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面?”迟湛不解,“前面没路吗?”
“没有,只有洞,我先下去。”
两米处正是一面墙,奥林看清墙角下的地洞,便直接扶墙落了下去,光线依旧昏暗,空间不是很大,最角落的墙角挖有地洞。
“来!”
迟湛打开虫脑电筒模式,光线一下照亮四周,对家徒四壁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在洞边往下看,将虫脑抛了下去,能看清大概模样,便跃了下去,但往下的路还是被地洞拦截,反复三次,迟湛彻底对这个星球的雌虫种族有个清晰的无语认知。
若不是每层的顶端都嵌着简陋的换气设备,加上水缸底固定着能源石焊接的晶石板,吸取空中的水分子,里面的虫根本无法生活。
条件肉眼可见的艰苦,法米司被他们带走,不知道有没有药品救命。
迟湛等不及慢慢来,精神力倾巢而出,如潮涌至,顺着洞穴的空间,擦过干涸的墙缝,循着雌虫的气息,逮住了个在水缸前洗碗的倒霉虫质。
果壳的碗在水缸中发出
全黑的眼睛睁了开,望着虚空,焦躁的情绪消敛,冷声慢语,“抓到了。”
奥林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放大的脸闪着跟前,迟湛下意识往后仰,眼底的黑意开始回缩,清澈的眼眸漾起不解。
“你干嘛?”
奥林假咳一声,“没见过你这样,嗯……很无辜的感觉,能正常看见吗?”默默缩回想呼噜两把头发的手。
“能,没有影响。”
迟湛一放松对那只雌虫的控制,眼球就会恢复白色,循着他们之间的联系,左拐右拐,绕过假墙,大概十来分钟,总算听到那些虫聚集在一起的聊天声。
奥林本来走在他前方,突然拦住迟湛,脑袋不明所以地被转向墙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再转过来时甲骨质已覆盖全身,他将那包物资交给雄虫。
雌虫行走间半虫化,翅翼垂在身后,身上甲骨质越聚越多,层层叠加,耳尖上钩,覆面盖脸,修长的身形拔高,重点膝、肘关节尤其被倒刃覆盖,线条流畅顺滑,手掌虚虚一握,指尖划出寒光,浓浓的瑰异感充斥周身,每走一步危险性增添几分。
他顺着绸缎找到那只被控制的雌虫,虎口卡着下颚抬起他的脸,看了看,随即撇到一边。
里面的雌虫闻到气息,悄然间掠了出来。
迟湛退在最角落,抱着物资不想被波及。
特大只的雌虫劈出手刃,旋身侧踢,下一秒就被奥林一脚踹入墙三寸。
砰——!!
沉闷的余音绕在耳畔,迟湛默默捂住胸口,不去回想在模拟世界里挨的那些拳脚。
碎石落在脚下,那只大雌虫怒吼一声,气贯长虹,不怒自威,自己从墙中拔了出来,半虫化后腹部发着亮黄色荧光,循着甲骨质壳纹路爬满全身,双手叉于胸前挡住奥林重重回旋一击,怒吼中奋力震开,挥起拳头直冲上去,连连发出攻击。
“夜萤虫。”
奥林瞄着他身上的荧光,侧头偏肩躲过几次挥拳,趁隙间一手攥住他手腕,单手施力,五爪紧扣,往外一掰上去就是当胸一脚。
大雌虫身形看似笨拙,但灵活的很,长腿上翻脱身并撤离几大步,扬手让后方准备突袭的雌虫退下。
他气愤地呸了一口血沫,“都说了不卖,你们联盟军还找到这里来抢了?!”说着,他又冲了上来。
“等等!”
奥林神色闪过一丝不对劲,但雌虫的战斗没有中途停下来一说,迟疑稍纵即逝,闪冲迎了上去。
时间太短,他们没有心思停下来谈话,越打越凶,理智不多,最终以奥林趁其不备堵他退路,反压制按在地上狠揍一通结束。
迟湛捧着虫脑照亮专注前方,一束风吹散鬓边的头发,瞬间转头,一只雌虫举起木棍僵在一旁,他面色讶然,震惊地说了句:“黑眼病?”
