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后就是队友了。
江以杭静静听着，与此同时，一股暖流顺着流入心脏，给那颗实际上紧张得“怦怦”直跳的心注入一点安定剂。
一切不安好像都被拂去，甚至让江以杭有一点冲动的后悔——后悔怎么没有早一点答应应知槿留在S大打球。
什么以后再不上场打球，这样的话，全都不可能作数。
“不过你先听我说。”江以杭顺势搭上应知槿的胳臂，眼睛定定盯着他，“很重要的话。”
“给我一点时间，这次和Z大的练习赛照常约。只不过……我这次依然当教练。”江以杭声音沉沉，“至于之后的磨合，希望应队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同时也让队员们稍作配合，暂时不要走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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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后训练开始时间不长，短暂离别后的相聚让队员们很兴奋，应知槿尤甚。
【今天不训练，训练时间会议室集中开会，会后请大家去吃饭。】
虽然来球队打球都是热爱的初心，但是挥汗如雨的训练也并不时时刻刻都好玩，既然有人请吃饭，那么自然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
“今天怎么啦，怎么突然要开会？”
毕竟新一期训练已经开始将近一周，此时开会并非例行会议，还是会引起疑惑。
S大排球队又不是什么成天会议满天飞的机构，除了赛后和定期的例行复盘会，其他所有会议也都是必要才开。
“管他呢？反正大不了就是咱们多吃一顿大餐的事情。”
“也是。”
孟浩和王宇成在场馆门口碰到面，然后随口聊着天往会议室里走。王宇成一边走还在一边轻轻揉着右手手腕。
最近训练早已不同于最开初的体能增强，小组对抗的时候手腕用得很多，虽不至于伤病，但他们真正训练的时候大多刻苦，在规定的训练时间之外还经常加训，有些酸痛是常事。
“疼的话减少一下训练量，不要练太猛，有空可以冰敷一下，最好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江以杭挎着包，脚步比这几个慢悠悠往会议室踱步的队员都快，虽然人进来得晚，但是直接从身后赶超，一眼看见王宇成正在揉手腕，便缓下步子提了一句。
“医院看过，没什么问题。”王宇成轻轻甩了甩手，笑了笑，“就是运动有些劳累了，谢谢学长。”
江以杭听说人已经去医院看过，这才放心点头。
“时间还早着，会议室里无聊，外面随便走走再进来也好。”
他步履依旧很快往前赶，心绪却被牵得远了点。
他最早接触排球，是在读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中学里年年会举办排球赛，让一群在体育课上刚刚入门的小孩子在一起玩。当初江以杭个子虽还没有出挑得这么高，但因为成绩优秀，还是被体育老师当作“重点培养”的苗子，参加了校内班级之间的排球赛。
没想到后来发现，他还真的有天赋。
他想起当初中学的排球教练十分看重他，甚至还问过他要不要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走专业方向。不过江以杭成绩拔尖，并没有考虑走这条未来不算确定的路，故而之后再没有过多的交集。
江以杭记得，最开始接触排球的时候，第一步就是一遍遍练发球，那个时候力量薄弱、技巧也更是大大落后。最初不适应的阶段很容易发不过网，所以便苦练臂力，而初中时下手发球多，故而右手手腕附近、甚至小臂上都经常青紫一片。
疼是真的疼，但是每当看到排球在赛场上跃动，那一份疼就会被冲淡，及至被另外一种格外喷薄向上的喜悦遮住。
现如今训练只会水涨船高的更加辛苦。
平日里队员们大多不会提自己的难处，但实实在在的付出是抹杀不了的。
江以杭先一步进了会议室，但离开会时间还有一会儿，后面来了和没到的队员们都不着急，依然一边闲聊一边往会议室去。
“哎，林恒，你猜今天开会是要干什么？”
王宇成和孟浩没讨论出结果，恰好碰见林恒从后面走上了，顺嘴问了一句。
虽然应知槿、秦远和江以杭三个知情人都没有和任何人宣扬过要换教练的事情，但是上次的乌龙事件，应知槿勒令林恒公开做了检讨道歉，队里是人尽皆知的。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恒，其实心里模模糊糊有点感觉，只是一直没敢说出来。
“莫不是要调人吧？”林恒心里这么想，嘴上便嘀咕了出来。
“调人？”
“你们想啊，潘信刚走对不对？”
要提起自己干过的蠢事，林恒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脑筋一转，竟真的感觉这话有点道理了，“潘信走了，咱们队里打二传的就少了一个，在赛场上一个二传没有替补肯定不够。”
这话所有人都认同。
“想想看，咱们队里虽然不能像国家队什么的用这么多替补轮番上，但是一直的板凳深度也还是有的。不说三四个二传来回调，两个二传是起码要保证的，不然不说换人休息轮转了，赛场上的战术调整都不够用。”
之前对阵其他校队的练习赛中，S大就经常打双二传来回换的战术，有效弥补了两个二传实力都不算雄厚的缺点。
