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五的单人床上，聿明初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回归现实。
梦中的经历仿若隔世。
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外头天光已经大亮。
被刺眼的阳光照射，趴在角落神龛上的三花猫露出不满的喵呜声。
聿明初又把窗帘拉上了一半。
然后他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漱。
捯饬完自己，看着镜子中那个青春阳光、帅气逼人的青年男大。
聿明初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梦魇就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也不一定。”
毕竟谁能拒绝他这种青春阳光、帅气逼人的青年男大呢？
解决了梦魇这个大麻烦，聿明初心情大好。
他把角落里的猫碗、水碗加满，猫砂盆清理干净，然后随手套了件黑色卫衣，下楼干活。
废品回收站外，林墨海已经在做垃圾分类的工作了。
聿明初跟他打了声招呼，去店里摸了双劳保手套戴上，也加入其中。
“林哥早啊。”
“早。”
两人埋头干活，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聿明初累得满头大汗，看着一地的废品回收垃圾，反正一时半会也干不完，干脆坐下喘了口气。
休息了一会，眼看林墨海还在兢兢业业工作，他又有点不好意思，走进店子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
“林哥，给。”聿明初把其中一瓶矿泉水丢给林墨海，“你休息下，喝点水。”
林墨海接住他抛过来的矿泉水，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个精光。
聿明初都看呆了，“林哥，我还以为你不渴呢，原来你是能忍啊。”
他对着林墨海竖起大拇指，“林哥，你是这个。”
林墨海喝完水，把瓶盖扭上，扔到塑料瓶那一堆。
这也是可回收垃圾，可以卖钱的。
丢完矿泉水瓶，他看向瘫在台阶上的聿明初，“累了？”
聿明初点点头，“早也干，晚也干，可把我累死了。”
林墨海道：“你们大学生的身体素质太差。”
聿明初哀嚎道：“林哥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哪里是我们大学生的身体素质差了？明明是你身体素质太好了。”
林墨海沉默不语。
聿明初感兴趣道：“话说林哥，你以前到底干啥的？”
这身体素质，总不能是干废品回收锻炼出来的吧。
林墨海开口道：“以后晚上少打点游戏，早点睡觉，身体素质自然就上去了。”
聿明初委屈道：“林哥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昨天晚上真没打游戏。”
没打游戏？
“那你在干嘛？睡觉睡得这么累？”
“我……”聿明初无言以对，他还真是睡觉睡得这么累的。
他眼珠一转，找了个正当理由，“我昨天晚上面试了一晚上新员工。”
林墨海看向他：“面试？新员工？”
“没错，就是面试。”聿明初义正言辞道：“废品回收站不是缺人手嘛，我白天又没时间面试，就只能晚上面咯。”
废品回收站现在的确挺缺人手的。
林墨海想起之前被他拒绝的那个高中兼职生，又看了看聿明初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不说话了。
聿明初大吐苦水道：“我跟你说林哥，这几天晚上可把我累死了。”
“现在的年轻人，那是昼伏夜出，你不得不跟着他们的节奏来，而且一个个忒有个性了，你不拿出点真本事，他们连话都不听你说。”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是喜欢昼伏夜出。
而且废品回收这种又脏又累的职业，想要找个合适的人，的确是挺困难的。
看来新员工到岗还遥遥无期。
林墨海点头道：“老板辛苦了。”
没想到聿明初转头就道：“还好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拿出一百零八种方法，终于成功吸引到了一位稀缺人才的加入。”
招到人了？
林墨海有点意外。
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聿明初若无其事开口道：“而且林哥你说奇不奇怪，我薪酬福利什么的都没说呢，它就迫不及待签合同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林墨海皱眉：“不在乎工资，难道是看好废品回收行业的未来发展前景。”
聿明初摆摆手道：“怎么可能，人家连班都没上过，还能懂个屁的行业前景。”
没上过班，原来如此。
林墨海点了点头道：“现在应届生工作不好找，能有份工作先干着，骑驴找马也不错……”
聿明初：“等等，应届生？”
林墨海：“不是应届生吗？你不说他没上过班。”
聿明初：“……”
梦魇那年龄，都可以给他祖宗当祖宗了，还应届生？
他斩钉截铁道：“绝对不是应届生。”
也不是应届生，那他图什么？
林墨海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聿明初也跟着他一起冥思苦想。
