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赢拖着唐吴去了醉云烟,指名道姓要见琉春,唐吴就差直接坐地上不走了,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
景赢踢了唐吴好几脚,唐吴依然是那副软弱样子,景赢只好让人把琉春叫下来,唐吴抱着醉云烟庭院里的大树在景赢后面探头探脑。
琉春摇摇摆摆走来,衣裳就像是随意搭在身上的一样,脸上的脂粉仍然厚重,白脸红唇,香气浓郁。
景赢这次在琉春身上停留的目光比以往要久,他在心中思索,醉云烟作为云京第一伎馆,里面的花娘小倌都是数一数二的,单就这两次景赢来见到的伎人无一不是打扮精细,说起来是小富人家养出来的公子小姐也不奇怪,唯有琉春,格格不入。
琉春,真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还有景圆,他那位一心玩乐、不理世事的兄长,怎么也会关心起琉春来?
景赢眸色愈深,直截了当说道,“那夜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墨陈安的人,但你不曾对官府提及此事,你可知这算有意干扰官府断案,是要进大牢的。”
琉春原来还笑得妖妖娆娆,一听这话脸就沉下来,冷笑道,“威胁我?你凭什么?!哦~你觉得这孬货敢上堂指证我吗?”
景赢面不改色说道,“至少景家都不会放过你,只是不知道墨家知道你曾在死前见过墨陈安,却不曾提及此事,会不会认为你和凶手认识,而你在包庇凶手呢?
他们会对你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琉春冷笑一下,看着景赢的目光十分复杂,忽又将所有波涛汹涌敛入黑色眸子里。
琉春又恢复那副妖妖娆娆的模样,“那奴家就姑且给公子提个醒儿,这件事是墨家内部的事。”
景赢瞧着琉春远去的背影,神色不清,墨家内部的事?!
翌日,景赢又提着糕点和饭食去大牢看望景圆,景圆气色并不好,景赢问道,“兄长一向不关注这些闲杂人等,怎么会突然在意起旁人来?”
景圆脸色莫测,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闷头吃着饭也不搭理景赢。
景赢见状只好转换话题,“兄长,事情有进展了,你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
景圆忽而抬头,直视景赢,“墨陈安的死不是我做的,你信我吗?”
景赢点头,景圆为人虽嚣张,却并非视人命如草芥,景赢不认为景圆会因为墨陈安对他几次三番的挑衅就对墨陈安下杀手。
景圆似缓了口,“你相信我?好,好,好”
景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音愈重。
“你查到些什么?”景圆又问,他神情极为认真,不复昔日一点吊儿郎当的模样。
景赢也与景圆好好沟通这几日所得,尤其是琉春那句“墨家内部的事情”,景赢问景圆可知道墨陈安与家中何人交好、何人交恶。
景圆回想过往,墨陈安脑子没有他活,但是墨陈安死要面子。
景圆身为家中嫡长子,拿得出价值百金的玉瓷瓶到处炫耀不足为奇,但是墨陈安只是墨家偏房,非嫡非长,却也能拿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成色的东西。
而且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荀彧侯府虽然富贵,老底厚,但是本身已经在走下坡路,荀彧侯墨柘早年也是驰骋沙场的名将,但自从因伤落下重病,退居二线养伤以后,墨家就没有多少出色的子弟来支撑门户,唯有一个墨合玉,墨柘嫡长子。
但是独木难支啊。
墨家总体在朝堂上是开始边缘化了的,就算墨合玉最终能挑起大梁,要想再次走进大燕朝堂的权力中心,也得多耗费许多心血。
很多时候,荀彧侯府自然比不上正烈火烹油的景策。
更别提墨陈安一个偏房非嫡长子想要和景圆一较高低了。
往日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如今却被景圆想到,景圆说道,“墨陈安那家伙很有钱,但是,以他的身份,不应该有那么多钱,他银子的来源有古怪。”
景赢挑眉,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临走之际景圆终是没忍住,他问景赢,“景赢,你老实回答我,这些年你到底在外面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比老头子还要有权有势的?”
景赢疑惑,问道,“兄长何出此言,我是外出游学,又不是去惹是生非的,怎么会刻意得罪于谁?”
景圆静静地看着景赢,景赢依然是一副困惑的模样,景圆最后败下阵来,只道梦中那个紫衣男人或许是因爱生恨,于是说道,“没什么,你去忙吧,我还想早日出去给老头子道歉,好回家呢。”
景赢点头,“嗯,父亲也想念兄长很久了。”
景赢走后,景圆神情有些沮丧,他现在改怎么脱罪呢。
景圆默默想着,思及梦中结局心中有丝拧痛,其实景圆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左不过吃吃喝喝,潇潇洒洒,快快乐乐。
他胸无大志,并且甘之如饴。
在景圆心中,这世上有撑得起天下的栋梁,也自然有靠着栋梁生活的蚂蚁,景圆没觉得自己能做栋梁,他也不想做栋梁,那样太累了。
景圆只想一辈子躺在景策的功勋簿上做个无忧无虑的懒虫。
他做不了害虫,也成不了蛀虫,都挺累的,他很懒。
景圆只知道,景赢不是这种人。
景赢是想要成为像景策那样能够为他人撑起一片天的人。
景赢对他说过,他毕生的志向是做一名公正无私、为万民谋福利的清官,所以景赢如同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一样,挑灯夜读,四更晨起,十年无一日不如此。
景赢聪慧,有毅力,有决心,他始终坚持他自己的道。
景圆虽然不理解,但是他也不会去干扰他。
所以景圆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景赢和景策会落得梦中下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景圆恍惚记得,梦中的景策入狱,似乎是跟一桩红衣连环案有关,但是再具体的情况,景圆也不得而知。
景圆只觉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已经裹挟着巨浪风雪,朝景家而来。
只有他知道。
可他景圆在世人眼中只是一个纨绔,懂什么朝堂之事?
为什么偏偏是他梦到景府的衰败?
景圆甚至觉得,如果是景赢和景策他们梦见景府的衰败,他们会比他更有能力去改变未来的结局。
还有,为什么那个紫衣男子会如此憎恨景赢,恨到要折辱景赢才罢休的地步?
景圆心乱如麻。
景赢和景策都当景圆是长不大的孩子,景策更将他安然庇护在羽翼之下,可是失去了庇佑的景圆,又该如何继续生活呢?
景圆狂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他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什么都做不了。
他如今谁也奈何不得!
他讨厌自己,怨恨自己无能!
景圆难以抑制地产生了自怨自艾感。
他又开始困惑,为什么他没有梦到他入狱这件事,难道按照原定轨迹,他不曾因为疑似杀害墨陈安入狱吗?
或者说,景圆入狱这件事最终会得到解决,杀害墨陈安的真凶最终会被找出来,而且,这件事情跟景府落败没有一点关系?
景圆决定小心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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