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挤进病房的晨光准时将牺牲小我、拯救大少的勇士唤醒。
Porsche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自从他来到这个时空,就不习惯拉窗帘了。他慢悠悠地走下床洗漱,等着一会儿Kinn亲自带过来的早餐。
忘了说,那晚之后,在他修养的这三四天内,Kinn少爷每天都会在早上上班前,屈尊降贵地亲自给他送来早餐。时间早就看他吃两口,稍晚就放下吃食直接离开。Porsche哼着某首小调,享受着自从来到这里便消失不见的轻松和幸福。
他很闲,所以趁着休息这几天没允许脑子歇着,他想了很多。
他和Kinn现在保持着某种特别的默契。Kinn从没问过他当日为什么会下意识豁出自己救一个当时甚至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他也没去问Kinn为什么会抓着他的手在他病床旁边歪了一宿。
他不知道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对的。他想着,只要不影响到未来就一切都好,自己只需要推进事件,确保大事能按序发生即可。
但...“真的吗?”Porsche问自己。
当然不。
不管是作为现在对这个他,还是未来的那个他,都沉迷于现在的感觉。
从前,他们感情的最初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说不在意,真的就一点都不在意吗?那时他们热恋,他明明可以告诉自己他的计划,他却选择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说不难过,就真的不难过了吗?后来出了母亲的事,他那样轻易地说出那句“我们再没有关系”。说明白他的不得已,就真的放得下吗?
我始终相信你爱我,我也同样地、义无反顾地爱着你。可你只知道爱我,你信我吗?像信任一个可以并肩一生、冲破一切迷雾的战友那样,信任我?
但我也不配质问你这些,所以我不也从不曾向你提起。连Vegas都敢掷地有声地说出“我二哥不会伤害波澈”,我却不敢。
所以我沉沦于现在这场与你的、没有欺骗和伤害的感情里,是不是也不算太可耻?
Porsche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房门被打开了都没听到。
“嘿!Porsche!”
Porsche被吓了一跳。“噢!天坤少爷,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噢!”天坤夸张地拧着腰扭进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天坤当然是专门来给你送早餐的,”他皱着漂亮的眉头:“喂!你现在可是我的保镖!”
“你把我要过去了?Kinn呢...呃Kinn少爷呢?”
“对啊!你管他干嘛!你快吃这个,”天坤一脸陶醉:“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酱!快尝尝快尝尝...”
也是,可能有事吧,自己好歹也是做过分家主的人,哪里能不知道他有多忙呢。
但是——送个早饭而已!!五分钟!五分钟都用不上!切!
Porsche狠狠地咬着面包,一口就吃了大半片。
“天坤少爷,”Porsche又把算盘打到了天坤身上。“我伤好差不多了,咱们天天闷着多没趣,我给你介绍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不去。”
“我保证你——”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被——”
“我什么不知道!我都知道!你被绑架过嘛我知道的,但是你总不能一直在家闷着,我保证,”他举起手:“你一定会喜欢。”
天坤沉默了下,“算了,走!!”
说走就走。天坤、Porsche带着彭德几个,浩浩荡荡坐上了车。
只是还没开出本家,天坤就看见不远处的正门,甘叔、那个讨厌的Vegas、马高,都来了。离得太远看不清神色,只能感觉到氛围似乎有些僵硬。
“这帮混蛋!”天坤恨恨地骂了一声,“我们走!”
嗯?好久不见,以为再也不用见了呢,我的仇人。
甘叔,Vegas,还有那个马高。
Porsche不由得想起当年,最后收权的那场大战。本家失去了太多的人,分家也是如此。他和Kinn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总算让家族恢复如初,可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Kinn为此自责多年,他一直都知道。
如今,甘叔实力保存完整,怎么才能更简单地让他消失呢?至于Vegas,现在的Pete还没有爱上他,如果...他死了,Pete也不会难过。可是...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又有什么权力让这份感情早早夭折?
