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本来设想的只是让林缘帮他挑一套合身的衣服，但是林缘显然所想的远不止于此。
在买好了包括皮鞋在内的全套西服后，林深震惊地眼看着林缘把他拖进了卖发胶的专区。
“不是——我要发胶干什么？”林深指了指自己的寸头，看着林缘。
林缘摸了一把林深头上的毛：“哎呀——聊胜于无嘛。
——更何况，你既然见过顾明远，你不知道他天天恨不得把发胶焊在头上？”
林深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说道：“那你速战速决。”
林缘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林深。
说实话，她带着林深来买发胶确实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
谁让林深每次看到她抹发胶的小男朋友们都嗤之以鼻，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
但她也从来没想到林深真的会答应。
林缘一边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帮林深做发型，一边看着林深，有些酸酸地说道：“不是——那个顾明远给你灌了什么**汤了——怎么一提到他你就熄火了？
——他不也爱打扮吗？你怎么不说他？”
林深瞥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
他很强，这就足够了——就算他爱打扮，他也有这样做的资本。”
林缘更加惊奇了：“很强？比你还强？”
林深身体僵了僵，点了点头：“比我强多了。”
林缘自知自己这弟弟有多么骄傲，因此他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夸大。
她于是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顾明远做技术也这么有水平？没听说过啊。
——更何况，他要是有这水平，还用得着到处忽悠人给他干活么，自己上不就得了。
不过林缘到底没将自己的疑虑说出口。
她看着面前被摆弄着脑袋却一言不发，甚至还专注地关注着服务员的手法仿佛在学习着的林深，觉得这回让他长点教训也挺好。
这家伙从小到大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也是时候该了解到社会的险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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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签合同当天顾明远看到的，便是全身身着正装、连头发都打理过了的林深。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奇——他一向只见过学生打扮的林深，不过这样正式的打扮好像让林深那凌厉的长相更加突出了。
带着林深过来的顾明远的秘书姚梦对顾明远道：“顾总，你约的人给你带到了，律师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顾明远对姚梦点了点头：“我直接带他去会议室，你就不用跟着了。”
“知道了。”姚梦道，“不过请你注意一下时间，你今天下午两点半还和Nexora的陆总、王总和张总有约。”
顾明远冲她摆了摆手：“哎——知道了。而且他们几个让他们等一下也没什么。”
姚梦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不想再看自己这没个正形的老板，于是径直转身走了，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了“哒哒”的响声。
林深忍不住多看了姚梦一眼。
没办法，姚梦即使是作为一个秘书外形也实在太出众了些——不仅五官精致，目测一米七加的身高更让她气场十足。
联想到经典的老板和秘书的搭配……
“嘿——回神了。”
顾明远在林深眼前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抬起眼看向他的林深。
“看上我秘书了？”
“没——当然没有。”
林深连忙否认——如果顾明远和姚梦真是一对，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而让到手的投资泡汤。
“看上也没用，”顾明远道，“姚梦不喜欢男的。”
“嗯——啊？”
顾明远似乎很喜欢欣赏林深惊讶的表情：“招人的时候我特地说的——本人只要性取向为女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效果不够，于是颇有些自得地补充道：“——毕竟和我这么有魅力的老板朝夕相处，我可不想让他们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影响工作。”
林深听完这番话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感慨顾明远的臭不要脸。
他反而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得对——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地保证工作效率。
——师兄，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顾明远满意地看着林深，越发觉得林深不愧是和自己师出同门的小师弟。
“好了，那我们就去会议室速战速决吧——说不定中午还能请你吃顿饭。”
顾明远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林深往会议室走。
