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一到公司,辛岛跺着高跟鞋就来了,“我让你给姓洛的打电话要尾款你打了没有?”
周期往嘴里塞了口包子,她现在听到姓洛的就犯怵,“打了吧。”
“吧?”辛岛剜了她一眼,劈手夺过周期的手机,熟练解锁翻通话纪录,当即拉下脸,“打个屁,姓洛的手机号码我现在倒着都能背出来,你为什么不打?”
辛岛是周期的合伙人,两人各出资一半合开了这家周到安保,头两年还能挣点,经济下行期都不招全职,有任务临时摇人,公司也从5A商业大厦搬到了租金更便宜的创业园,她们这个月才开了洛有为这一单,服务结束,尾款却卡住了,身兼财务总监和行政总监的辛岛比谁都急。
“再不催,这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你是想等着公司破产,回格子间当牛做马?”辛岛也是从格子间出来的打工人,创业初期,凭借周期在投行工作积攒的资源,她同时拿下房和车,如今房贷还没还完,公司快不行了。
周期把豆浆杯子扔进垃圾桶,没所谓道:“回去打工而已。”
“而已!”辛岛声音劈了叉,“你知道现在工作有多难找吗?十年前你一个金融本科公司随便挑,现在研究生都找不到工作,以你的年纪,想打工都没人要你。”
“......”周期自然知道形势严峻,她手里还有点存款,拖上几个月不成问题的,主要是她实在不想给洛有为打电话。
“你不打我打。”辛岛直接用周期的手机拨过去。
周期一脸忐忑地走开,一阵忙音过后,直接被挂了,辛岛气极,“靠!要钱的都是孙子是吧。”
周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大爷的。”辛岛向来是个急性子,手机一扔,“老娘今天就不信了,没有我要不回来的钱!”
周期看到她从前台拎包,“你干嘛去?”
“去要钱。”辛岛把车钥匙扔给她,“你开车。”
到了车上,周期还在犹豫,“还是找律所发个催款函或者催款电话,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你以为我想去,昨天打了十七个电话,一个没接还给我拉黑了,”辛岛对着镜子补口红,啪嗒合上镜子,骂道:“拖欠尾款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让我把他们当大爷伺候,不能够,开车!”
周期选择和辛岛合作的主要原因是欣赏她的性格,直来直去,沟通方便相处也舒服,两人是在业余教练班认识的,周期从十二岁开始学习散打,本来是给洛音请的顶级私教,课全让周期上了,也因此成就了她的另一份副业。
封昭给女儿请的私教,曾是全国散打冠军,教练之余她还开了一家安保公司,周期大学的时候还去打过零工,报酬相当丰厚,毕业之后周期顺利进入投行工作,帮有钱人打理他们的私产。她对这份职业的滤镜在入职两个月崩得稀碎,被折磨了几年,终于在受不了奇葩客户后摔键盘走人。
辛岛也被职场虐的不行,两人一拍即合,周到安保成立,两位合伙人,凭着时代东风,和全国散打总冠军关门弟子的名头,算挣了点。只不过这两年经济实在不好,要不然也不用着急忙慌去催尾款,毕竟谁知道前一天的富豪,明天会不会成为被限制高消的破产人士。
“我说,你妈给你发的信息以后能不能及时回,”辛岛在副驾吐槽:“你不回她消息,她就给我发,回回让我当你们母女之间的调解员,我又没在你身上长眼睛,我哪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提到她父母,压力细细密密倾轧下来,“让你把她删了。”
“我靠,你这说的是人话,我要是把阿姨删了,她追到公司来怎么办?”
“她不会来。”她父母除了开业来过一次,此后再也没来过。
“算了,我就不该跟你提。”
“你当初就不该加她。”
辛岛:“......”
不多时,她们到了目的地,辛岛下车,对着望不到头的院墙感叹,“有钱到这种程度,几万块尾款还拖,我和这些有钱人不共戴天。”
据周期知道的消息,洛音出国之后,洛有为兄弟搬进了这里,毕竟封昭不住,偌大豪宅空着,不住白不住。她熟悉这庭院的一砖一瓦,此刻大门半掩,旁边停着装修公司一排的车,洛有为的车也停在了外面。
辛岛在院墙外踱步,“你再打个电话,要是没人接,我们直接推门进去。”
来都来了,退堂鼓想敲也敲不响,周期掏出手机打电话,辛岛走到拐角,想要查看洛有为的车,车停在带点坡度的石板路边,周期想提醒她那边很滑,还没来得及,辛岛哎呦一声滑倒在湿滑的石板上。
周期挂了电话过去扶她,辛岛出师不利穿了双羊皮底的粗高跟,化开的雪和着石板上泡开的青苔比溜冰场还丝滑。
周期一只手拉不起她,“你别蹬脚,蹬脚我更拉不动你。”
辛岛两手都是泥,抬起胳膊,“你先抱我起来。”
周期呆立在原地,有一年下雪,洛音也在同样的位置摔了一次,跟在后面的自己没拉住,洛音赖在雪地上可怜巴巴说摔疼了,问她哪疼,她也说:“你先抱我起来。”
辛岛的胳膊被架起,周期不很温柔地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摔了一跤本来就不体面,又被架成一只大鹅,辛岛对周期叫道:“你不能抱斯文点,我好歹还穿了我的战袍。”
辛岛的战袍是去年某大牌打折买的卡其色廓形双面羊绒大衣,她目前最贵的装备,为了避免看上去太狼狈,她抬手揽住周期的脖子。
洛音在车里刚好看见这一幕,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陈典问她:“怎么了?”
