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乐熟门熟路地坐上贺砚的副驾,乖顺地等待贺砚开车。
这是一家露天的海鲜大牌档。
店铺的地址就在林知乐家和贺氏中的某条小道上。
这几天林知乐来找贺砚的时候,经过了好几次,馋了很久。
唯一不足的是这里既没有空调也没有包厢。
周围嘈杂的人声混着隔壁店里孜孜不断的烧烤烟,不断往某个西装革履的人身上飘。
熏得某人脸都黑了。
林知乐笑嘻嘻地拿起菜牌,往风的反方向挥了挥,意思一下。
“抱歉啊哥哥,这种地方环境不好,你应该不会嫌弃吧。”他装模作样地表达了一下歉意,又道,“但你相信我,口味绝对一级棒。”
林知乐轻车熟路点好了餐,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喏,你不会真以为我说的礼物就是帮我上药吧?”
贺砚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伸手接过。
打开盒子的那一刹,忍不住挑了下眉。
“怎么样,好看吧?”林知乐迫不及待地盯着他,催促道,“快戴上试试。”
露天排档对卫生没有那个讲究,油污满垢的圆桌上,只铺了层轻飘飘的红色塑料桌套。
贺砚默不作声地又把盒子关上。
“不喜欢吗?”林知乐对自己的审美很有信心,“它虽然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但真的很适配你。”
林知乐觉得是贺砚开合的速度太快了,都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东西,于是指着那个小盒子说,“它是一个墨绿色的尖晶石,和你瞳孔的颜色一模一样。”
贺砚手指灵活地将礼盒重新系了回去,收好,然后淡淡“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喜欢,还是知道了。
林知乐不太开心地收回视线,撇了撇嘴。
男人却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林知乐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等海鲜被一一端上桌后,他偷偷打量了贺砚一眼,随后摆起谱来。
冲着贺砚扬了扬下巴,一改追人时的自觉和装乖,命令道:“帮我剥。”
贺砚语气很淡:“没长手?”
“嗯。”
林知乐双手环抱在胸前,赌气不去看贺砚。
三秒后,一截沾了海鲜酱料的鲜虾被丢进碗里。
林知乐一边眉毛挑了一下,向碗中瞥了一眼,又看向贺砚。
贺砚手上还戴着一次性手套,察觉到他的目光,问:“不吃?”
眨了两下眼睛,林知乐轻而易举被哄好。
拿起筷子将剥好的虾塞入嘴中,弯着眼睛冲贺砚比了个大拇指。
他从来就不是见好就收的人,接着下达指令。
“我还想吃那个螃蟹。”
贺砚却缓缓摘下了手套,用筷子夹了个带壳的蟹丢他碗里。
“自己剥。”
林知乐:“......”
算了,他很宽容的。
看在已经帮他剥了一次虾的份上,就先不计较了。
可能保镖大哥就是不喜欢袖扣呢,下次换个东西送好了。
林知乐拆开一次性手套的包装。
吃海鲜嘛,还是自己啃带劲。
这家店海鲜味道很鲜。
店前的广告上说所有海鲜都是当前下海捕的,看来老板没有骗人。
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合口味的东西了,林知乐吃得不亦乐乎时,忽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帮我接一下电话哥哥。”林知乐满手满嘴都是油,非常不方便动作,含糊不清地对贺砚说,“在我裤子的口袋里。”
贺砚正在喝海鲜粥。
他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和林知乐形成鲜明对比。
听了林知乐的话,男人慢条斯理地放下汤勺和瓷碗,又随意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伸手探向林知乐的口袋。
今天林知乐穿的是条面料柔软的宽松阔腿裤,口袋同样宽敞。
贺砚的手掌探进去时,没感受到丝毫阻碍。
为了方便让他拿手机,林知乐把腿岔开,装着手机的右边大腿靠向贺砚。
跟他整个人一样,就连整个人体最能承重的大腿也没什么肉。
裤管和大腿中间轻飘飘地隔着很大的空隙。
手掌微微翻转,便能轻而易举拢住。
那点难得存在感的肉,也因他常年不运动而格外松软。
“痒......”林知乐不自在地动了动腿。
很快,他吊着眉梢斜乜向贺砚:“哥哥,想摸我直说,我脱光了给你摸都行。但现在事态紧急,能麻烦你先帮我把手机拿出来么?”
贺砚眸光沉沉与他对视了两秒,半晌,粗粝的指尖突然隔着绵薄的面料,从下往上,一路刮向腿心。
林知乐:“?!”
他猛一瞪眼,双腿下意识闭合,夹住了贺砚的手。
“你疯了,这里全是人!”