“这怎么行，”林深忙道，“该是我请师兄吃饭才是。”
“啊——那也行。”
顾明远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想——如果你到时候还没被气得吃不下饭的话。
律师徐宁早已在会议室等候多时，一见顾明远和林深走进来，他立即起身：“顾总。”
接着他转头看向了林深，伸出手来：“你就是林深吧？幸会。”
林深跟他简单握了个手。
待所有人都坐下后，徐宁将一沓文件推向了坐在对面的林深。
“合同在这里——林先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签字确认就可以。”
林深点了点头，开始翻看起来。
徐宁关注着林深翻看时的状态，几乎微不可察地对顾明远皱了皱眉。
——他帮顾明远处理这样的合同已经很久了，但是他看着眼前的林深，却竟然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话术是否能够骗得过这个连大学都没有毕业的年轻人。
突然，林深翻合同的手顿了顿。
“为适应市场变化及双方发展需求，本协议项下投资安排将保持高度灵活性。
双方同意，在符合相关法律法规及本协议约定的前提下，可协商调整投资方式及规模。”
林深将这一条读了出来，转头看向了顾明远。
顾明远心里一沉——他低估林深的聪明程度了。
这一条正是徐宁为了保证顾明远的撤资权而制定的话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深就这样精准地将它挑了出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小师弟？”
顾明远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在“小师弟”三个字上特意加上了重音。
“所以说——师兄，你是想保留中途撤资的权利吗？”林深斟酌着语气道。
顾明远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
然而没等顾明远说完，林深就认真地看着他开口了。
“没关系，我也觉得这是必要的——但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师兄，我保证。”
饶是顾明远在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总觉得自己说什么在此刻和林深的对比之下都会显得格外虚伪。
于是沉默了半晌，他说道：“嗯，我相信你。”
接下来的合同里徐宁没再做什么手脚，于是林深翻到合同最后后直接干脆利落地签了个字，将合同推向了坐在他旁边的顾明远。
顾明远看了他一眼——林深总觉得那一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但没等林深细究，顾明远就低下头龙飞凤舞地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重新拿回合同的徐宁忍不住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冷汗——他不清楚林深为什么明明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还选择继续签合同。
他知道但凡换一个脑回路正常的人坐在这儿今天他就死定了。
离开之前，徐宁最后深深地看了林深一眼。
徐宁走后，顾明远莫名地没有按照自己的惯例先给签下合同的人表演变脸加安排任务。
——他有点想让林深用这样信赖而又崇拜的眼神看他的时间再延长一些，哪怕只有今天一天。
于是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林深——你马上要毕业了吧？”
林深点了点头。
“有住的地方吗？我可以帮你租个房子——在京的房租可不便宜。”
林深摇了摇头：“我爸妈让我回家住。”
顾明远“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个——以后你要是需要办公，就还是来这里，我给你安排个位置。”
林深有些惊讶：“你这里——可以吗？
我看你投资的别的公司的人都不在这里办公——会不会打扰你？”
“怎么会？”顾明远立即说，“他们人多嘛我就让他们另外找地方了——你一个人，我这里还不至于缺这么点地方。”
林深点了点头，很感激的样子——他想要是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还可以问问顾明远。
“那行——不早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顾明远询问地看向林深。
林深强调：“嗯，我请你。”
顾明远笑了笑：“成，你请我。”
顾明远于是回办公室处理事情了，林深因为没带电脑，就想着找个空位拿手机查一查资料等顾明远忙完，没想到没走几步竟然碰上了几个熟面孔。
“——陆总？”
陆飞、王铭浩和张朋同时看向了林深，陆飞有些讶异地道：“林深？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铭浩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来签合同的？签完了吗？”
林深点了点头：“嗯——签完了。”
签完了？王铭浩在心里嘀咕——签完了不应该是这反应啊。
莫非老魔头这回耐心过剩，打算像一开始对他们几个一样先观察一段时间？
还没等王铭浩琢磨完，就感觉自己被捅了一下。
“既然他都签了，我们可以跟他说了吧？”张朋小声道。
“急什么，我们不跟他说老魔头也会跟他说吧。”陆飞道。
“可是——”
张朋有些不忍心地悄悄瞥了林深一眼。
“他从我们嘴里知道总比从老魔头嘴里知道好受点吧。”
“——你们在说什么？老魔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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