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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唯一的亲信

初冬时节,渭水上游的风已经裹着细小的碎雪粒,吹过来刮得脸上生疼。

雪刚落在营地上就能积起薄薄一层,踩上去还会“咯吱”响。

和尚原下的宋军大营里,那半人高的滚木、礌石全都结着白霜,民夫们用草绳一圈圈将其缠紧防滑。旁边堆着成捆的干柴,码得整整齐齐。

工匠们凑在燃着炭火的小泥炉旁,戴着露指皮手套打磨“神臂弓”箭镞,偶尔把冻僵的手凑到火边烤暖,这天气冷得连呼出的白气都凝在了鼻尖。

远处训练的士兵裹着镶毛短袄,棉靴踩得雪沫子飞溅,“喝哈”的喊声里带着几分瑟缩的寒气,把备战的紧张感都揉进了这漫天雪意里。

云岫的书记房在营区东侧,背靠覆雪的土坡,窗棂糊的麻纸沾着雪沫和黄土。前几日刮西风,把塬上的积雪和沙尘卷得漫天都是。

此刻,她正伏在案上,对着一堆“泾原路都统司军资簿”皱着眉头。

纸上的小楷记着“神臂弓箭矢三千支”、“步人甲残片五十副”,却没写“分发至哪一将”、“箭镞是否涂油防冰裂”,乱得很。

噢,对了,这是云岫穿来南宋的第三个月。

她凭着做事细致周到,成了都统司的“掌书记”,专管军政文书。

不过这会儿云岫看军资薄看得头疼,索性取过一张桑皮纸,蘸了点加了胶的松烟墨,在纸上画起横竖线。

她给谢策量身定制了一份“冬季防御备战定岗表”,左边列“部伍”,右边填“职责”,连“别忘了给神臂弓扳机涂蜡防雪冻”、“记得将滚木堆至东塬陡坡”都给他标得一清二楚。

墨汁刚干,窗棂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在试探木轴的松紧。

云岫手一顿,刚要摸案角的铜尺拿来防身,窗扇就一下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寒风裹着雪沫灌进来,紧接着一个高大身影踩着窗沿灵活地翻了进来。

这人的紫绫袄子上还沾着雪和枯草,腰间蹀躞带挂的“手刀鞘”撞在墙上,“当啷”一声脆响,雪沫子簌簌往下掉。

落地时他没稳住,后腰顶倒了墙角的竹箕。里面装的“冬季防御地形图”被撞得散了一地,图纸还被他沾雪的靴子踩上两个黑印。

这人颇为懊恼地“嘶”了声,慌着去捡,又带倒了靠在墙边的笤帚,闹出了更响的动静。

“谁?”云岫猛地抬头,看清是谁后,提起的心又沉下去

这混小子,大冬天也不省心。

不过谢策一脸憋屈样,眉头皱得能夹死雪粒,往常散打训练练出的精神气全蔫了。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领口结成小冰碴,把紫绫袄子浸得颜色发暗。

“你怎么……”云岫的话还没问出口,谢策就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空凳子上,凳子在这猛烈的撞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唉!可别提了!”谢策扯下脖子上早已冻硬的青布汗巾,狠狠擦了把脸,就开始愤愤不平地倒苦水,“今天的弓弩训练,底下小兵一个个都说手冻,拉神臂弓握不住!有个家伙直接松了弦,还喊‘弓梢冻硬了,好怕崩断’——崩个屁啊!吴帅亲自验的弓,涂了蜡防冷脆,伙夫老周都能拉满,他一个正兵,好意思说握不住?装什么呢?”

他越说越气,手掌重重往桌上一拍,砚台里的墨汁被震得溅出几滴,落在纸上晕开:“还有那个修羊马墙!我让他们把冻土砸碎了夯,结果几个浑蛋偷偷掺麦糠,又说‘雪天省力气,还能挡寒’——挡个屁啊!这土一冻一化,开春都松垮了,就别说金军铁浮屠冲过来了!我气不过,抓着他们返工,还接着跟我犟‘和尚原冬天雪大,金军爬不上来’……我操?前几天哨探都说,金兀术的先头部队都到陈仓了,雪地里都能看见人家踩的马蹄印子!”

“最让老子窝火的是军需官!说好给我们部换新铁枪,送来的全是锈得掉渣的旧枪,有把枪头弯得跟月牙似的,绑着麻绳就敢给我送!我去找粮料官理论,他捧着军资簿打官腔,说‘金军压境,物资优先前军,谢参军且克服’——克服个屁啊!我特么昨天练散打劈刺,那破枪头直接飞出去,差点砸到巡营的吴帅!老子差点因‘误杀主帅’掉脑袋……操操操!”

谢策越骂越响,最后那句“操操操”刚落音,门外突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随后一位年轻的年轻虞候喊道:“云掌书记在吗?都统司令来取‘西塬冬季防御器械文簿’,吴帅今晚要亲自过目!”