林知乐压低声音,皮皮虾都来不及剥完,迅速摘下手套,死死握住了贺砚的手腕。
贺砚的手抽动了一下,林知乐脸色微变,攥他的手上力道更大。
“哥哥......”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今晚随你玩,现在饶了我行么?”
林知乐用力得连指甲都扣进了贺砚手腕上的肉里,贺砚垂眸看了眼,没什么语气开口:
“松开。”
林知乐抿了下唇,他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升旗敬礼的癖好。
现在还能控制,但再让那只作乱的手乱来,会发生什么他可就控制不了。
林知乐还想再说些什么讨好求饶的软话,贺砚语气平淡:“你不松开,我怎么拿出来?”
林知乐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他重新放松大腿肌肉。
阻拦的力道消失,贺砚手腕轻轻一转,沿着林知乐的裤子口袋,将手机抽了出来。
把手机递给林知乐时,贺砚无意间飘见了屏幕上的那串电话数字。
手上动作一顿。
林知乐对此毫无察觉,他拿回自己的手机,当着贺砚的面,懒洋洋地接通来电。
“喂?”
“嗯?!”
“哦......好的,没事,可以。”
“好,那我现在过来。”
电话统共接通了没到三分钟,林知乐三言两语就跟对面达成了什么约定。
挂断后,他先是擦干净手,又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把嘴角擦干净,随后抬手找服务员结了账。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转过头,满是歉意地冲贺砚解释:
“抱歉啊哥哥,临时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剩下的你慢慢吃,我们回见!”
说着,甚至来不及等贺砚作何反应,快步流星扭头就走。
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追赶他。
贺砚坐在位置上,看着林知乐消失的背影,面上的表情瞬间冰冷下来。
搭在桌面上的食指一下一下缓慢敲扣着桌面,像是逼近的倒数节拍。
“先生,这些需要帮您打包......”
“不用。”贺砚拿着车钥匙起身,留下身后餐桌上一大半未动用的海鲜。
-
匆忙跑出来的林知乐拦了辆的士就往家里赶,坐在高速行驶的后座上,林知乐看着窗外欻欻退去的风景,心脏砰砰的跳动一直没有慢下。
刚才那通电话是一个自称“贺伯”的人打来的。
三言两语的简单交谈中,他找寻了这么久的与林晓乐有交集的人,终于出现了!
无论如何这次他也不能错过,因此实在是顾不上还在跟贺砚吃饭了,当机立断往家里赶。
“师傅,十万火急,能开快点吗?”林知乐生怕对方等不急他先离开了,一路上催着司机师傅,压着限速的上限往家里开。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缩成了半个钟头,林知乐急忙丢下一句“谢谢”,关门而去。
破败的单元门前,站着一位衣衫工整的人。
左手的手腕上带着一块极为考究的手表,右手拎着一箱类似礼盒的东西。
一路小跑过来的林知乐放慢步伐,走到那人跟前。
“贺伯。”
他谨慎地拿捏着语气,既不过分恭敬也没有过分谦卑。
“回来了。”被唤作贺伯的人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动。
等林知乐走进后,才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点评般说道:“瘦了。”
林知乐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
闻言,轻点下巴,算是应和。
贺明诚严肃地盯着他,嗓音威严:“又去赌了?”
林知乐一愣,下意识脱口,“没啊。”
贺明诚眼神森严,带着审讯的意味。
目光在林知乐的脸上逡巡片刻,没看出什么撒谎的端倪,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一点。
“喏。”他把右手上拎着的礼盒递给林知乐。
林知乐这下看清了,礼盒上写着“中秋月饼”四个字。
“中秋节要到了,给你来送点月饼。”
林知乐舔了舔嘴唇,双手接过,乖巧应声:“谢谢贺伯。”
贺明诚凝视着林知乐片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接着像长辈对小辈犯下的错误感到无可奈何那样地说:“我知道,最近赌注胜率大,但你们年轻人应该去干年轻人该干的事,不要沉迷。”
贺明诚:“当初为什么选择资助你,不就是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吗,不要因为一时的利益,害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林知乐无声地点点头,一副聆听教诲后内疚懊悔的模样。
贺明诚看着这个由自己一手资助长大的孩子,最终还是不忍心地叹了口气。
抬手,将佩戴在左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放到林知乐手里。
“高利贷不要再借了,把钱还干净,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好好养活自己,知道了没?”
林知乐看着手心中静静躺着的那个镶满了碎钻的手表,心口像压了一斤重石,沉甸甸的。
“我不会再赌了。”他抿了下唇,郑重地承诺,“您放心。”
态度恳切,言辞真诚。
可贺明诚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显然是已经被“林晓乐”这副反省的模样欺骗过很多次了,压根不相信他会改正。
林晓乐会不会改不好说,但他林知乐一定一定不会去赌。
林知乐想,他和那个小混混不同,他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这个资助他的好心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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