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宸妃顾氏,性非温顺,久蓄阴毒。近日朕以汤补身,该妃竟伺机投鸩,妄图弑君,罪证确凿,恶逆滔天。
现废顾氏为庶人,褫夺一切封号册宝。其罪株连九族,一并依律严惩,以正纲宪,钦此。
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安详,街上的百姓看见此通告都议论纷纷。
“不好了!不好了!”
慕辞予门外传来阵阵喧哗,待睁眼醒来时,身侧却不见白玉行的身影,慌乱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寻找白玉行的身影,但房内空无一人。
“今早皇帝陛下昭告天下要诛当今宸妃的九族啊!七殿下和国舅爷也要连罪。”
“不是吧,同窗了这么多年,突然就……”
“谁叫宸妃自己不老实安分些。”
慕辞予靠在门板上听见了这些对话,眼神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他在脑海里想尽了无数种方法,可每一种都输在了权势上,他也无法挽回局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朋友一个个都离开自己。
只要那一刻未到,就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慕辞予加快步伐走去穿好衣物,随即朝屋外走去。
门被重重打开,那些还在议论的学子瞬间止住了声音,朝他望了一眼,个别学子露出了异样的目光和阴险得意的笑容。
慕辞予没有理会,径直穿过人群,步子很急,但又不失仪态。
突然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同样很着急的人,慕辞予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道歉,对方也回应了,两人也就这样互相没看对方一眼就走开了。
待慕辞予的脑子接收到了刚刚看见的东西时,才反应过来那肩上的纹样之前在子格身上看见过,再回头时,那人的身影依然看不见了。
顾不了那么多,慕辞予一路走向后门,随即翻了出去,朝着刑狱部去了。
到了大门外,有不少人把手,还有一堆人不定时的绕着这里巡逻,没有手令是进不去的,但慕辞予有预感他能在这里看见他想的人。
慕辞予找了一个可以遮挡身形的石柱子靠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过路人。
门外的守卫换了一轮又一轮,身旁小推车售卖的炊饼都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但慕辞予还是选择等待,没有进食。
天气越来越冷了,阳光被乌云遮住了,整□□吹在慕辞予的脸上,身子骨有些受不住得咳嗽了起来,他用双臂环住自己,上下摩擦取暖时,才意识到自己又忘记要披上披肩出门了。
好冷,冷得有些许困意上头,笔直的背板都要弯了下去,就在快要靠不住往前栽的时候,身后突然被裹住,熟悉的花香拂过鼻尖,慕辞予瞬间泄了力往前到,没有倒在坚硬的地板上,是意料之中的倒入温暖的怀抱。
“就知道你会跑出来,还不好好披着披肩。”
“你总会出现的,不是吗?”
“要是哪天我没法出现了怎么办?下次定要记得天冷时披了披肩再出门。”
“不会的,你不会不出现的。”
白玉行没在说话,给慕辞予扣上帽檐,扶着他往刑狱部去了,拿出令牌,守卫恭敬地让路放行。
“柳先生,他还好吗?”
“放心,没有用刑,但......”
“是找到破绽了吗?”
慕辞予看见白玉行那有些震惊的表情,“我知道。”
“何时发现的?”
“起初到了案发地时,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串起来,其实不难猜出大致情况,后来我在那件撕烂的舞衣上看见了金丝线的材质,不是寻常舞衣,应当是定做的,所以尺寸大小都只会属于一个人,虽然被撕烂了,但金链子却没有断,稍微丈量一下,长度几乎契合柳先生的身形,我便更加确认了,是他。”
“是,那些物件我没能拦下,现下国师那边已经将此事上报了,逃不掉了,今日我来是想问问柳先生可还有心事未了。”
白玉行要了碗姜茶给慕辞予喝下,才前去柳忆所在的牢房。
这里阴暗又潮湿,高处洞口照进来的唯一一束光线,包裹着空气中的灰烬,柳忆靠在没有光的角落,面上的灰都没有破坏这副尊贵的面容。
门上的链子被解开发出声响,这才让角落里的人有了反应,朝这边看来,慕辞予率先进门行礼示意,白玉行紧随其后。
“柳先生,学生想知道为什么?”
柳忆释然一笑,“因为有想护的人,换作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选择的。”
“那蝶骨香,不是您放的对吧?”