“Porsche!噢!!你还带不带我去!”天坤一惊一乍地。
“好了好了,走走走。”
————————分割线————————
酒是比烟、比赌、比杀人都健康得多的东西。Kinn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因为种种原因,他喝过无数杯酒。在某些时候,酒精在一定程度上能逼迫他放松,不要犹豫,更不能心软;又或者在某些时候,酒精也能帮他暂时不去打开他封存在心里、命名为矫情的文件夹。塔万身死那天,他连尸体都没敢再看,只匆匆命令阿肯将人挪走,随便埋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骗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他无所谓。
又或者像现在这样,他这次的对酒提出的要求是——让他冷静。
江先生不动声色地端坐在长桌主位,没有出声。
Kinn坐在江先生东向位,放下了酒杯。父亲的意思很清楚,他是要自己去处理。这是一个机会,更是一场考验。此事处理得好,对甘叔作为分家领导者威严的打击必是沉重的;可若此事做的不好,父亲的颜面、他的颜面、本家的颜面,都将荡然无存。而他作为父亲选定的继承人,也必须为此负责。
不过好在,此事甫一开始,主动权和控制权就都在自己手里,不说万无一失,起码也有九成把握。
“这个人来到我身边有四个月的时间。”Kinn开口,打破了会议室有些剑拔弩张的沉默。
“这四个月以来,他隐藏得很好。只是可惜,”Kinn微笑道:“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进我的书房找你们想要的东西,而是直接上楼去要我的命,或许还真能成功呢。”
“你什么意思。”甘先生眉头紧锁,右手捏紧了腰间的手枪。
“怎么,您不知情?”Kinn瞟了眼他这个满肚子恶念却偏要装清白的叔叔,“他刚来时,我并没怀疑他。可您要知道,”他整了整微皱的深色西服上衣的下摆,“本家也好分家也好,我们终究都是Theerapanyakul家族的一员。但Vegas却命他窃走本家的重要情报贱卖给意大利人。他隐忍整整四个月的时间,终于在昨晚被当场擒获。您说,”Kinn收起笑容,直视着甘先生,“Vegas不该死吗?”
“Kinn。”甘先生阴沉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地扫回来:“他是你的人,这同分家并无关联。本家既然没有领到、掌控下属的能力,还不如换人来坐这位子。况且,此人已死,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看来您并不承认。Pete。”
“是。”
Pete走上前,送过来两个文件袋。
“这是此人经过复杂的隐藏方式同Vegas联络的证据。”Kinn指着其中一个袋子:“包括他的过去、Vegas找上门、到他成为我的保镖、以及后来他向Vegas输送的信息的具体记录。”
“另一个袋子您就不必打开了,照片有些上不得台面。嗯...其实也没什么,他咬出了一些与分家的联络方式和联络人,所以我邀请了他们来我这做客。”
甘先生脸色很难看。
“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您怎么选。”Kinn晃了晃杯中的酒,将其一饮而尽。“起码现在来讲,我并不相信此事是Vegas自己所为。所以,”Kinn再次笑了起来,只是双眼中的凌厉依旧直插进甘先生的咽喉,他转看向Vegas,却在问甘先生:“您是知情,还是不知?”
Vegas依旧神色不变地坐在甘先生下首,只是握紧的拳终究暴露了他现在几近无法遏制的愤怒与不甘。
若父亲知情,便是纵容甚至主导了分家叛卖家族;若说不知,他Vegas就是反叛的主谋,自然该死。可不论如何选,父亲与自己别说本家,连在分家中的威严与地位也会一落千丈。父亲虽控制分家多年,但也并没能让分家变成铜墙铁壁般只忠于他们父子,不过是多方牵制下的暂时平稳罢了。
对于父亲来说,他最在意的便是与江先生博弈的输赢。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可以说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只是眼下Kinn咄咄逼人,强要求父亲舍弃自己,但他可能忘了,本家的最大话事人,还不是他Kinn。自己若想活,要赌的就是Kinn的父亲——江先生这些年苦心演出来的那份假惺惺的仁慈。
这么多年,江先生想做的并不是摧毁分家——当然,本家目前做不到,各方也不会允许——而是吞并。所以即便是这样的事,既然不能将父亲一击而倒,江先生也不会允许Kinn杀了自己,从而彻底与分家交恶,影响他自己与Kinn的权柄。
其实Vegas分析得很是准确。但他忘了一个人——“你别欺人太甚!”
马高带着愤怒的声音尖锐地刺进所有人的耳膜。他一把掏出腰间的手枪直指向Kinn。“你以为你是谁!”