良久，一拍大腿道：“林哥，你说它会不会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
林墨海：……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看着对方希翼的眼神，林墨海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语。
但身为废品回收站的员工，他也明白，此刻老板正在兴头上，实在不宜泼他冷水。
在真话和谎话之间，林墨海果断选择了转移话题。
“新员工什么时候来上班？”林墨海问道。
“啊，上班？”
“嗯，等他来了，我打算先带着他跑一趟打包站。”
聿明初反应过来，“林哥你误会了，新员工技能有点特殊，它不在现实中上班。”
“不在现实中上班？”林墨海皱眉重复了一句。
他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呢？
聿明初解释道：“新员工是特殊人才，它主要负责在晚上工作，通过潜入各种目标客户的梦里，暗示他们来我们废品回收站丢垃圾，从而给废品回收站创收……”
林墨海只听了前半段就开始皱眉。
网上？
营销号吗？
这年头，开个废品回收站也要在网上引流了？
林墨海有点不太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目前废品回收站的规模远远还没有到需要网上引流的程度。
不过现在确实是流量时代，或许聿明初是想走网红路线呢？
名牌大学生毕业收废品，的确挺有噱头。
不过这噱头也跟他无关，他现在的活已经够多了。
得知新员工不会到店里来上班后，他对聿明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又开始埋头苦干。
聿明初看着遮雨棚下面堆积如山的废品，又看看挥汗如雨的林墨海。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啥？
他想了想，没想起来。
大手一挥，抛之脑后。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废品回收站总算走上正轨了。
不仅签下了道观这个大单，还有梦魇这个bug来引流，以后根本就不愁废品来源。
不过生意太好了也有点犯愁，因为与此同时暴露出来的就是人手不足的问题。
现在废品回收站还是只有林墨海一个人类员工。
林墨海不仅要去回收道观的废品，上门回收附近小区的废品，废品收回来后还得分类打包，然后运到打包站去卖掉。
着实有点分身乏术了。
还好林墨海身体素质好，暂时还能扛得住，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要赶紧多招几个人才是。
聿明初打定主意，趁着这次回学校，想办法拉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加入。
想到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他凑到林墨海身边道：“林哥，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
林墨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他。
聿明初叮嘱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废品站就麻烦你看着点了。”
“道观那不用天天去，按我们约定的时间上门就好了，货款到时候等我回来再一起结算。”
“哦对了，还有树爷爷，也麻烦你照顾了。”
林墨海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聿明初又仔细想了想，确认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松了口气，拍了拍林墨海的肩膀道：“林哥辛苦你了，你放心，我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就立马赶回来。”
***
第二天，聿明初抱着书包，拖着行李箱，提前半小时坐到了高铁站候车厅里候车。
时间还早，他掏出手机准备打一盘游戏。
登录页面刚加载完，胸前背着的书包突然动了一下。
聿明初：？？？
他收起手机，拉开书包拉链。
一双墨绿色的圆形瞳孔从缝隙中露出，与他四目相对。
聿明初“啊——”的一声惊叫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花猫居然在书包里！！！
它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感受到他的震惊，书包里的三花猫拱了拱猫头，似乎想要钻出来。
聿明初连忙按住它的脑袋，强行把拉链拉上。
这可是在高铁站，高铁站可是不允许带宠物上车的。
拉链拉上后，他短暂地松了口气。
抬起头，看到四周旅客投来好奇的目光，又心跳如擂鼓。
显然这些目光是被他刚刚那声大叫吸引过来的。
感受到手里传来的挣扎的力度，聿明初再也坐不住。
他紧紧捂住书包拉链，站起身来，背对着人群的方向，快步走向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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