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央迎上去依礼参拜,“下官新安县县令谢文央,参见上使。”
张澈目光短暂停留在文央单薄的肩头,随即移开,微微颔首道:“起身回话。”
他木然受了文央全礼,一张一合间眼前人又变成那个意气风发的游街进士,变成那个朝堂上谏诤的右补阙。
文央下崖勘验完现场之时,天已经擦黑。张澈默默站在崖边看树叶间隙透出火把萤萤的微光。
微弱的光亮越来越近,直到他能切实感受到昏黄的温暖。
文央接过阿沅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净,薄唇轻启,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
新安县衙,文央站在从崖底拖上的破败的马车前。
马车坠崖后翻滚十数米,车厢板材碎裂一地,眼下只大略剩一个车架。
沿着车辕一寸一寸看至车窗,拨开车窗浅杏色车帘,文央双眼蓦地睁大。
车窗框夹角处的倒刺上赫然勾着几缕褐色织物,想来浆洗次数过多,看起来并不鲜亮。
文央隔着一方素色帕子取下丝缕褐色迎着昏黄的烛光仔细端详。
什么人,什么情况下会慌不择路的从车窗钻出?
良久,她扭了扭酸涩的脖子,得出一个意料之中但又匪夷所思的结论——马车里有人!
更准确的说,是案发时马车里有人!
再往细说,是一个身量适中的壮年。年纪小钻车窗是不会装上窗棂,年龄大没有钻车窗的身手。
“大人”,阿沅推门而入,文央的思路被打断。
“大人,张大人要见您。”
不等文央反应,张澈已缓缓行至厢房门口。
他今日着一袭长衫,瞧着不似反倒有一种的书生模样。
“大人”,文央一漪。
张澈抬眸,四目相对的流光,大概两人都没能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再见。
一别经年,京城与新安,相隔的不仅是千余里山壑,更是难以逾越的心墙。
文央将手中素帕展开,“大人为此人而来。”
“是”,张澈移开灼灼目光,谈到正事上,“王忠,已故江参军的管家。”
江元亮,屯田重要知情人,因意外身故。案件一度陷入沉寂。
张澈几番探寻找到王忠,不料对手抢先一步动手,王忠出逃,再有消息已是在坠崖案现场,生死难料,踪迹难寻。
“崖下便是江,眼下王忠生不见人死不见死,可会落入柞江?”张澈问道。
文央微微摇头,“柞江看似湍急,出青平山后地势开阔,水流立时变缓。下官派人沿江搜寻未果,加之车窗织物,想来坠崖之际已提前脱身。”
搜寻未果,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昭执”,张澈轻声道,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文央打断。
“大人,既在新安地界,下官一定将人证还给大人。”
……
文央睁眼仰面躺在榻上,四周静悄悄的,除却月亮清晖再不见任何光亮。
案发一日,她始终有几件事想不明白。
第一,死者深夜赶车应是被王忠所雇,但即便是夜间走山路,死者赶了二十余年车,怎会翻车?
白日里文央骑马反复走过案发地,每走一遍她便更加确定作业山里上一定出现过什么不寻常,以至死者一时慌神。
那这不寻常会是什么?
是截杀王忠的人?
那王忠此刻是否安全?
若已被杀害,尸首何在?若成功脱身,藏身何处?
思及此文央眉心一蹙,大雨将一切都冲刷了个干净,现场痕迹根本无从勘验。
第二,昨夜大雨,王忠又是乘车之人,想来定会稳坐车厢内。那他如何预知路况并及时脱身?
按道理说,无论如何都是正在赶车的陈老三更好脱身不是吗?
毕竟从车辕跳下只需一瞬,而从车窗钻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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