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机器人待处理室？
维修贮藏机器人的地方？
为什么要约在这种位置见面？
姒姽盯着铁门上的金属字牌，迟疑片刻后，推开面前的门。
啪的一声。
门内的自动感应灯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两排样式各异的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都处于关机状态，显示屏熄灭，低垂着脑袋，似乎在静静等待维修。
姒姽走进房间，扫视机器人胸前的编码数字。
1715、3190、1200、3570、0310……
终于，姒姽走到靠近最内部的墙壁的倒数第二个机器人面前，停下来。
圆头圆脑的服务型机器人胸前用金色的彩漆涂刻出一串数字。
【2710】
然后呢？
姒姽盯着面前处于息屏状态的小机器人，摸不着头脑。
咚咚咚……
姒姽直接上手，敲了敲机器人的金属外壳。
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姒姽转身，准备离开储存室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等等……】
嗯？
姒姽回头，此刻，刚刚还是黑屏状态的小机器人面部已经亮起，白色像素方块构成一个冷漠的表情。
与刚刚带路的小机器人不同，面前这个服务型机器人虽然在外观、型号上都与那个小机器人相同。
但它的虚拟表情不是灿烂的笑脸，而是由豆豆眼和一字嘴构成的冷漠表情。
就连它的声音都不是服务机器人特有的热情开朗少年音，而是更为低沉冰冷的机械音质。
“智？”
姒姽试探性的问道。
小机器冷漠点头，验证了她的猜想。
【你好，姒姽，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疑问，所以，这次你可以选择三个问题，我会在我的权限范围内为你解答。】
机器人开口说话，像素方块构成的“嘴”一张一合。
三个问题？
这次这么大方的？
联想到之前“智”动不动就闭麦下线的举动，姒姽感到有些意外。
思索片刻后，她提出第一个问题。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姒姽盯着机器人泛着寒光的金属外壳，开口道。
面前的这个普普通通服务型机器人自然不会是对方的真身，连本人都不到场，就借个机器人作为替身，还说什么第一次正式见面……
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姒姽把不满的情绪摆在明面上，撇撇嘴，语气不算友善。
似乎是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不佳，机器人的语调反倒变得柔和许多。
【我是基地最高级别的人工智能：智。
我的真实身份你可以理解为一团庞大的数据。
我可以暂时性寄存于基地内的智能体中，不过为了避免被发现，我的寄存时间很短。】
人工智能？
这倒是能解释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能在进入幻境前，或者幻境初期时提供一手线索。
在她的理解中，人工智能就好比是顺着网线爬的小强，只要是有网络数据存在的位置，都可以“寄生”、“存活”。
基地内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手环都能成为他的“眼睛”。
难怪自己总有种被他“监视”的感觉。
不过……所有人工智能都无法凭空产生，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位神秘的创造者。
从他需要避免被发现这点来看，他大概率不是基地官方组织创造的产物。
那么，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强大的技术创造出这样一个功能强大的高阶智慧体？
创造出他的人又想用他来做些什么呢？
未知的谜团越来越多，姒姽沉思片刻后，提出第二个问题：
“你的创造者是什么人？”
【母亲。】
母亲？
这个答案出乎姒姽的意料，她脱口而出道：
“是代号吗？还是什么暗语？”
【母亲就是母亲，和字面一样。】
智的回答令姒姽摸不着头脑。
人工智能还有妈生的？
“母亲的ID号是多少？”
【这是你的第三个问题吗？】
智冷不丁的反问逼迫姒姽保持清醒，理智思考。
虽然幕后之人的身份确实挺令她在意，但就算现在知道ID号甚至是对方所在的位置，对她而言也没有多大作用。
对方既然能创造“智”这个人工智能，甚至可能创造了“高质量人类”这样一个灰色组织。
更主要的是，对方手里有人造异能的技术。
综合这几点来看，这样一个能够实现脱离基地控制的人物，并不是她能对抗的存在，准确来说，是现在的她无法抗衡的存在。
眼下，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对她而言更加重要。
“不，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我想知道关于我重生的一切。
具体来说，我想知道，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手段，在异管局和基地眼皮子底下伪造我的死亡，并让我在这具新身体中重生。”
