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还不满二十岁的齐散,在库夏赫安全区的角斗场被人挖掘,初到监察处,齐散便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打出了自己的名声,他痛恨变异者,几次地面清剿任务他也是首当其冲,不到一年时间,便从先锋小队升职为监察官,为此,他的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在一次任务中,他的右手臂被感染,安全区为他安装了机械义肢,并在此基础上优化,增加了许多战术功能,齐散克服了排异反应后,宛如一座小型的移动武器库,也给变异者组织带来了沉重打击。
由于齐散还未和谢无端交过手,齐散便理所当然成了卧底的最佳人选,他关闭了机械臂的功能,伪装成被驱逐的变异者加入了谢无端的阵营,最终谢无端被捕,
齐散也没有再见过谢无端。
按理说,谢无端是没有机会了解齐散的任何事,可谢无端现在连齐散在角斗场的过去都知道了,想必是早已拿到了齐散的档案。
那茵茵呢?谢无端知不知道茵茵的存在?
齐散不确定他当初怀孕的消息是否写进了档案里,不过他猜测是没有的,因为谢无端的反应并不太像,几次试探中,谢无端在乎的只是他当年的欺骗,只为了向他寻仇而来。
但齐散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谢无端,那会是谁带走了茵茵?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监察处。
齐散略微分神,谢无端便捏着他的下颌逼他回神,阴恻恻道:“齐监察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还有空想别的?”
“我在想……”齐散用力全力才挣脱谢无端在精神上给他的控制,这让齐散汗如雨下,不止精神层面浑浑噩噩,就连生理上也迟钝许多,但他还是本能地提膝,抬手,几根指节化为一柄银色匕首,“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谢无端将他手腕一捏,齐散顺势扣住对方的肩膀翻身而起,要将匕首送入谢无端的心脏,谢无端并不将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勾唇一笑,没有继续跟齐散缠斗的打算,松手后撤,便和齐散错开了两个身位。
几乎是在他后撤的同一时间,原本僻静的巷子里忽地窜出三道迅疾的身影,皆穿着监察处的作战服,动作果断,朝着谢无端攻去!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Alpha,也很难达到这种速度和力气,齐散凝神一看,下一秒就看到那三人身影又是一变,双手竟化为了猫科动物似的利爪,中间那个人更是身形突然拔高,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属于人的特征在消失,作战服随即也做出变化,齐散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脑袋变成了虎头。
这、这分明是变异者才会出现的二次兽化变异!
脱离监察处七年,齐散对眼前的情景感到陌生,监察处不是专门负责剿灭危险的变异者吗,这种程度的兽化变异种,放在以前早该被清除了,更何况,兽化变异并不可控,那些出现兽化的变异者,多数无法控制兽化的部位、兽化的时间,但看这三个人,明显是可以控制兽化。
在他离开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无端看着这三个虎视眈眈的变异者,道:“监察处也玩上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把戏了?”
但他一直看着齐散,估计是觉得这个陷阱是齐散的安排,毕竟齐散以身做饵不是头一回。
齐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回答他的是另一道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是啊,这都多亏了你的那些变异者同伴,没有他们,我们的试验也不会成功。”
齐散对她并不陌生,来人正是他当初在监察处的直系长官,艾尔拉。
“齐,你没事吧?”艾尔拉朝他走过来,伸出手,“欢迎归队。”
齐散想到茵茵,还是伸出手,“我没事。”
谢无端嗤笑一声:“一丘之貉。”
艾尔拉手一抬,那兽化的三人便径直朝谢无端冲去,却没想到谢无端无意和他们缠斗,脱战意图明显,艾尔拉看出这一点,眉头一皱,她今天绝对不会再让谢无端有逃脱的机会。
谢无端假意投诚,却在转移出监狱的途中无故反水,杀了护卫队的六人以及一位高管后失去踪迹,植入在他身体里的跟踪器也在当天失去了信号,这件事惹怒了安全区高层,并向监察处施压,当初主张关押而非处决谢无端的监察处处长艾尔拉被追责,艾尔拉向高层保证,一定会抓回谢无端。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齐散,但她并没有提前通知齐散,而是早就部署在辛美拉安全区内,并接走了齐散的女儿。
应该说,齐散和谢无端的女儿。
艾尔拉也很意外,齐散竟然真的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还养到这么大,看那个女孩的模样,也可以猜到齐散绝对没有亏待她,这就更让艾尔拉感到震惊了,齐散对这个女儿有感情,那对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虽然齐散当初完美地完成了卧底任务,但最后的身体检查却查出齐散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艾尔拉怒斥齐散脑子糊涂了,并且要求他打掉孩子,她可以破例给齐散隐瞒,却没想到齐散拒绝了。
齐散拒绝的理由是,他经历了生死之后,想要一个家人。
