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姝硬留秦六叔吃早饭,趁他吃饭的空隙,取来银子叫他先去趟牢里打点送些吃食衣物进去,连日下雪,大狱里灌风漏气,入夜没有厚被子是要冻死人的。
还要去几个副将家里安顿疏解一番,出了这样大的事,家里肯定都急坏了。
秦正武此时对这个小侄女完全信任,将她交代的事一一记下,放下碗筷:“我这就去”。
锦云吩咐人去后院备下车马,秦六叔不放心想陪她一起去北郊庆王府邸,秦玉姝想了想:“咱们分头做事效率更高些,那些副将的家里,你亲自去他们才安心。”
南城距离北城百里之遥,收拾好东西,套好马车,秦玉姝只带了锦云就出发了。
留下锦绣紧闭大门,照顾好母亲。
秦六叔嫌马车太慢,将装着厚棉被的两个大包袱往马身上一搭,骑上马就直奔城西大狱去了。
走前嘱咐她:“求见不成就算了,我再想别的法子,那主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以前听父亲说过,身在军营的庆王府内养有十八暗卫,个个武功高强。
他本人饱读诗书酷爱兵法,十三岁初上战场就显露过人骁勇,诸位皇子中,唯有他是养在皇帝身边长大。
传闻他曾是当朝暗立的储君,也有传言他母亲后来不被皇帝所喜,才连累他被派至边关。
母妃去世,又不被父亲所喜,常年久居军营的萧墨言年过二十,竟还未娶亲。
虽说他贵为皇子,可看惯了京中繁华的世家小姐谁愿意去做那边关受冷的王妃。
听说他私下不苟言笑,在军营杀伐决绝丝毫不留情面。
京内官眷偶尔议论起来也是夸赞这位庆王用兵如神,对性情避而不谈。
只知道他母亲淑妃已过世,自去边关后与父皇关系淡漠,回京也是住在北郊府邸,只每日进宫请安便出城。
细细想来,京中女眷竟很少人见过他的相貌。
同住在皇城,各府里下人间总少不得有七拐八绕的交集,锦云跑遍秦府后院问了一圈,竟连庆王府管事是谁,多少人当差这样的公开的情报都打探不出来。
路上锦云犯愁:“小姐您说咱们能见着庆王吗。”
马车稳稳的走在街上,留下清晰的车痕,两侧商贩偶有开门,也是顾客寥寥。
坐在车里,秦玉姝忍不住好奇起这位庆王殿下来,打探不出他的脾气秉性,如何对症下药,事关父亲生死,万不好得罪。
秦家男丁多半是武将,几位叔伯都是自小习武,身形高大魁梧,秦六叔更是生的黑皮黑面,能挥动百斤战锤。
军爷体力高饭量大,军营简陋养成了他们直爽粗糙的性子,常常几日不漱口洗脸不修边幅,父亲以往回家时总是满脸络腮胡茬的糙汉样子。
那一身的气味,纵使亲爹也叫她难以忍受。
在秦玉姝的印象里,大将军必得是孔武有力的壮男,上阵杀敌,以一敌百,这萧墨言号称军中神将,想必也是威猛如关公。
北郊的庆王府坐落在景山脚下,银装素裹中包裹着一片朱红,秋来赏花冬季赏雪,春季进山狩猎,倒是个清静舒缓的好地方。
庆王府属于皇家府邸,两侧各有披甲侍卫把守。
下了马车锦云与门口守卫呈上名帖,小步退至台下静待。
府门口的残雪已被清扫干净,只偶有山风吹过,飘来一层细细的雪沙。
山脚下无遮挡,门口空旷风大,远比城里要更冻人,锦云缩了缩袖口:“这里好冷,小姐不如去马车里等吧,奴婢在这守着。”
秦玉姝摇头,今日是求见贵人,再冷也得站在这里等。
两侧侍卫如同铁人,似是不怕冷,也不理会府前站立的她二人。
不多会府内走出来一老奴,看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仆人,宰相门前七品官,秦玉姝不敢怠慢上前几步微微点头:“你家王爷可在府里。”
管事递回名帖,脸色不喜不怒:“在,可王爷说了,他不管朝廷的事。”
他说完便回了府内,却被身后秦玉姝喊住脚步:“且慢。”
管事回头,秦玉姝从袖口掏出一副画轴交与他手中:“劳请转交给王爷。”
管事一愣,思索该不该收。他家王爷脾气不好,擅自送进去东西定会被责骂。
秦玉姝:“管事放心,你家王爷见了定不会罚你。”
管事这才细看起眼前女子,峨眉青蔓,朱唇皓齿,秀色中又添一丝不同于小家碧玉的大气,在这京里也算拔尖的美人,不愧是秦大将军府养出的大小姐,到底有识人的聪慧。
秦玉姝抬头看了看天色,对锦云说道:“天色已晚下山路滑,不如在清溪庙借宿一晚,明日再回城。”
说罢她辞了管事,上了马车,离了庆王府。
看着驶离的马车,管事低头看向手里的画轴,心下有了盘算。
萧墨言书房里,案几正中摊着那副美人图。
他端姿而坐,身背挺‘立,紫金袍衬得他更显威严,金冠束发露出宽额,俊朗的五官经历了战场磨炼褪去了稚嫩更显稳重,一双眼漆黑如墨,似能穿透人心。
门被推开,冷风上前回禀:“清溪寺今夜只有她主仆两个香客借宿。”
萧墨言双眸从那副画卷移开,望向渐黑的窗外,那里正对着清溪寺的方向,京中无人知晓她母亲的排位就供奉在清溪寺。
青灯古佛,寂夜簌簌,唯有诵经声相伴。
这庙里秦玉姝来求拜过多次,可却从未在此夜宿过。
供香客暂宿的禅房在西侧院,近日大雪,山路难行,白日偶有香客进出,到了晚上万物寂静,连鸟兽都躲了起来,唯有风声穿过。
用过晚斋秦玉姝与主持一同跪在佛堂前,主持带着弟子上晚课,她便借着佛音祈求内心的安静。
烛光下佛祖似被镀了金身。
她跪在小小的蒲团上,俯身在佛祖脚下,虔诚许下心愿:“若能救出父亲,哪怕常伴青灯古佛她也甘愿。”
庙里的僧尼起居都有固定的时辰的,诵完晚经便各自回了禅房休息。
秦玉姝告别主持时请求他允许自己留在大殿内,为父祈福。
主持慈悲,只叫她小心火烛。
宽敞的庙宇香烛已燃烧殆尽,唯有两盏长明灯还在摇曳着烛光。
锦云盯着夜色送来一顶斗篷与她披上:“夜里山风凉,可别冻坏了。”
秦玉姝抬眼看了眼佛祖,她也不知道萧墨言会不会来,可除了等,还还能做什么呢:“你先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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