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因果手撑下巴思考着，“所以我既不需要与其他新入门弟子一同学习，也不会被我这位二师父盯着修行？”
齐宁：“对的。”
得了肯定回答的书因果，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如今的新弟子也真是惨。
想当年，各宗长老对弟子修行可是费尽心思，寸步不离的紧盯着弟子的进步或是退步，只恨不得长在弟子身上。
至于藏书阁这等重点看护之地域，更需是长老亲传弟子才可随意进入。
若是为内门弟子，也需得有亲传弟子带着，又或是拿着长老令，才可进入其中观阅功法文献。
短短五百载，当年的玄临界第一大宗门，人人皆赞师资力量雄厚、负责的天道宗，现如今的教习，竟是到了让弟子自学成才的地步。
不过，这般安排，书因果却是满意的，真真是为她省去不少麻烦事儿。
为书因果铺好了新的被褥，齐宁又跑出去喂了院中的灵兽，回来就见着正盘腿调息的人。
她道：“大师姐，你现在是练气期，还没辟谷，我去膳房给你拿点吃的回来吧。”
书因果睁开眼，摇了摇头，道：“把方位告诉我，我自己去拿就行。”
虽说齐宁总言与自己不分彼此，可她也不喜使唤人，正好也可以出去逛逛这五百年后的天道宗。
“好吧，”齐宁跟着起身的书因果走出门，指了指面前院外的土路，“沿着路走到山脚下，再往左边的石板路去，就能看到了！”
书因果：“好，我去去就回。”
待到从伙房拿了些吃食，书因果在山脚处看向不远处的云层许久，才提着餐盒原路返回。
路行过半，一阵风吹动路旁竹林，青竹叶落下许多。
她转头向左侧看去，密林之中的小亭之上，一人端坐其中。
月光顺着竹林缝隙倾泄于他侧颜和那垂地白发之上，泛出白光。
夜色之中更比白日里稳坐高台模样，更显隐居世外的高人之感。
书因果收回跨出的一条腿，朝竹林边走近了些，提着餐盒虚揖道：“弟子见过宗主。”
“过来。”
书因果低垂脑袋顿了许久，在察觉到对方愈发凌厉的气息后，还是认命的朝亭走去。
待她走至亭阶处，那桌上摆着一局棋，棋盘以法力而现，棋子凌空而立于其上，不触石桌。
这实力，她若到了金丹就可做到。
宗主云清一手执棋未落，斜眼瞥向她，“苏、因？”
书因果：“是，弟子苏因。”
一字落于虚空之上，却发出碰于玉壁上才该有的清脆声，云清声音清冷入骨，不曾看向她，却问道：“你猜猜，这局棋，白子赢，还是黑子输？”
书因果脑子有瞬间的懵了，白子赢，还是黑子输……？
或许问的并非这棋局。
她作揖弯腰更下了些，“弟子、弟子不懂棋局。”
实力比自己强，惹不起，但她躲得起。
“不懂，还是你觉着与本尊下棋没意思呢？”
随声而落的，还有棋子的碎裂声，书因果偷摸着瞄了一眼，正瞧见云清手中原本执着的新白棋化为白色粉末，让夜风吹散了去。
白日里这宗主急切的要她点了命魂灯，眼下这入了夜，却又特意在此处等她，问些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发些莫名其妙的火气。
莫不是他当真看出了些什么？可若是真瞧出了，也就没什么要如此行事的必要了。
书因果心下一横，身子往后一歪的跌坐到了地上，又立马规规矩矩的跪坐在台阶下。
她害怕的低垂了脑袋，声音微颤着，“宗、宗主，不知可是弟子有何做的不好的地方。”
云清未再幻化出棋子，原本拿棋子的手立起撑着脑袋。
看向她低垂着脑袋的发顶良久，他的语气中似带了些笑意，道：“本尊面前，就不必玩齐宁那丫头的把戏了。”
“宗主，弟子、弟子实在不懂您的意思。”书因果在他这一番话下顿了下动作，却也并未收起怯懦姿态。
下一瞬，她的眼中掠进了一抹白。
“！！！”
书因果瞳孔猛缩，身前是一片阴影投下，月光再度越过身前蹲下之人的头顶撒下，那只手掌就已然掐住了她的脖颈，迫使她抬起头。
虽说并未使上什么力道，可到底死化神期修士，这般轻掐着，就让她有了轻微的窒息感。
云清冷漠面容依旧，在仔细查探了她的根骨一番后，一字一顿，缓缓道：“你，有意思。可有兴趣做我的徒弟。”
白日里他确是怀疑过此人来历，可那命魂灯未亮，想来就也不可能是那位回来。
眼下再特意探查了一番她的灵脉，倒是个学炼丹的好苗子。
书因果两只手扒上他的白衫，试图拯救自己泛麻的脖子。
两次尝试失败，她选择先回了话，“可弟子是冰灵根，加之天资愚钝，恐难在炼丹一脉有所天赋。”
她双眸与云清对视，丝毫不惧。可却也是真看不懂云清那不似作假，真想收她为徒的神情。
云清眯了下眸，却也并无多的情绪流露，“我若想你有所成就，那你就必然能在此境扬名立万。”
书因果脑子快速运转一番，好歹是拼凑出了个适合拒绝的理由，身后一声大喊抢先一步打断了她正欲出口的话。
“宗主师兄！”
不知从哪儿窜出的重华仙君落在书因果身侧，对云清恭敬道：“师兄，苏因她初入宗门，若有得罪了地方，也不至于下死手啊！”
云清突至他重华峰，又逮了他座下弟子掐脖子，可即便万般不对，面对一个化神期强者，他重华再不满也只能说情而不敢动手。
云清轻抬眼眸瞥向他一眼，目光越过他落向不远处不见月光，而一片暗淡的竹林之中，在盯着那处良久。
他将视线落回到了书因果的脸上，轻启唇道：“回答。”
书因果眼神刻意闪躲着，道：“弟子并无此心。”
得到明确回应，云清也松开了手，他背对面前的两人而立，最后挥袖离去时，在空中余一句话，“有意思。不急。”
