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着他的力道缓缓放松下来,但温白依旧不敢妄动。直到唇上覆盖了一个苦涩而虔诚的吻,它没有任何侵略性,甚至带着一种卑微的祈求,克制到只需要温白轻轻一推,甚至只是微微偏头,就能将这个吻、连同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青年彻底击个粉碎……
未免太过残忍了。
何况暮禹现在很不对劲。
就在这人抱住他的瞬间,80多的好感“咵”一下窜到100。
好感到80之后有多难刷他是知道的,像是斐牧那个死人就是一点一点的往上蹦,磨得人没脾气。
温白直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于是瞬间想到了那个最坏的可能。
他敛下眼底的不安,将人往更深处的阴影里带了一步,反手带上沉重的门板。金属锁舌咔哒一声嵌入锁扣,清脆得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
*
“喝水。”温白将一个盛满清水的玻璃杯,不由分说地塞进青年冰凉僵硬的手指间。他试探着,放轻了声音唤他: “暮禹?”
青年迟缓地抬了一下眼皮,掠过温白,又垂了下去。
“嗯。”
行,还愿意说话。
温白刻意放软了语气,试图扯开一个轻松的话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休息一阵子调整一下?还是……”
“回B国。”暮禹的声音骤然响起,突兀地打断了温白尚未说完的话。
哦,出国旅游,散散心,挺好。
等等——!
电光石火间,温白的脑子才真正处理完这三个字。
“你说什么?”待反应过来,温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声音陡然拔高,“你要回B国?什么时候?”
“……”
该知足了,暮禹。
他没有推开你,没有厌恶你,甚至还给了你回应……就该知足了。
暮禹反复告诫自己。
但他生气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不告而别的决定。
青年近乎贪婪地捕捉着温白语气里那显而易见的惊怒,胸腔里那颗死寂的心脏,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丝微弱的、扭曲的希冀。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里,或许也占着那么些微不足道的分量?
暮禹努力想要牵动嘴角,摆出往日那副温和顺从的姿态,然而长长的睫毛只是颤抖着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是……我定了三个小时后的航班。”
“哈?”
是什么是?!B国都快打成筛子了,赶着回去投胎啊?
荒谬感和一种冰冷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
其实单从朋友的角度他不该这样愤怒,暮禹是个成年人,他有自己的考量。
但作为任务者,温白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他辛辛苦苦刷那几个关键人物的羁绊值是为了什么?他处心积虑提前把暮禹捞进自己的剧组,让他避开那些个剧情点,又是为了什么?现在这人轻飘飘一张嘴,就要主动跳进那个绞肉机一样的地方送人头,还有没有王法?!
温白看着眼前这个榆木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他指尖发麻,直想揪住这人苍白的脸狠狠拧两下,或者干脆给他天灵盖上来两个清脆的爆栗把他砸醒!
然而沉默中,那双墨绿色眼睛缓缓抬起来,近乎死寂的、不顾一切的固执,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温白的怒火。
……
他敢肯定,暮禹一定是知道暮眠的死讯了,才着急带着弟弟入土为安。
刚好他的电影拍完,刚好卡在庆功宴的时候。
这个节点上是谁捅出来的好难猜啊,*你爸的斐牧。
要不是庆功宴上听见系统警报嘀嘀响,他就马不停蹄的脱身往这赶,但凡拖到了明天,暮禹就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B国的某个小角落。
温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余光无目的地浮过四周,倏地重新聚焦,他上下扫过这间过于空荡的房子,甚至比他第一次过来时更加“干净”,明显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近乎仓皇的被剥离感。
明明自那次他来过之后,暮禹就陆陆续续添置了许多东西,那些除基本生存外无必要的东西。在他还没莫名其妙失联之前,暮禹甚至还会时不时给他发些精心挑选的装饰品照片,拍下房间某个角落的变化,小心翼翼又带着点笨拙的分享欲……他是真的在努力,试图在这里扎下根来,好好地活下去。
于是,温白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不打算回来了。”
青年搁在腿上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鸦黑的卷发低垂着像一只狼狈的小狗。他没有看温白,也没有聚焦在任何具体的点上,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短暂地挣扎过,才补充道:“我把房子和东西都卖了。”
再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大致……够了。
够他在B国做成那件事。
温白的眉头紧紧拧起,追问着:“这么快?这不像你的效率。你置办这些东西用了多久?”
