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空市的春天到了。
温风拂细柳,绿枝映蓝云。
万物一片祥和,丘家今天却不宁静。
电视墙上方贴着几张全家福,分别是丘家在女儿丘诗梧一岁,七岁,十二岁,十八岁拍的。
照片中的三位主人公之一丘父丘必透从高瘦英俊到如今,只剩下岁月。
他长胖了,那是幸福肥。
眼镜从他工作起就已经焊死在他脸上,年复一年,他爱它爱得深沉,款式从来没变过。
哪怕这幅镜框稍小的眼镜戴在他现在圆如月饼的脸盘上,衬得眼睛跟狡猾的黄鼠狼一样细小,他依旧钟爱。
毕竟外表终究是浮云,内在美丽才是真谛,他勉强是个善良的人。
彼时过往尚不谈罢,因为现在他愁得眉头打结。
窗外的树影细细碎碎落到客厅半角,为了不影响他美貌的妻子以及可爱的女儿,他坐下,压着急切和无力调动气氛。
“全国那么多医院,这家不行就换下家,总会遇到厉害的医生,再说了,”他两手摊开,笑了下,“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身体完全查不出问题,反而是一件好事,说明崽崽你患的不是什么大病,可能只是呼吸消化方面短暂地神经紊乱。”
张绮虽然上了点年纪,但她心态一直很好,瞧着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此时她与自己的爱女坐在正对着电视机的米色长沙发上,简单的盘发,一袭素雅的刺绣白色长裙,尽显韵味。
不愧是丘必透美丽的妻子,丘诗梧漂亮的妈妈。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赞同自己丈夫的话,几乎是丘必透话音刚落,她就接过了话头。
“你爸说的对,崽崽,”张绮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扭头看向她,“千万不要自暴自弃,也不要难过,总会有办法的昂。”
迎着父母担心的目光,身穿海洋蓝泡泡袖连衣裙,一头黑长直密发的丘诗梧小点头,连着点了好几个,柔顺亮泽的齐刘海微微抖动。
“这次去这个医院,嗝,”她尽管戴着口罩,但还是会下意识手指轻轻遮挡在唇上,把话说完,“我倒是提前预料到了,嗝,没多大失望。”
三人都在彼此安慰,丘诗梧却说的是实话。
她开始这样莫名打嗝开始于半个月前。
起初,全家都不以为意,包括丘诗梧自己本人,只当是不小心噎着或者有点不消化,不通气。
直到连着打嗝打了两天,丘父丘母敏锐地觉察着不对劲,瞅准丘诗梧周末不上班的日子带她去区医院挂号检查。
所有的数值正常,排除了生理性因素,医生让他们回家去,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三人都放下了心,快快乐乐把家回,当晚下了馆子,吃了顿火锅。
接着又过了两天,丘诗梧的症状依旧没有改善,且影响到了她的配音工作。
她终于开始慌了,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情况,在电话那头没忍住落了点泪。
丘必透和张绮哪能受得了,他们就那么个孩子,从小到大宝贝得紧。
虽然现在丘诗梧长大了,也工作了两年,但在他们二人眼里,女儿和幼年的猫猫一样,还是个猫崽崽,是需要他们呵护的。
他们二话不说,请了假,带着自己的女儿直奔省医,挂了专家的号,做了一系列检查。
结果还是没能找到病因,连医生都不敢随便开药。
他们再次换了个医生,诊断大差不差,不过这一次的医生建议往心理精神科那方面排除一下。
于是他们又去挂了精神科,心理科,多方面筛查,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丘诗梧身体良好,心理精神良好,她没有问题,没有生病,但是也找不出她接连打嗝好几天的原因。
工作是不等人的,外出打嗝,旁人是要侧目的,一向坚强乐观的丘诗梧没少备受折磨。
她无法进行工作,请了十多天的长假,跑了大大小小的医院无数次,甚至,丘父丘母无奈之下,信了点封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她找了个“先生”看看。
一通折腾下来,原因没找到,方法没找到,她打嗝至今天,已有半月多。
要说心里不焦虑是假的,只是相对于刚开始四处奔走无门路的时候,现在倒是有一点放平心态的意思了。
他们全家人都是属于那种凡事都往好处想的乐观人。
丘诗梧坐正了一点身体:“比起那些身患重大疾病或者难以治愈的病的人而言,我觉得我已经算是幸运的,没事,天下这么大,总会遇到有缘分的医生。”
丘必透拍大腿:“对嘛,就算再也不能工作了的话,大不了爸爸妈妈养你一辈子。”
丘诗梧看着她的老爸:“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我马上就去把工作辞了。”
“辞辞辞,马上就可以辞,我们崽崽想要做什么,爸爸妈妈都支持。”丘必透一副很赞成的样子。
沉闷的心情随着三言两语的交谈淡去,大家都没有吃早饭,时间已经来到午时。
丘必透索性站起来,准备走向厨房去做午饭。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有人在按外面的门铃。
他调转脚步向玄关走去,将门打开,屋外男人正是邻居老王。
老王不知为何面色有些踌躇,见此状况,丘必透率先开口:“王哥,你有什么事吗?”
