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傅知乔不欢而散后,谢卓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她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个男人的?还两人居然还到了议亲的地步。
他们不过一两月没见,她怎么就找别人议亲了呢,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傅知乔跟别的男人亲近,谢卓就无法镇定下来,他快速转动着玉扳指,整个人处于一个失魂落魄状态。
王骞信走进来,躬身行礼。
“打听到了?”
“傅姑娘前不久通过媒婆发布了寻找赘婿的消息。”王骞信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他低下头,转动眼珠窥视谢卓的神色。
“继续说!”谢卓双拳握的咔咔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消息一传出来,城中各家适龄男子都派媒人上门,差点把傅府的门槛踩烂。傅姑娘看中了一个叫周立章的学子,就是那日在街上的人,他家住西坡山,家里只剩他和弟弟两人,目前他孤身一人在白鹿书院求学……”
“赘婿……门槛都被踩烂……周立章……”听王骞信说完,谢卓发出冷笑。
因为以他对傅知乔的了解,她不是一个容易冲动行事的人,尤其在面对人生大事的时候,仅一个月的时间就与陌生男人定下自己婚约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叫周立章的男人没有一处能比得过他。
谢卓更加认定傅知乔昨天说的都是气话,他打心眼里不愿承认傅知乔要跟别人成亲的事实,单方面认定了周立章是她故意找来气自己的。
这样一想谢卓心里舒服多了,不过,人还是要见见的,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敢觊觎他的阿乔。
白鹿书院,思贤台上,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清瘦的男子,谢卓极轻极淡地看他一眼,“你就是周立章?”
周立章一头雾水,“公子认识在下?”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公子,他们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眼前这人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但与生俱来的贵气是无法隐藏的,哪怕是穿着简单的素缎长袍也难掩他周身的清贵之气。
见了周立章本人以后谢卓更加觉得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并非名门出生,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连样貌都差他一大截,说是对手都抬举了他。
“我劝你趁早认清自己,她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听到这话周立章不由一愣,他肖想谁了?
看见谢卓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周立章品出一点味来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学院里,唯一接触过的外人就是傅姑娘了。
这位公子对自己的凶戾之气难道是因为傅姑娘?
周立章稳了稳心神,他不能自乱阵脚,“敢问公子是?”
前脚他刚见完傅姑娘后脚这位公子就找过来了,莫非傅姑娘是为了摆脱这个男人才选择找人成亲的?
谢卓面容冷沉,目光阴鸷,深邃的黑眸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寒意。
周立章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如果傅姑娘被此人纠缠,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傅姑娘这么好的人,他一定要帮她摆脱此人的纠缠。
两人对立站着,一个清雅,一个矜贵,气质上两人各有千秋,但从气场上看,周立章则被谢卓全面压制。
谢卓巍然不动,压根没有正眼看周立章,似笑非笑的开口:“你是今年参加科考的学子吧,如果还想要前途的话就离她远一点。”
脊背升起一股凉意。
周立章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谢卓,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但敢直接说出这话的人一定是有足够底气的。
周立章脑子飞快运转,他为什么要来警告自己?定然是在傅姑娘那里碰了壁才会来找自己,对,一定是这样!
“离谁远一点?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周立章不卑不亢,开始装傻充愣。
谢卓眼睛微眯,他也不在意周立章的态度,“你再继续缠着她,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公子是在说我未婚妻吗?能得到她的青睐是我的福气。”说着,周立章低下头,脸颊飞起了一抹红。
谢卓看着做作姿态的周立章气不打一处来,发出一声冷笑,“你也配?”
冷眼扫过,他眼中的杀气一览无余。
火药味突然加重。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配不配是我跟知乔之间的事,就不劳公子你费心了。”周立章故意用亲昵的方式称呼傅知乔。
谢卓果然被气到了,一张脸黑得能仿佛挤出墨水来。
“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不愧是白鹿书院的大才子。”
周立章微微一笑:“多谢公子夸奖。”
这人好赖话听不出来吗?
知道眼前的人是故意气自己,谢卓出言讥讽:“你一没功名二没钱财,居然还妄想娶她?”