服务机器人陷入短暂的宕机，面部显示屏上的像素方块变成马赛克状。
姒姽猜测是智需要时间组织语言，或是他所传达的信息超过服务机器人的可处理信息容量。
敲敲机器人的金属头顶，姒姽耐心等待，片刻后，显示屏的画面恢复正常。
【首先，我需要纠正你问题当中的几处表述。
我们没有伪造你的死亡，你的死亡是真实发生的。
同时，你也没有重生，你现在的身体一直存在，并且一直都属于你。
我们所做的只是在你彻底到达“死亡”临界点时，将你意识从你的一具身体转移到你的另一具身体中。
至于你说的操作这一切的人，这里面包括我还有几个你认识的，并且以后还要继续保持密切接触的人，以及……】
智顿了顿，最终吐出那个特殊的名词。
【母亲。】
姒姽沉默了，与同样沉默的小机器人对视，最终只问了一句。
“我可以相信你吗？”
【人工智能不会说谎。】
智平静的说道，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算不算是第四个问题。
【三个问题我已回答完毕，我该下线了。
后续有什么问题还是通过手环联系。
关于我们的谈话内容，以及组织存在等，希望你能严格保密。
我们再会。】
机械音结束，小机器人彻底陷入黑屏状态。
姒姽盯着黑屏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沉思许久后，才转身离开。
意识转移？
不是重生？
这听起来似乎比重生更加诡异。
姒姽莫名联想到克隆人技术，这项技术在很久之前就被提出，并且曾有一段时间热度很高。
但这项技术以现在的科技手段较难达成，并且在伦理道德方面存在隐患，所以在姒姽的印象中，基地对这项研究是持抵制态度。
现在，姒姽深刻体会到这项技术的可怕之处。
她看向倒影中那具与作为S002时完全不同的身体，陷入一场巨大的、难以控制的空虚当中。
现在的我还算是我吗？
为什么会存在两个我？
他们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们想要我做什么？
……
“叮咚……”
手环的提示音把姒姽从杂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姒姽抬手看向手环显示的消息弹窗。
【乔木：你要处理的事处理完了吗？
如果你晚上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老位置聚餐，基建团的大家都一起去(期待搓搓手表情包)】
老位置？
姒姽想起基建团大楼旁那家名为【狂野的流浪汉】的猛男餐厅。
乔木所说的老位置应该就是指那里。
那家餐厅味道不错，氛围她也很喜欢，是一个聚餐的好位置。
而且……经历了刚刚好智的谈话，姒姽迫切需要一个转换心情的机会，从而使自己不要继续内耗和胡思乱想。
聚餐是一个好机会。
【姒姽：好的，我现在就有空。
几点见面？】
信息发送后，对面的乔木几乎秒回。
【乔木：太好了，晚上七点，狂野的流浪汉，不见不散！(比心)】
看着乔木发来的比心表情，粉色的爱心一闪一闪，姒姽莫名感觉到心情轻松许多。
管他什么意识转移、什么高级科技，至少现在的我还能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并且等会儿还要和朋友们一起去聚餐。
嘴角微微上扬，姒姽转身，哼着不着调的小曲，离开机器人储藏室。
走出市民中心的大楼，姒姽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下午三点。
时间还早，姒姽决定先在附近逛逛，到点再去餐厅集合。
作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宅人，比起外出逛街游玩，她还是更喜欢在家一边刷视频一边健身。
所以，即使已经在普民区生活了一段时间，此刻，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散步的姒姽，面对身旁变化着的街景，仍有种新奇的体验。
与精英区的白蓝色调不同，普民区的棕黄色调显得更加亲民、质朴，具有烟火气。
高低不同的楼房紧密排布，外墙上或多或少都打着棕黄色的补丁。
街道上的行人以普通自然人为主，极少见到改造人和人造人，就连服务机器人和清洁机器人的外观也比精英区的更加粗糙，大多没有做成人型，而是普通的老式椭圆球体型。
街道两旁的店铺很杂乱，大多是卖日常生活用品和吃饭的小店，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卖防身用品的武器店。
最近异端频发，普民区的人大多没有异能，只能用些常规武器防身。
普民区下还有下民区，下民区又是什么样的呢？
姒姽一边走，一边想着。
在基地生活二十多年的她第一次对基地的构成产生兴趣。
或许，有机会的话，去下民区看看也不错。
不知不觉中，时间快到了和乔木约定的见面时间。
此时，姒姽已顺着导航，走到基建团附近。
不远处，印有【狂野的流浪汉】字样的铁皮招牌在彩色的灯串的环绕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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