雄虫不语,亮出他咔嚓上膛的雪飞绒,黑洞洞的枪口和他全黑的眼一样惊悚。
“哦对不起。”
哐当一声。
雌虫丢掉木棍,双手举高主动抱头,非常配合。
漫天绸缎飘舞。
虫质加一。
这时大雌虫已毫无战斗能力,躺在地上喘息不止,奥林转头见这雌虫要偷袭迟湛,随后扔下他走到迟湛身旁,眼神飘过那只雌虫,微微皱眉,“他偷袭你。”
迟湛收起对他的控制,抱着东西站起身,“没成功。”
奥林掐着他脖子,朝大雌虫威胁道:“你们带走的雌虫呢?在哪?”
那个气场让虫以为这是来追杀灭口的杀手。
虫老大咬牙不应,眼看掐着老五的手在收缩,呼吸受制,开始翻起白眼,急忙扑到他脚边,“别!别伤他!在里面!在房间里面!”
“我带路!我带路!”
迟湛直接控制两只雌虫,脸上那副黑洞洞的眼在不亮的洞穴中显得诡异无情,虫老大不知道如何解开控制,一瘸一拐扶墙带路。
虫老三用肩头顶着虫老大,搀扶进房内,身后三只雌虫压着呼吸围在后方,面色凝重,不敢攻击,也不离开。
淡淡光线照亮屋内装潢,不是很大,空气有些闷。
迟湛见法米司躺在吊床上闭眼,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雌虫就睁开眼,冷静地侧头吐了口血,轻拧着眉,“殿下。”
后方的虫脸色一变,眼神发虚,头脑风暴大约在计算自己的终日。
“哪里受伤了?”
迟湛立在他身旁,翻动包裹,摸到冰冷的药剂瓶。
法米司扬起头,可一身的绑绳将他禁锢,微微动弹就失衡。
奥林虫爪划断绳子,双手分别穿过后颈和腿弯,将他横抱在怀中,半虫化加高涨宽的身形显得他更加瘦弱,几天没进食,飘飘轻轻的,下巴尖了几度。
法米司稍微调整姿势,眉头皱起,额间也浮起冷汗,勉强吃痛回答,“多根肋骨骨折,但应该没刺破肺部,要尽快手术,不然就长歪了。”
迟湛蹲在地上,打开包裹里的药剂,捧在怀里,让奥林指认。
“红色是应急营养液,绿色止疼,剩下的药剂是内伤和外伤,暂时不用。”
“好。”
迟湛甩了下微颤的手,打开封口,尽量平稳给他喂进去。
雌虫艰辛吞咽每一口,强行忍住肌肉拉扯间的刺痛和喉口的痒意,待喝完两支药剂额头的汗已经染湿鬓角,他却摇头说着没事。
说话间,忍不住的咳嗽,侧头咳血,艰难残喘。
意外受伤,还被这群虫子藏这么深,明显是不希望他活着。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那张粗糙的吊床上也都沾着血斑,两虫越发愤懑。
迟湛一脸凶愤,上前推了那个老三一把,想把他推开,没推动,就给了他一拳,“你们把他带走,就让他在这等死吗?!”
如果他们找不到他,法米司一只虫在这二十米深,寒冷潮湿,暗无天日的地洞被这群虫围观着慢慢死去……
老四心疼他的药,还有那飞了的三十万虫币,“我们给他喂过吊命的草根,他的伤太重,我们也没有多余的药。”
法米司呼吸一急,想说什么,被炸起的疼痛差点翻过去。
奥林拎着老三质问,咬牙切齿,“没虫告诉你,路边的逃生仓不要随便打开吗?!”还藏这么严实,生怕他们找不到。
“他们给我吃过两次草药,没有恶意,”说完,法米司偏头又吐了口血,一脸冷汗,叫奥林不要动。
奥林脸上的甲骨质缩回骨骼中,露出本来面目,气场顿虚,看了眼吃痛贴着墙坐下的虫老大,“对不起。”
“对不起,”迟湛身手一僵,微微卡顿,默默收回对两只雌虫的控制,眼球恢复白色,装好包裹抱在怀里,“我们要走了。”
愤怒的气场被点破,空气布满浓浓的窘迫。
他们要离开,七只虫也不拦着,无声让开位置,稍微松了口气。
奥林动作幅度不敢太大,僵硬地抱着虫往外走。
可洞穴入口弯折多绕,他们要上去,动作不可能小。
这时老三站了出来,“其实……我们有路……”
踩着结实的泥土,左转右转不时向上走楼梯,迟湛举着虫脑电筒和奥林并排着走,跟在老三背后,旋上去的楼梯前停下。
“往上是出口。”
老三带路完成,立在一旁,他最后看了眼奥林怀里的雌虫,后退一步。
临走前,奥林绿幽幽的眼睛落在他身上,让迟湛清点包裹里的物品,取出四支药剂,放在墙壁等高的凹槽上。