重华见着云清离去，并不解他话里意思，又看了看还跪坐在地的新徒弟，赶忙上前扶起人来，“苏丫头，方才掌门可没有欺负你吧？”
书因果眨巴了下眼，虽不知他这便宜二师尊误会了什么，也不妨碍她接戏。
她可怜兮兮道：“回师尊的话，弟子并无大碍。”说完，她猛地咳嗽起来，似是要咳出些内脏。
重华“哎哟”一声，手忙脚乱的，上手不是，不上也不是，就听着自山上下来正巧过啦的人。
“苏师妹！”齐宁过来就见脸色惨白中掺着青的书因果，上下检查一番。
目光落在她脖颈处见到了遭挤压的痕迹，齐宁一脸震惊，不自觉的抬起手指向重华，久久不能言语。
重华见她指着自己，也是赶忙着解释：“齐丫头，你可别乱指，这不是为师干的！”
齐宁惊讶表情一顿，又看向书因果，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就说嘛，她师尊也不是那种爱掐人脖子的人……那宗主似乎就挺爱？
想起百年前所经历的，她就不由得浑身一颤。
书因果待缓和许多，虚靠在扶着自己的齐宁身上，问道：“不知师尊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重华先是一愣神，又四下张望着，引得两人也跟着看了一圈，才听他道：“跟着千小子来的啊，怎的不见了人？”
方才他本是先去见了千枕风，再打算来看看苏因的，不想那小子话到一半停住，又一句话不说的就朝这边跑。
重华跟着过来，就见到了宗主和正被掐着的苏因，他是急着救人，眼下却是不见千小子的身影了。
“千小子怎的就晓得往这边来了呢？”重华疑惑。
虽说千枕风此刻不见了影奇怪，可他毫无征兆就往这儿跑更可疑。
书因果眨巴了下眼，思索一番，干巴道：“我与他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的，许是有些心有灵犀吧。”
那人会朝此处而来，就是受生死契所影响。
那宗主掐着她，那这感受也就会同步传到他的身上。
而生死契所带给对方的，除了感同身受外，也是能在对方受伤后，给出另一人自己的大概方位。
而至于为何不现身，想来是即便出现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让那掌门对他留有影响。
重华：“你俩是一对？”
书因果：“……只是心有灵犀。”
重华笑得八卦，明显是不信她这说词，但他毕竟只是师父，也不至于管教门下弟子的私事，便随了她的意，没再追问。
心中疑惑却依旧未消，自言自语着，“他都是朝此处而来，又为何不见了人影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着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师尊。”
闻声而去，就见面无表情的千枕风正站在重华身后的土路之上，又在几人的注视下走至重华跟前。
“千小子，你方才怎的不见了人啊。”重华笑着打趣道，“怎的，见到苏丫头不好意思？”
千枕风淡淡的瞥了眼一脸窘迫的书因果，最后只吐出一个字：“是。”
重华一脸了然，又高深莫测的瞧了虚弱的书因果一眼。
“宗主今夜所为，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儿，”重华觉着自己还是有必要为云清做个澄清，指了指脑袋，补充道，“不太好，没事儿的时候总想下发癫。”
书因果了然，十分理解，道：“做宗主久了，容易染上爱欺负旁人的习惯。”
重华：“……”
齐宁：“噗嗤。”
千枕风：“……”
重华重重的咳了两声，意有所指道：“苏丫头，慎言。”
他这位宗主师兄的手段如何了得，这新入门的弟子不懂，他这个做了几百年的长老还能不懂么？
书因果赶忙作揖道：“是、是弟子多嘴了。”
重华摆了摆手，也不再留她们，“行了。齐丫头，你将人带回去好生照顾着，早些歇息罢。”
他原本是打算今夜与两个新入门弟子谈谈心，给他们留个“好师尊”的印象。
眼下见着苏因这苍白的脸，他决定今夜还是找千枕风多谈两句罢。
齐宁笑着点头道：“是！保证不辱使命！”
重华交代完齐宁和书因果，便又看向身后他方才已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对他却依旧一脸漠然的千枕风。
这届娃子，不是很好带的样子啊。
小修小改：4（不影响）
大修大改：6、7、8、9、10、11、12、13、14、15
其他：部分情节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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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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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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