“确实不是我,还得感谢这借刀杀人的手段,不然光靠我一个人,怎能这么轻易杀死他呢。”
“值得吗?”白玉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想白将军会明白的,这对我来说万分值得,不曾有过悔意。”
“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让他别犯傻就行。”
“好。”
结局已定,白玉行也无能为力,只能做到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受人欺凌。
离开刑狱部的时候,白玉行突感不适,手捂着胸口好一阵才缓过来。
“还好吗?”说着慕辞予从兜里拿出慕野开的药,“给你拿了药,吃一粒会好一点。”
白玉行服下一颗药丸,确实感到舒服了许多。
慕辞予看了一眼药瓶里的药丸,数量很少,觉得有些奇怪,按正常的数量不应该这么少的。
“一会儿我想回家一趟。”
“好,我送你。”
“不用了,你都这样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不需要我了吗?”白玉行的双眼透露出不安。
“不是的,我......”话没说完,被白玉行那位匆匆赶来的手下打断,看起来很着急。
“主子,宫里传话说陛下召见您。”
白玉行点头,“去备马吧。”
慕辞予听见是陛下召见他,这心里慌得不行,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怕给他压力了,“去吧,我等你回来。”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我让人送你。”白玉行拉着他的手说着。
“嗯会的,你也是。”
慕辞予目送着白玉行骑马离开,那背影与第一次见时不一样了,不在那么洒脱,而是沉重。
回到慕相府,慕辞予向父亲问安,谎称自己是想家了才溜出来的,慕平也没有追究。
“父亲,兄长近日会回来吗?”
"今夜阿野会回来一趟。”
慕辞予回到房中,拿出了自己的那些药材摆到桌上,随后捣碎这些药材,将它们磨成粉混合在一起,最后制成一颗与白玉行那药丸一样大小的药丸,用鼻子闻了闻,果然是同一种味道。
这不禁让慕辞予感到万分疑惑,为何不是一种病,用的却是一种药,摸不着头绪,只能等兄长回来了。
可今夜兄长并未归来,慕辞予等了一宿都没睡,天都亮了,却不见家仆来喊他用膳,以往不是这样的。
慕辞予起身走出房门朝主厅去,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家仆在打扫,慕辞予走去询问父亲去了,他们也只是回答上朝了。
这么早,怎会是上朝的时间。
随后慕辞予出府,想看看能不能遇到来寻他的白玉行,于是朝学堂的方向去。
走到了学堂门口,却看见许多侍卫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出来,远处站着的是澜何,慕辞予想要上前,却被拉走。
“玉行!”
“嘘,你现在不能再和他们有来往了,否则会牵连你的。”
“那怎么办?只能看着他们死吗?”
“最近边疆动荡,我向陛下请了旨前去镇守,若我凯旋许能护下你们,答应我不要掺和此事好吗?”
“你要离开?什么时候?”
“等会儿就出发,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这个给你。”
白玉行拿出那对双鱼玉佩,给了慕辞予一个。
“这么着急吗?我总感觉到不安心……”
“没事的,我从未打过败仗,放心吧。”
“那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我一定会回来。”
慕辞予陪着白玉行走到了城门,白玉行替慕辞予将披肩往上裹了裹,系好绳子,“别着凉了,我不在的时候记得要披披肩。”
随后骑上了马,莫文雪也同行,一起率领身后的精兵启程。
白玉行的背影渐渐远去,天上突然飘来雪花,起风了,风吹起白玉行黑色的战袍,像极了初遇时的场景,不过这次下雪了。
“小予,你不该在这。”
听见这熟悉地声音,慕辞予猛地回头,“兄长!”随即便感觉脖颈被轻击了一下,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然躺在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小屋里,慕辞予只觉周身酸痛乏力,有些病重的感觉,但又没有平日发病时的症状。
这时门被推开,慕野端着碗汤药进来,声音低沉道:“小予,你病了,该喝药了。”
慕辞予艰难支起身子,“兄长,这药当真是治病的吗?”
慕野缓缓将药放到桌上,随后坐到床边,摆出一副和蔼的模样,“小予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不是治病的,还能是什么?”
“兄长,我不想怀疑你,更不愿意相信你会做这种事,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我最敬重,最爱戴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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