“这位公子我想你是弄错了什么,我不是娶,是入赘。”周立章为自己澄清。
谢卓:“……”
入赘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周立章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自己应该如何来面对谢卓:“知乔的追求者无数,可她偏偏选中了我,公子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可以事事以知乔为先,对她百依百顺,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这位公子你可以做到吗?”
“我、我当然可以。”谢卓停顿半秒后回答。
周立章自然能看出谢卓说这话是没有底气的,只是在嘴硬而已,他微笑着没有说话。
“住嘴,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她的名字。”谢卓被戳中痛点,紧咬着牙,“周公子,你家中好像还有个弟弟是吧?”
提到弟弟,周立章神态骤然一变,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模样,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这位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谢卓用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吐出来的字更是冷酷:“离开她,我就放过你弟弟。”
周立章眸光一闪,他咬了咬牙,学着谢卓用轻蔑的口气说道:“你也不过如此嘛。”
“什么?”
一介白身竟然敢嘲笑他,谢卓眉头一皱。
周立章深深咽下一口气:“公子若是以为为难我就可以让知乔回心转意怕是异想天开了,她心中若是有你,今日便不会有我什么事了。”
这句话正好戳中谢卓的难堪处,没错,他跟傅知乔是先认识的,他们相爱过,可最后傅知乔没有选他,而是选了一个穷书生。
这让他感到挫败。
谢卓愣在原地,思绪一时间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
傅知乔并不知道谢卓已经去找过周立章了,她在家里无所事事,想到前两天谢卓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傅知乔有些担心谢卓会找周立章麻烦,毕竟,他那天生气的模样真的很可怕。
秋闱在即,傅知乔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琐碎事打扰到周立章,可她始终放不下心来,于是托人找到一本叫做《时务全论》的书,带到了白鹿书院。
临近乡试,书院里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郁,学生们走路都抱着书,此时多记下一首诗考试的时候便多一分成算。
见到周立章,傅知乔有点不好意思:“冒昧前来,没有打搅你温书吧?”说着,她拿出《时务全论》递给周立章,“这本书上记载的是近几年科考时务策的题目,你可参考一二。”
周立章接过册子惊喜的翻看了几页,对傅知乔躬身,“太好了,这本书太有用了!多谢傅姑娘。”
见到周立章无事傅知乔也就能安心了,想了想,她小心试探道:“近来可有莫名其妙的人找过你?”
莫名其妙的人?想都不用想她问的是那日的公子,周立章点点头。
谢卓真的来找过他了!
傅知乔有点着急,脸上挂满了歉意:“你怎么样?他没伤害你吧?”
周立章摇摇头,笑了一下,那位公子虽然来者不善,但也未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傅姑娘,你多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傅知乔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谢卓人没有来也就算了,他人来都来了,不可能不做些什么就走,问道:“他威胁你了是不是?”
周立章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位公子一看来头就不简单,他自己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傅知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
“傅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多亏了你的帮助,我才能安心备考,你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都不敢忘。”
傅知乔摆摆手,叮嘱他:“这段时间你万事小心,吃的用的也要格外注意些,千万不能在乡试前出什么差错。”
她殷切的话语让周立章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好。”
不过,看到傅知乔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周立章有点好奇谢卓到底是什么来头了,他试探的说道:“那位公子好似不是一般人。”
事到如今,傅知乔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他是世家子弟,性子难免有几分倨傲,还请你多担待。”
周立章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嗡嗡作响,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昨天用言语挑衅的是世家子弟?
周立章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傅知乔再次道歉:“我保证,他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震惊过后便是心酸,周立章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一直以来,他从未觉得自己被命运苛待了,此刻他心里却生出了一股不甘。
有的人生来就富贵,而有的人生来就贫穷。
作为后者,他唯有奋发向上,才有可能让自己和弟弟过上好的生活,他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世族子弟却生来就有。
老天爷,你何其不公!
面对芝兰玉树般的谢卓,周立章有些自惭形秽,这种望尘莫及的感觉着实让人不好受,约定作罢的念头几度浮现在脑海中,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带给傅姑娘幸福呢?
酸涩的情绪在心口漫延。
眼下不是思考儿女情长的时候,科考是像他这样的寒门学子唯一的出路,他需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钻研策论上。
周立章摈弃掉杂念,认真翻阅起傅知乔送他的《时务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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