“没事。”
洛音款款从车上下来,冷白色羊绒大衣穿在她身上高级有格调,辛岛不由得看呆了,她第一次见到阳光下会放光的大衣面料,非常想要个链接。
“这位是?”洛音含笑不笑地问周期。
周期在合伙人,同事,搭档等一堆选择了回了个,“朋友。”
辛岛多聪明,当即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她手脏,往周期身边一凑,“我包里有名片。”
周期心领神会很自然地打开辛岛的挎包,熟练从夹层拿出名片盒,递给洛音。
辛岛礼貌笑道:“我们是周到安保公司的,过来找洛先生要尾款。”
洛音捏着名片,冷淡的眉眼低低垂着。辛岛,周到安保项目总监。周期,辛岛,周到安保。她微微一笑,把名片交给陈典,“跟我来。”
两个催尾款的人跟着洛音,大小姐优雅端方走路不疾不徐,周期知道她家院子大,头回觉得院子实在大,大得离谱,半天也没到。
韩秘书被封昭安排过来稳住场面,等很久了,她主动迎上来,多往周期身上看了一眼,转而恭敬地对洛音说:“大小姐,双方律师到了。”
周期看到韩秘书,转而悻悻地别开目光。
洛音问她:“二叔到了吗?”
“到了。”
洛音很久没回来,院子管家也换了,她对陈典说:“让管家招待下客人。”
两人被安置到偏厅,辛岛再也憋不住了,“我靠,这宅子少说上亿,这样的家庭,怎么连几万块也拖。”
“房子不是这次雇主的。”
“那是谁的,刚才那大小姐?”
周期从玻璃花窗望出去,凋败的荷塘一片萧萧,洛音最不喜欢冬天。辛岛撞了下她的肩膀,“问你话呢?”
“是她的。”这里每一处都是她的。
洛音的窗外也是一片残荷,洛胜连的律师主张遗产的百分之三十。十分的狮子大开口,不需要她开口,封昭的律师替她反问对方,“根据继承法,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配偶享有财产百分之五十的继承权,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由配偶和洛先生的直系亲属共同继承,就算按均分,封女士作为妻子,洛小姐作为女儿,且是婚生子女,你们提出百分之三十的依据是什么?”
洛胜连年轻沉不住气,大声道:“要是均分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她一个人就能继承大部分的遗产,我才是老头子的儿子,二十几年也是我陪在老头身边,她一个逢年过年连个电话都没有的女儿,凭什么?”
洛音葱白的手指无聊地揉了下耳朵,蛮不在乎地说:“我听得见。”
“听见了吗?”辛岛拉着周期贴着门缝听墙根,“哇塞,大型财产争夺战现场诶。”
周期不为所动还提醒吃瓜的猹,“你是来要钱的。”
“要钱哪有有钱人八卦有趣。”辛岛左手握成桶状,说:“这洛大小姐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小,看着柔柔弱弱的别是被他们欺负了。”
周期心里一紧,旋即推开门出去,辛岛登时警惕,低着声音问她:“你干嘛?”
“不是要听墙根,当然是去能听清楚的位置。”
两人和陈典打过招呼,借口参观,猫着腰绕到后窗下,周期清楚听到洛音的声音,还是清泠泠的,像雪山化下的溪水,澄净清冽,“二叔,您这些年在集团没有苦劳也有功劳,母亲的意思是,可以给您百分之十。”
“喂,你听没听到我说话。”洛胜连的沸叫成了背景音,嘈杂不堪。
洛有为和洛怀德是亲兄弟,他们父母早年过世,一直是哥哥帮扶弟弟一家,遗产本来没有他的份,还是封昭让他参加,才有资格坐在这。
“两个弟弟也在集团任职,一家人只要齐心协力,集团蒸蒸日上,分红和股权肯定少不了他们。”洛阳浅笑着看向斜对面,“二叔,认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洛胜连大声喊道:“我也是财产继承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做决定?”
洛有为脸上堆起笑,“都是一家人,坐一起不说两家话,嫂子现在是集团董事,当然是听她的安排。”
洛音温和道:“二叔明白就好,律师会把拟好的股权继承协议发您,到时您仔细确认。”
一直被忽略的洛胜连,气不过腾地站起来,椅子极速滑动的刺耳声,然后哐当倒地,紧接着是瓷器摔地上的裂响,伴随着洛胜连骂骂咧咧,“你他妈听没听见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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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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