像七年前一样,艾尔拉还是怀疑齐散对谢无端的感情,当初齐散在多重审问之下,坚称和谢无端没有任何私人情感,一切都是为了卧底任务,孩子也是意外,留下孩子也是他个人的选择,结合齐散在任务中的果断行为,监察处最终采纳了他的说法。
就如同刚刚,她目睹齐散跟谢无端动手并没有留情才在关键时刻出手,她并非不相信齐散的为人,只是她总要考虑得更多。
在谢无端连破三人围堵之后,那三个变异者已隐隐被谢无端攻破精神防线,齐散有了动作,他似是要上前加入阻拦,但艾尔拉叫住了他,道:“你手臂的能量源不够,不必去了。”
谢无端已经跃上一处高墙,他遥遥地看着齐散,道:“齐监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齐散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转过身对艾尔拉道:“我女儿在哪里?”
“你的女儿很可爱,她现在很安全。”艾尔拉说,“如果你想见她,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刚刚还和她在一起呢。”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是你们把人绑走的,为了什么?你们完全可以提前通知我。”
艾尔拉笑了笑,宽慰道:“别紧张,齐,这都是为了你好,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谢无端逃了出来,他将你视作复仇对象,肯定还会再来找你麻烦,为了你和她的安全,你不适合再继续抚养她。”
“我为什么不适合继续抚养她?”齐散说,“她是我的女儿,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我做决定。”
艾尔拉朝他走近,边开口:“所以我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同时邀请你回到监察处,你的职位我仍然为你保留着。”
齐散说:“不需要,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艾尔拉看了看他,若有所思,“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齐散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谢无端身为最危险的变异者,我作为当初抓捕他的人,他跟我之间不共戴天,谢无端从监狱逃脱,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监察处应该履行通知义务,但监察处不但没有通知我,反而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带走我的女儿,仅凭这两点,监察处在我这里的信任值就已经大打折扣,况且,监察处将我当做诱饵引诱谢无端现身,可见也没有多在乎我的死活。”
“话不能这么说,这都是我们计划的一环,如果不是这样,谢无端不会暴露踪迹。”面对指责,艾尔拉面不改色,解释道,“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你,是因为……”
齐散露出了然的轻笑:“因为你还在怀疑我,觉得我对他有感情。”
艾尔拉耸肩,不置可否:“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她叹了口气,索性坦白,“齐,我有我的苦衷,谢无端逃脱,我们监察处是第一个被问责的,就因为当年针对谢无端的处罚,监察处主张永久关押而不是处决,可我们都见识过变异者的恢复能力,作为S级变异者,谢无端的能力远超我们的想象,那种情况下,谁能保证他一定会死,又由谁来做处刑者?”
她的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齐散身上:“你倒是可以,可你当时怀孕了。”
齐散跟艾尔拉是老同事了,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这恐怕就是监察处被问责的第二个原因。
由监察处一手挖掘,提拔的监察官,因执行卧底任务怀了敌人的孩子,本是受了屈辱,但齐散要留下孩子,事态风评便直接逆转,他的所作所为都被重新审判。
齐散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让他见到女儿,只好退一步,问道:“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邀请你回到监察处。”艾尔拉正色道,也并不掩饰自己的忧虑,“特殊时期,监察处非常需要你。”
“因为谢无端?”
“是,只有你和他有直接交手的经验,也了解他。”
齐散摇了摇头,究竟是拒绝回到监察处还是否认自己了解谢无端,艾尔拉没有继续追问,她看出齐散欲言又止,便继续道:“就算为了你的女儿着想,你也应该回到监察处,谢无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他知道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齐散淡淡说:“她是我的女儿,和他没有关系。”
“那你没有忘记,她身上还流着谁的血吧?”艾尔拉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喙,“她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这句话几乎是瞬间点燃了齐散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就要往前,却听到艾尔拉接着道:“你说谢无端知不知道你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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