牙,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吐槽着客栈的牙膏一股怪味,凌霜低着头,安静地用清水洗脸。镜子里,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个慵懒随性,一个拘谨清冷。
就在这时,“咚咚咚”,一阵轻柔而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大清早的。”胡月璃吐掉泡沫,有些不耐烦地扬声问。
门外传来一个温婉如水的声音:“是我,槐桉。我看两位姑娘可能还未起身,便自作主张,送了些早点过来。”
胡月璃的动作一顿,她透过镜子,瞥了一眼身旁那个听到声音后眼神明显亮了一下的凌霜,心里那股无名火又“蹭”地一下冒了出来。
她擦了把脸,走过去拉开门。
槐桉正静静地站在门外,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衣裙,墨绿色的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手里端着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騰的小米粥,两碟酱菜,还有两个白白胖胖的豆沙包。
“有劳了。”胡月璃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伸手就要接过托盘。
“月璃姐,”凌霜从卫生间里探出头,脸上还带着未擦干的水珠,看到槐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槐桉姑娘,快请进。”
胡月璃:“……”
最终,在凌霜的热情邀请下,槐桉还是端着托盘走进了房间。她将早点在桌上摆好,柔声对凌霜说:“凌霜姑娘,你灵力亏空,不宜食油腻之物,这清粥最是养人。快趁热吃吧。”
“多谢。”凌霜坐到桌边,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心里暖暖的。
胡月璃像个领地被侵犯的猫,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拉开另一张椅子,拿起一个豆沙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仿佛跟这个包子有仇似的。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这顿温馨的早餐,变得有些微妙的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房间那扇对着后山的老式木窗,竟被一股强横无匹的劲风猛地撞开!窗户狠狠地拍在墙壁上,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倒灌而入。
空气中的温度,在瞬间骤降了十几度。
“谁?!”胡月璃反应最快,她猛地站起身,妖力在体内急速运转。
凌霜也立刻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符咒,紧张地盯着那扇洞开的窗户。
槐桉的脸色却是在瞬间变得又惊又喜,她失声叫道:“扶摇?!”
话音未落,一道迅疾如电的黑色身影,从窗外闪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房间中央。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甚至比胡月璃还要高出几分。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材质似皮非皮,紧紧地包裹着她矫健修长的身躯,勾勒出健壮的肌肉线条。长长的黑发高高束成一束马尾,干净利落。她的五官深邃立体,瞳仁是极浅的琥珀色,如鹰隼般冷酷。
她整个人,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槐桉!”女人一落地,锐利的眼睛就立刻锁定了槐桉,声音清冷,却难掩语气中的急切,“你没事吧?”
“我没事,扶摇,你别担心。”槐桉看到她,眼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她快步上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多亏了这两位姑娘相救,我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扶摇看清凌霜身上的素麻道袍,捕捉到那股微弱的道家灵气。
“道士?!”
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且有杀气。她瞬间挣脱了槐桉的手,如同一只俯冲捕食的猛禽,直扑坐在椅子上的凌霜。
然而,一道赤红色的身影比她更快!
就在扶摇的利爪即将触及凌霜的前一刻,胡月璃已经瞬移到了凌霜身前。抬起一条修长的腿猛地向扶摇的腰腹踹去。
“滚开!”
扶摇瞳孔一缩,攻势被迫中断,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脚。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重锤擂鼓,在小小的客栈房间里炸开。强烈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吹得桌上的碗碟“哗啦”作响,槐桉和凌霜都被这股劲风逼得后退了半步。
扶摇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双脚在木质地板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才堪堪停住。她只觉得双臂发麻,气血翻涌,脸上写满了震惊。
“狐妖?”扶摇眉头皱起,“道行不浅。居然跟道士走到一起。”
“现在才知道?晚了。”胡月璃缓缓站起身,将惊魂未定的凌霜护在身后。
“敢动她,我不管你是什么鸟,今天都把你毛拔光了做成鸡毛掸子。”
“好大的口气!”扶摇被彻底激怒,周身黑气缭绕,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骇人,“我倒要看看,你这只狐狸有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她的双手化作了锋利的鹰爪,直取胡月璃的面门,利爪划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开来。
胡月璃冷哼一声,身后数条华丽的白色狐尾若隐若现,赤红色的妖火缠绕在她指尖。她迎着扶摇的利爪,简简单单地一掌拍出!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内,黑色的风刃与赤红的妖火激烈碰撞!两人拳脚相交,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沉闷的响声。桌椅板凳在她们逸散的妖力下倒的倒,碎的碎,整个房间摇摇欲坠。
扶摇的攻击大开大合,凌厉而致命。而胡月璃看似处于下风,实则每一招都暗藏杀机,以最小的代价,毫不费力地化解对方狂暴的攻击。
凌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符咒,却又不敢轻易出手,生怕自己的半吊子道术会误伤了胡月璃。
眼看两人越打越凶,杀气也越来越重,槐桉终于忍无可忍。
“扶摇!你给我住手!”她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喝道。
正与胡月璃对了一掌,各自震退数步的扶摇,听到这声呵斥,动作猛地一僵。
扶摇心中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她看了一眼对面眼神冰冷的胡月璃,咬了咬牙,不甘地收敛了身上的杀气。
槐桉冲上前,用力地拉扯着扶摇的手臂:“别打了,她不是敌人,是我们的恩人。”
扶摇扭头对着槐桉低吼:“槐桉!她是个道士!你忘了当年那帮杂碎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救一只狼,救一条蛇,我都不会管你!可你竟然帮一个道士说话,还把她当成‘恩人’?”
“她不一样!”槐桉用力地摇头,眼眶微微泛红,“扶摇,你听我说,是她救了我的命!”
扶摇发出一声嗤笑,“这个小丫头片子,看起来人畜无害,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嘴巴放干净点。”胡月璃的声音更冷了,“再让我听到一个脏字,我不保证你的爪子还能完整地留在你身上。”
胡月璃冷冷地盯着扶摇,随时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胡月璃的身体也随之一僵。
凌霜正站在她身侧,仰着头。
“月璃姐,”凌霜的声音很轻,“别打了……我没事。”
“好吧。”胡月璃深深地看了眼凌霜。
“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早晨。”一个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客栈的阿婆不知何时正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烟袋,正慢悠悠地往里填着烟丝。她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房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咂了咂嘴。
“行了,扶摇丫头,”阿婆用烟杆指了指她,“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客人动手。这小姑娘身上的气,干净得很,和那些心都烂了的牛鼻子,不是一路人。”
她又看向胡月璃,“还有你,狐狸丫头,火气也收收。在我这‘望山居’里,打坏了东西,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胡月璃撇了撇嘴,没搭话。扶摇则冷哼一声,走到窗边,双臂环胸,背对着众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阿婆在门口磕了磕烟灰,慢悠悠地转身下楼,嘴里嘟囔着:“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喽……”
大雨,胡月璃和扶摇“斗舞”中...
凌霜、槐桉: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作者:哈气了
胡月璃、扶摇停下来,并朝作者甩了两眼飞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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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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