屋里这两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谢策这翻窗的行为,在军营可是“大逾矩”。参军与掌书记虽同属军政系统,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此时是大战前夕,营区纪律比平时严三倍,一旦被发现,轻则“杖责三十,降职为伍长”,重则“以‘通奸’论罪,流放岭南”。

电光火石间,谢策迅速采取行动。他左顾右盼地想赶紧找个地方躲一把,可这书记房就这么点大,除了一张案桌、两个装文书的藤柜,就只有一堆捆好的地形图,连个遮挡的屏风都没有。

眼看虞候的脚已经迈进门,隐约还可以看见他带着雪的幞头歪在一边。

谢策急得团团转,眼神扫到案旁半空着的大藤笥,这会儿也顾不得硌得慌,弯腰就往里面钻。

谢策的膝盖顶到胸口,宽肩把藤条挤得“咯吱”响,腰间的参军印信被他一不留神蹭下来,“啪嗒”就一下掉在地上,他也没空捡。

最要命的是谢策的腿,由于太长,塞进去时重重撞在藤笥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哼出声。

等总算把自己塞进去了,谢策还不忘伸手把盖子往下一拉,给自己留了条小缝透气。

几乎在同时,虞候正好完全走了进来。

他裹着厚棉甲,呼吸带着白气,一眼就看到云岫站在桌边,只不过对方的表情似乎有点不自然,像是在极力憋笑。

“云掌书记?”虞候皱了皱眉,目光往周围扫了扫,“吴帅还在帐中等着,文簿呢?”

“啊……在,在的。”云岫忍住笑意,赶忙转身去翻案上的文簿,“西塬的文簿是吧?我……我刚整理完,这就找给你。”

她一边翻找,一边留意着身边的藤笥。

里面安静了没两秒,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唔”。估摸着是谢策蜷得太狠,一直喘不上气。

虞候的鼻子动了动,总觉得这屋里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好像……还有股不属于文书房的汗味儿?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云掌书记,您这屋……怎么有股味?还有点……枪杆上的桐油味?”

南宋士兵训练后会给兵器涂桐油防裂,谢策刚练完长枪,身上自然带着这味。

云岫心里一紧,赶紧把文簿递过去,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许是早上开窗,飘进来的训练场味道,雪天闭得久了,散不去。”她顺势推着虞候往外走,“快拿去吧,吴帅等着呢,晚了雪大不好走。”

虞候接过文簿,又忍不住瞄了眼藤笥。他刚想多问一句,云岫已经笑着摆手:“快去吧,我这儿还有别的文书要抄,就不留你了。”

虞候“哦”了一声:“多谢。”这才抱着文簿退了出去,门帘“啪”地落回原处。

云岫瞬间扑到门口,贴着门缝听了听,确认脚步声远了,才猛地闩上门,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长舒一口白气。

她忽然又迅速爬起来,快步走到藤笥旁,一把掀开盖子。

谢策的紫绫袄子被藤条勾出了线头,脸憋得通红,嘴唇因为缺氧还有点发白,整个人凌乱得不行。

“噗嗤。”云岫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策狼狈地爬出来,先是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吧咔吧”响,接着揉了揉发麻的腿,嘟囔道:“我靠……这箱子比咱们大学体育馆的储物柜还小,差点把我腰折了。你说这事闹的,咱两怎么跟偷情似的,憋死我了——对了,我的印信呢?”

云岫指了指地上沾雪的铜印,谢策赶紧捡起来,吹掉雪沫,宝贝似的揣回怀里:“这可是我当参军的凭证,丢了就得去看粮囤。”

“你也是活该!”云岫伸手拍了下他的手,指尖碰到他的皮肤,又赶紧收回来,“谁让你大白天翻窗?不知道大战前夕,营区男女之防和军纪管控比什么时候都严?”

谢策摸了摸头,也是有点后怕,但随即又垮下脸,把刚才没说完的委屈倒了出来:“没办法啊姐,我在这就你一个亲信了,只能找你诉苦啊……谁让不光是那帮小兵和军需官欺负我,刚才部将还找我,说我要是再管不好手下那帮备战,就把我调去‘看粮囤’……其实也不是不行,我吃空他们的粮仓,撑死在这算了。”

云岫听完,不笑了。

她顺势拉过一张凳子,让谢策坐下,又取过那张“备战表”,思考了片刻,才指着上面的格子说:“光生气没用,得找点法子……‘部伍各司其职’,你知道这个原理不?咱们就照着这个来。”

谢策懵懵地看着她:“啊……”

“姐给你分析分析,”云岫用炭笔在“部伍”下面画了个圈:“就比如……你把你管的那二百号人,分成‘弓弩队’、‘长枪队’和‘工事队’,一共三队,然后再把西塬的备战区划成‘箭塔区’、‘羊马墙区’以及‘滚木区’,同样也是三块,你每天让一队负责一块,弓弩队负责检修箭塔、给神臂弓涂蜡,那长枪队就练雪地劈刺、整理拒马,至于工事队……就去夯土墙、给滚木缠草绳。第二天再换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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