如今只剩下文涛一个，如果不做调整，必然就会直接变成被人拿捏的短板。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几个人观点迅速达成一致。
那么就是下一个问题：加谁去打二传？
“队里最近招新人了吗？”孟浩皱眉，“好像没有吧，那难道是调队里原来的队员去打二传？”
“没招新人。”王宇成摇头，“不过之前的队员，我想想……不会是让杜林去吧？”
杜林是替补主攻，但首发主攻余方和阮宁都表现稳定，余方还是除应知槿之外的最强得分手。所以替补上场的时候大多是每局后期发球等等短暂露脸，目前在S大排球队并没有替补二传的位置重要。
“杜林打过二传没有？”王宇成今年新入队，不太了解队员的过往履历。
孟浩没着急回答，沉思半晌后迟疑道：“……好像没有吧……不过本来也是大家所有位置都能打，训练几个月也不好说。”
“还有谁有可能吗？”林恒倒是不太赞同，“咱们去年拿冠军，今年多少队伍虎视眈眈……应队他们大概也会很谨慎，不会突然间随便找人上来，大概率还是会挑有二传经验的吧？”
“也对。”孟浩蹙眉，“我想想看啊，咱们队里又没招新人，以前的队员里面打过二传的有谁呢……”
好像并没有。
文涛是打接应出身，之后入队就改了二传。
其他人中只有孟浩最开始打过二传，而且他身高只有177cm，早早就转了更适合的自由人，而且在S大是目前最优秀稳定的自由人，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改二传。
“除了我，好像还真没有。”孟浩一手托腮得出结论，然后对上周围几个人的目光，解释道，“别看我，不是我，我打自由人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去打二传。而且我自己都不知道，总不可能应队开会都要通知了这个换人了我本人还被蒙在鼓里吧？”
大家都点了点头。
那还能是谁呢？
林恒心中犹疑，终于磕磕绊绊说了出来：“哎，我倒是有个猜想，江教练是不是——”
江以杭打过二传的事情，其实除了应知槿没人知道。毕竟没有那么多像应知槿一样的人会把别人的比赛视频在软件里一个个全都盘包浆。
只不过江以杭在训练中重视二传问题已久，甚至还经常亲自下场给队员们做陪练，技巧手法一看就不是新手。
林恒这么一说，虽然没有一个人想到江以杭为什么突然间从教练变成了大家口中的二传候选人，但是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来寒假中陪潘信在球馆里打球的那一次，是余方和潘信在场馆里先偶遇的应知槿和江以杭。
俩人就算是约会也不可能在场馆里只聊天吧，傻子都知道肯定是俩人开小灶在打球。
应知槿打接应肯定没跑，那江以杭打什么呢？
二传？
众人脑回路看起来都差不多，此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闲聊话题到此差不多走进了死胡同，究竟是不是换二传、换谁都只能等应知槿开会才能揭晓答案，因此注意力很快就从刚才想到的画面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嗨，小点声，我就说一句哈。”王宇成扭头往四周看了看，眼神颇有些做特工的潜质，然后低头压低声音道，“那次在场馆，余方和潘信去之前，是不是只有应队和江教练两个人？”
余方刚好路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驻足一个踏步，加入了这个圈子。
“余方你来了，你说，是不是？”王宇成有点兴奋，立刻拽住余方的袖子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和潘信进去的时候本来以为是该没人，后来看到里面屋里灯开着，还吓一跳，以为是我们最后一次走的时候都忘了关灯，都要脑补到开学之后学校拿着电费账单来管应队要钱了。”
周围皆是一阵轻笑。
“以前我看那个帖子觉得是胡说八道……但是现在——”王宇成故作神秘地停下来，扫视了一圈周围队友的表情。
“有没有一直感觉，至少应队，是真的很喜欢和江教练在一起？”
直男孟浩瞪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这一下不单单惊到他，与此同时后背还受到沉重一击，孟浩来不及说话，扭过头就看见应知槿。
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应知槿一米九的身高比孟浩高了整整一个大档次，此时周身的气势更是让面前的人软下来。
“应、应队你什么时候在这的？”孟浩胆战心惊，说话禁不住开始打磕绊。
余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抱歉道：“对不起啊兄弟们，刚刚你们抢着问我，我都没来得及插上话跟你们说——我是在门口碰到应队，跟应队一起进来的。”
“没事多想想比赛怎么打，少搞这些有的没的。”
应知槿没为难人，倒是显见地脸色有点不自然，轻易放过了在会议室外走廊上扎堆的一群队友，“好了，到了就进来准备开会吧，秦远和江以杭都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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