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供录得还算顺利,只问了温溪云在何处被偷的钱袋,被偷时发生了什么,温溪云一五一十地说了,那小偷见证据确凿,也不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出他从温溪云和谢挽州买珍珠时就盯上他们二人了。
“他明明知道这珍珠的真正价值,还能花五两银子买下来,一看就是不缺钱的,我这才动了歹心。”
“你胡说!”温溪云一听就不开心了,“我师兄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谁会明知道这个珍珠只值两钱银子还花五两买下来,我们分明就是被那个奸商骗了!”
在他眼中,谢挽州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这种只有冤大头才会做的事跟谢挽州半分干系也扯不上。
没想到小偷瞥了谢挽州一眼,竟然摇摇头说:“我看未必。”
那摊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句温溪云值得戴贵的,就让自己的便宜货翻了二十多倍卖出去,不是他们人傻钱多,就是那冷脸男对这小美人情根深种,宁愿花大价钱来讨美人欢心。
但看眼前男人一副冷漠的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后者。
“你!”温溪云说不过他,扭头朝谢挽州告状,“师兄,他毁你清誉。”
谢挽州没有像温溪云希望的那样为自己辩解,而是沉声问一旁的舒安两人:“结束了吗?”
舒安从桌上拿起刚写好的案本,朝未干的墨迹吹了吹:“确认一下,口供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画押,你们俩就可以走了。”
他身后,杜天的眼神落在温溪云脸上,憋了好一会显然还是没憋住:“那个,我刚听你叫他师兄,你们是灵玄境的修士吗?”
实在是眼前两人的气质太过出众,一个漂亮得跟天上的仙子似的,另一个也是样貌不俗,一看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凡人自然也是可以修仙的,只是困难重重,第一步便是要爬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登云梯,过程中若是天生根骨不佳之人,越往上越如同泰山压顶,直到寸步难行。
即便根骨尚可,迈过了第一关,但心性不坚定者,也难以攀到尽头,因为无论你爬了多久,向上看时都看不到云梯的终点,而一旦起了放弃的念头,地面就会随时出现在脚下,回头便能感受到脚踏实地的安稳,不用继续挂在云梯上摇摆不定。
每一年都有数以万计的凡人企图爬上登云梯来逆天改命,但最终真的能到达终点者也不过寥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因此凡人对灵玄境的修士们往往都充斥着羡慕与敬仰,但也有部分人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对所有修士心生不满,曾经就有凡人凭着无害的外表得到修士信任后,用特制的迷药将其迷晕,做出了不可挽回之事。
自那之后,修士在凡间历练时也会尽量避免暴露身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连温溪云这样不勤于修炼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他当即知道自己的称呼给他们两人带来了麻烦,想要否认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撒谎,只能干巴巴地说:“不是的,我们......”
好半天也说不出下文,温溪云急得后背都要发出些汗来,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当即看向谢挽州求助,只可惜谢挽州视而不见,完全没打算帮他解围。
“你们应当是书院的师兄弟吧,”出乎意料的,竟然是舒安帮他找好了下文,“一位先生教导出来的,自然也算是同一个师门。”
温溪云立即朝舒安投去感激的眼神,想也没想就立刻点头:“对,我们就是在同一个书院读书。”
谢挽州在一旁不轻不重地嗤笑一声,倒是并没有拆穿温溪云的谎言。
正说着话,衙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哭嚎声,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却偏偏要扯着嗓子故作尖细。
“官老爷!我不活了!”
杜天和舒安对视一眼后出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带了个衣衫不整的清秀男人回来。
明明现在不是盛夏,男人外层却只穿了件薄薄的纱衣,里面的里衣领口更是敞开到了胸膛,动作稍大些恐怕就要露出不该露的地方了。
男人一进朝堂便抹着眼泪朝着舒安柔柔地行了个礼:“舒捕头,你可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呀。”
同外面哭天嚎地的模样截然不同。
温溪云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扮的人,尤其是男人身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红痕,温溪云前世身上也没少出现这种痕迹,因而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红了脸,往谢挽州身后躲了躲,不好意思再看。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听舒安这么问,温溪云又有些好奇,忍不住从谢挽州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
但谢挽州偏偏朝前迈了一步,正正好好挡住了温溪云的视线。
那男人顺着谢挽州的动作看见他的脸,眼睛立刻亮了,随即若有若无朝谢挽州身边移了几步。
“前些日子听说咱们镇上来了个采花贼,我原本还不信,”说着,男人抹了抹已经不存在的眼泪,“但是今晚,我…我……”
他似是情绪崩溃,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就要往谢挽州怀里扑,结果谢挽州一个闪身,男人扑了个空,险些摔倒。
反而是温溪云上前扶起了他:“你没事吧?”