顶开最上面的伪装木板,出来之后便是二三十米高的巨型乔木顶端,看情况他们是从这里将法米司带进去的。
“咳咳……”法米司有气无力地咳了一声,“去看看我的飞行器……”
“好。”
阳光很热,热风迎面而来,迟湛时刻注意法米司的状态,雌虫脸色苍白了些,但呼吸也不强劲,很吃力。
“殿下,我没事……”
“……嗯。”
虽然这样说,但雄虫并没有认为他真的没事。
飞行器坠落的路途不远,很快便到它跟前。
法米司没有强行站在地面上,打量他的伙伴,眼里流露出不舍,片刻后垂头慢捋仿生右手的中指,扭动间将它拔了下来。
迟湛有些幻痛,默默抱紧包裹。
奥林眉毛一挑,和法米司对视两秒,无声挪开视线。
只见法米司长按中指接替的突起,几秒后梦神刺中跃出变幻形态的大正方体金属块,他的轮椅悬浮在地面,仔细将中指接了回去。
不用他开口,奥林小心地将他放在轮椅中,取了一支迟湛亮在怀里的药剂,让他拿着时刻救命。
“回去了。”
奥林幻作虫兽态,迟湛放出翅翼飞到专属座位,捋着毛趴在上面往下看虫爪搂着轮椅的动作。
回去的速度并不快,但也在半个小时之内看到了暗金色的飞行器。
三粒挥手的小虫蹦跶时在视野放大,阿萨尔茨放出翅翼搂着长安迎了上来,咧开嘴笑地红了眼眶,阿诺则细细问他的伤势。
直到将虫放进医疗仓,麻醉喷雾并没有让他失去意识,睁着眼指导阿萨尔茨操作机械臂,冰冷锋利的手术刀剖开胸口,消毒、取骨、去肉、复位、固定、缝合……等一系列,异兽髓液配置的药剂将他淹没,留了呼吸罩,几天没休息好的虫缓缓闭上眼睛。
雄雌有别,迟湛在驾驶位上呆坐着,不清楚手术过程,奥林出来时一把捏住扶手转过来,自己则坐在后方座椅中,正对着虫,一高一矮。
“手术很成功,刚睡过去,配置的药液都比较好,很适合他的伤势,睡个两天就好了,怎么蹦跶都行。”
“好。”迟湛缓缓眨巴眼睛,放松了些。
“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迟湛摇摇头,想了一下,“没有。”
他又问,“这个星球离要去的那个远吗?”
奥林看着时间日历,心里估算,“有点远,能源不多,明天修好底舱找个地方补充能源,然后一直飞到塔姆星,从今天算,大概五天到那。”
迟湛问出他想问的,“你不着急吗?”
奥林微微苦笑,“着急也没办法,卡文迪那边传了个消息回来,暂时没生命危机,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一着急就会乱来。”
“确实。”
迟湛想起打工的痛苦,深有同感。
奥林的眼神一直没在雄虫脸上挪开,温温的侵略像是一点一点煮沸,迟湛心底密密麻麻起着泡,眼睫扫了几下,悄然转头看向别处。
雌虫忽然浅浅的笑,眼珠微闪绿光,嘴里却问了点不相干的,“泽罗格有找你吗?”
迟湛微微愣住,“没有。”
他们的相交仅停留在训练那段时间,虽然那只雌虫偶尔会给他发一些和调休无关的废话,迟湛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报备一声,其余的传递都是军雌精神梳理的情况。
出来后直接将这只虫拉进黑名单。
奥林眉眼一弯,更加高兴,欻的起身,机舱里视察几圈领地,抱了箱甜甜果口味的营养液出来。
迟湛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未来没有定数,现在不能同频。
无声摸了两支,稍微填了填五脏庙,起身要去睡觉,“我去睡一会,你们有事叫我。”
雌虫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我只是困,不是一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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