“卖的很便宜。”
青年的回答很轻,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平静。他停顿了半秒,似乎连解释都觉得多余,最终只是平淡地陈述结果,“都交给中介了。”
毕竟交易的本质是舍弃,速度的快慢只是决定了痛苦被压缩的程度罢了。
他把自己连根拔起,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便宜,这意味着暮禹几乎是甩卖,只求最快拿到现金,他到底急到什么程度?B国那边……他要干什么?
其实早在温白看完原剧情时,他就隐隐察觉暮禹这人轴得发邪。毕竟正常人哪会想着硬钢皇后岛。只是平时的青年实在温温柔柔的太好说话,他才忘了这些。
温白无声地叹了口气。
拦是拦不住了。
事到如今,就只能尽量帮他了。
真是给自己找的好大一个麻烦,但仔细想想麻烦的根源是他杀的暮眠……
啧,那两个垃圾。
温白到现在都一点不后悔。
*
温白后悔了。
他当时就不该半路开香槟把那把枪扔了,他应该一鼓作气想法把斐牧也弄死——
呵……开玩笑的,他也就想想。
站在公寓楼前,温白仰头,两手似是懊悔般捂住脸。
实则却是在哄自己。
演吧,他才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把自己永远困在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里。
……
但吵架真的好难啊!
……
少年回到了那个镀金的笼子,临江的大平层浸没在浓稠的黑暗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景福江两岸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冰冷而遥远,映不亮室内分毫。
“叙完旧了?”
正当他以为室内没人时,一道低沉而华贵的声音从客厅深处传来。
斐牧应该也刚回来没多久。深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挺括的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下蜜色的皮肤泛着一种近乎野性的力量感。
他喝了不少酒,酒精的气息混合着他惯用的辛辣木质调香水,丝丝缕缕弥散在空气中。
温白刚换上拖鞋,闻言,他弯腰放鞋的动作顿了顿,脊背有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他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直起身。
男人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开,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磁性。他再次张口,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
“……”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假装没听见就演过了,温白深吸口气,气息在胸腔里凝滞了一瞬,才驱动着脚步靠近。
鞋底陷入厚软的地毯,寂然无声。刚走到沙发边缘,甚至来不及看清阴影里男人的神情,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便猛地攫住了他的手腕。天旋地转间,他已被斐牧拽着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男人缓缓绕到温白身后,掌心随即牢牢按住他的两肩,力道不算重,却将他钉在原地。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年的耳廓,带着威士忌的余韵,像细小的火星溅落在皮肤上。男人整个上半身的重量沉沉地压了下来,胸膛宽阔而坚硬,紧密地贴着他的后背,双臂轻而易举地环住着温白。饮酒后男人本就低沉的声音添了几丝沙哑,性感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说出的话却掺着不知真假的哀怨,“好残忍啊,温温……在宴会上抛弃未婚夫,转头就去找你的小明星。”
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温白几乎要气笑了。
诶,这货都快把他身边的人弄死完了,还倒打一耙说他残忍。
沉默片刻后,温白才犹豫着开口:
“他要回B国了。”
斐牧似乎轻笑了一下,呼气拂过他耳后细小的绒毛,语调平淡:“现在回去可不是好时候。”
“那不是正合了你的意,松手!”
原本被压着就不舒服,听到这话,少年的语气就更冲了些,用尽了全身的劲儿硬生生掰开了男人桎梏,几乎是踉跄地从那令人窒息的怀抱里站了起来,急促的喘息在死寂的客厅里清晰可闻。
许是少年的抵触过于明显,斐牧脸上那点因酒精和逗弄而起的慵懒潮红悄然褪去。于是在他警觉的目光中,男人慢条斯理地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扔向一旁的靠背,发出布料撞击的沉闷轻响。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松开了第三颗纽扣,如出一辙的对戒套在他的中指指跟,偶尔反射窗外一点微弱的冷光,照着衔尾蛇冰冷的鳞片,似活了过来。
“温温,你把我想得太坏了。”男人的声音依然是平稳无波的华贵,却无端透出一股寒意。他向前迈了两步,高大的身影轻易便将少年笼罩其中。
温白下意识地后撤躲他。
“不过,” 斐牧伸出手臂,再次不容拒绝地将温白圈进怀里。这一次,力道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他左手握住少年的后腰,另一手则直接托住温白的下颌,他用力吻在少年柔软的脸颊上,厮磨着缓缓向下。
“比起担心那个小明星,你应该更怕我才对。”
温宝:吵架真的好难啊!(小猫挠头并且大声喵喵叫导致海底火山喷发,坏猫坏猫)
暮眠GG指路第20章娱乐至死(1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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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娱乐至死(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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