杜天见他支支吾吾,补上了后面的话:“你被采花贼轻薄了?”
男人点了点头,又要落泪:“我的清白就这么没了…呜呜……”
话虽如此,这身衣着打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恐怕是哪家青楼的小倌,本就没多少清白可言。
但舒安只拿起衙门的案本,公事公办道:“时间、地点,事件经过,一一说清楚。”
衙门办案,再留下去显然是不合适的,谢挽州转身欲走,却被叫住。
“等等,”杜天叫住他们,“你们还未签字画押。”
但案本在舒安手中,眼前的男人已经开始滔滔不绝诉说他被轻薄的经历了,舒安也已经开始记录。
“我虽然是南风楼的人,但也是清倌,只卖艺不卖身的,今晚是同我来往许久的恩客有意替我赎身,我才愿意的,没想到、没想到却被采花贼……”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摇摇头:“我只闻到一阵迷烟的味道,中间隐约记得一些片段,再醒来就已经这样了。”
“既然你不清醒,为何这么笃定是采花贼,而不是你那恩客?”杜天问。
“因为我醒来时他还晕倒着,而且……”男人一咬牙,还是说了,“而且我先前看过,他绝无那种能力。”
话说到此,在场其余人都听懂了,只有温溪云没听懂,咬着谢挽州的耳朵悄悄问:“师兄,他说的是什么能力?”
一脸懵懂又纯洁的模样,不知为何,谢挽州心情好了些许。
舒安却脸色凝重,道:“都对上了。”
原来这采花贼确有其人,短短十日内,这已经是他犯下的第三起案件了,作案手法都是趁人快要办事时用迷烟迷晕两人,而后自己取而代之。
最过分的是三日前,一对新婚夫夫的洞房花烛夜都被这采花贼给毁了,来衙门报案时,那新郎言语之间甚至对这采花贼还有些念念不忘,同眼前小倌所说的能力不凡也能对上。
照这么下去,这采花贼还不知道要作乱多久,前几日舒安同杜天其实就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只是苦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
他们打算找一对人假装共赴巫山,实则自己提前埋伏好,只等采花贼一行动便将人拿下。
只是要确保行动一次完成的话,这人选必须是一个漂亮到让采花贼一眼就能看中的男人。
恰好眼前就有一个。
舒安抬眼看向温溪云:“温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谢挽州猜到他要说什么,打断道:“那就不必说了。”
“师兄,”温溪云握住谢挽州的手臂,“好歹也要先听人家把话说完。”
舒安感激地看向他,可说出口的话却让温溪云一瞬间进退两难:“我想拜托你假装成南风楼的小倌,帮我们引采花贼上钩。”
即便没听过南风楼,但温溪云也勉强知道小倌的意思,当即退后一步:“我不行的、怎么…怎么能让我去扮成小倌……”
“抱歉,除了你,我们的确没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旁边的小倌忍不住问:“那舒捕头你自己呢?”
舒安一愣,反应过来后很快回答道:“先前我们的确想过,只是我平日里毕竟作为捕头露过脸,采花贼想必能认出来。”
这话倒也确实,这种行动最好是一次就要成功,半点纰漏都出不得。
“就算我同意去扮小倌,”温溪云犹豫道,“只有我一个人也肯定不行。”
“可以让你师兄陪你一起,你们假装成小倌和恩客,我们会提前在房间里埋伏好,只等采花贼行动便一举将他拿下。”
听舒安这么说,温溪云忍不住偷偷看了谢挽州一眼。
如果是和师兄一起扮演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行。
他张口刚要答应下来,没想到谢挽州却突然道:“我不同意。”
“你们随便找谁扮演,总之不会是我。”
见状,杜天自告奋勇道:“那我来演恩客吧。”
他看向温溪云,笑得有几分腼腆:“温公子,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谢挽州的脸一瞬间黑了下去。
我也可以演(憨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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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渔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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