Porsche不顾天坤阻拦闯进会议室的时候,撞见的便是这副场景——Kinn后面是带着危险的阿肯,正面是怒目而视的甘先生和Vegas,而马高的枪,瞄准了他的心口。
酒吧。
Porsche本来带着天坤去了玉姐的酒吧,是想喝喝酒玩一玩。可他只要想到甘叔和Vegas正和Kinn同处一室就控制不住的心慌,
何况还有个吃里扒外的阿肯。
Porsche坐在沙发的角落,看着天坤、彭德他们又唱又跳,却找不到让自己平静下来的理由。
不行。他得回去。
但是把天坤扔在这他实在不放心,所以...
“我才不走!Porsche!这才来了多久!”天坤举着酒杯,嘴撅得能翘起地球。
“天坤少爷,真不行,咱们得回去了。明天,明天咱们早早就来...”
“你说的啊我告诉你,”天坤甩了甩挺阔的外套下摆,“哎哟Porsche,我天坤少爷真的是,居然对你这么好!!”
“是是是,我谢谢您,快走快走...”
车子一路疾驰,没多久就停在了本家金碧辉煌的正门前。
Porsche抬脚就往会议室跑,天坤几个一路猛追却也没来得及阻止他一脚踢开会议室的大门。
看着眼前的一幕,Porsche只觉得四肢的血开始逆流,最深的恐惧直袭上来。其实这些年下来,他早已习惯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一杆枪顶住脑袋,他知道Kinn更是习惯。可甘叔一干人险些毁去他最在乎的一切——父母、快乐的童年...最后又轮到Kinn。他恨甘先生。恨每一个用枪用刀伤害他、伤害他爱的人的人。
所以他猛跨几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目瞪口呆中翻身上了长桌,一劈手下了马高的枪,随即掐上他的脖子。
所有人都被这番变故惊得不知所措。掏枪掏了一半、站在Kinn身后的Pete等人更是不知这枪到底还需不需要掏出来。
“你是什么人!”甘先生手中的枪已然随时可以开火。
Pete、阿斌等眼见此也不再犹豫,直指分家众人。
Theerapanyakul家族存在百余年的会议室里,还尚未如此混乱过。
Kinn眼中的惊讶难以掩饰,他看着Porsche,回道:“我的保镖。”
“你们本家就是这么管理下属的吗!”
一直作壁上观的江先生倒是出声了:“这是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Kinn看了看父亲,站起身拍了拍Porsche,示意他放开马高的脖子。“保镖的使命在于护主,”他环视四周,朗声道:“马高已然向我动枪,Porsche为表尊重只是掐了他的脖子,实在是已经给足分家的面子。”
他站起身转到对面,伸手抓住Porsche握紧成拳的手,扶着他下了桌子。
“前事如何了,才是今天这场会议的重点。”
马高剧烈地咳嗽着,身体软软地要倒下,被Vegas一把扶住。他看着Kinn抓着那个该死的保镖走回了位置坐下,那保镖就站在他身后,一个不到一臂的距离。
甘先生深深地呼吸着,站起身来狠狠的一巴掌甩到Vegas脸上。“你背着我吃里扒外,你姓什么!”
Vegas的脸被打向一边,唇角微微流着血。
果然。其实父亲的选择一早他就知道的,不是吗?自己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Vegas自嘲地笑了笑。“江先生,”Vegas垂着眼,极力掩盖着对父亲、对江先生、对家族的激烈恨意,“您曾说过,每个人都需要机会。请您相信,不会再有下一次。二哥的意思我明白,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再做出这种事。”
江先生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是吗。”
Kinn又是一惊。他知道,如果父亲真的打算要了Vegas的命,甚至不会给他说出这段求情的机会。
父亲真的不想杀了Vegas。
“爸。”Kinn不认同地看着父亲:“您不能——”
江先生对Kinn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此事不处理,Theerapanyakul家族便无法在这世上立足。”江先生活动了下腿,久坐使他的腿有些不适。
“我自愿将手里包括酒店、赌场在内的一切生意、人力交还分家。”指甲嵌进肉里,痛得要命。
“怎么,你觉得我们做父亲的就不爱孩子们吗?”江先生叹息着,“你父亲打了你,可他终究是你父亲。分家终究是你们的家。作为长辈,我真心希望你能得到来自亲人的爱和帮助。”
“分家弱于本家,”甘先生的声音有些嘶哑,“无力掌管。还请哥和本家重新梳理。”……
“嗯。”江先生满意地笑了,“Kinn,爸老了,你甘叔年纪也不小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叫人准备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好。”Kinn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站在一旁沉默的Porsche,转身出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