老王说:“你们家诗梧最近打嗝的那个情况有没有好一点?今天去医院回来医生怎么说?”
丘必透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依旧找不出原因。”
老王:“可怜的孩子哦,”
他话锋一转,“是这样的,我昨天与我在冰棘治疗所工作的女儿通电话,交谈中呢,就谈到了诗梧的这种罕见的病状,然后……”
老王露出一点喜色:“她就跟我说,可以让你们的女儿去这个治疗所去碰碰运气,毕竟这一个医院是以研究罕见病并采取措施治疗的这么一所私人机构。
“现在这个年代奇形怪状的病越来越多,前不久新闻上报道的冰棘病已经有所突破和进展,其研究机构和报道的就是这个治疗所!”
丘必透眼睛亮起来,语气不乏激动:“我倒是听说过冰棘病,但却不知是这个研究所突破的!既然你的女儿在这个机构任职,她有推荐的医生吗?”
说到这,老王挠挠头,不是很好意思:“她也不是什么医生,就是一个小护士,也才刚度过实习期,对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懂,我也只能给到你们这么一个渠道。
“我觉得你们可以带着诗梧去这个治疗所碰一碰运气,试一试,说不定会有医生见多识广,能看出她这个到底是由于什么样的原因引起的。”
丘必透忙不及点头:“你说的对,真是太谢谢王哥你了,晚上我们做好饭,一起来吃。”
老王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晚上我还要去仓库看货。”
他唉呀了一声,由衷的希望,“要是这一次去了这个治疗所,能把诗梧这个打嗝的罕见病给治好就好了。”
丘必透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二人告辞后,丘必透将门关上,澎湃的心情充斥在他的胸腔内。
他忘记管理自己的表情和肢体,几乎是小跑起来,冲到了客厅,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儿说道:“崽崽!我刚才听你的王伯说,一个叫冰棘治疗所的医院是专门研究一些罕见病的。
“以前冰棘病我们就听说过,但是那时大家都以为是一种绝症,无法治愈的。直到前不久的新闻报道出来,就是这个治疗所突破了医学领域,实现了冰棘病的可治愈化,所以,爸爸觉得我们可以再去试一试,好不好?”
不断升腾起希望,不断的失望,长期以往,是特别容易打击人心态的。
尽管自己的女儿看起来还是十分乐观,但作为父母的丘必透他们心里清楚,女儿心理和精神层面饱受着这个疾病的折磨。
张绮问:“这消息靠谱吗?这个机构是私人的还是国家的。”
丘必透:“是私人的,但是只要他能看病,甭管费用有多昂贵,我都会送崽崽去看。”
张绮说:“那你有问过这个治疗所在哪儿吗?有多远?”
“哦,”丘必透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我刚才问王哥了,他说在蓝云市,与白空市相距近千里,还是挺远的。”
问题是现在学生刚开学,作为高三班主任的丘必透和张绮抽不出大量的时间来陪女儿去外地看病。
再隔几个月,自己手下的学生就要面临高考了,他们在这个关头缺席,不论从哪个层面来看,都是对自己学生的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兴许是都想到了一块去,二人俱是沉默了下。
丘诗梧虽然很少自己独自出远门,但她似乎看到了父母心中的考虑,率先开口打破沉寂:“我可以自己去。”
张绮有些犹豫:“还是太远了,妈妈有点不放心。”
丘诗梧蹭了蹭妈妈的肩膀,语气轻松:“哎呀,我毕竟开始工作了,还工作了两年,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总要自己独自出去闯荡闯荡的。不然我感觉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你们养废。”
“瞧你这话说的。”张绮嗔怪了女儿一眼,不过心里到底因为女儿的话有所动摇。
丘诗梧接着下猛药:“我就当是去蓝云市旅游旅游,长那么大还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呢。所以爸妈你们不要担心,有任何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们。”
丘必透和张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想到女儿要离开自己去往那么远的地方,就不免开始有些担心和焦虑。
不过他们也清楚,这是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要做出的抉择,他们必须放手一搏。
他们代替不了女儿的生活,也不能代替她生了这么奇怪的一个病,只能努力的想方设法的在背后支持她,在前方为她引导着路。
丘必透靠近沙发,坐在了女儿的左边,伸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将他们二人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抱住他们。
张绮头靠着女儿,抱着她:“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张绮闭上眼睛,感受着女儿的体温,很是不舍。
丘诗梧用力的点头,嗯了一声。
丘必透大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爸爸在蓝云市那边有个朋友,你坐飞机到那边后,我会打电话给你的那个陈叔叔,让他来接你。你就暂时住到他那里,不要担心,爸爸都会安排好的。”
丘诗梧双手从腰侧打开,分别抱住自己的爸爸妈妈,再次用力的点头,乖乖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爸爸。”
本故事纯属虚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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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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