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镇北大将军褚行觐见——”
随着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道刺目的天光泻入，短暂地照亮了殿内漂浮的微尘。
披着玄铁重甲的身影沉稳步入，战靴踏在乌木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咔、咔”声。
男人的身量极高，甲叶上残留着洗不净的暗红血锈与北境风沙的粗粝痕迹，肩甲处一道深刻的划痕尤为狰狞。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阴影褪去，面容清晰。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也极其英俊的脸，轮廓如刀削斧凿，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双眸锐利如鹰隼，鼻梁高挺，唇角锋薄紧抿。
褚行在御阶前七步之遥停下，动作干脆利落，甲叶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他单膝点地，右拳重重叩击左胸甲胄，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同战鼓擂动。
透过十二道玉旒，他隐约看到少年天子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倏然抬起，直直地望了过来。带着一丝强压下的倦意，在过分精致的面庞上透出一种易碎的脆弱。
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目光，褚行将视线定格在冰冷光滑的乌木地板上。
“臣，褚行。”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相击，“奉旨讨逆，幸不辱命。幽、易、沧三州已定，叛酋伏诛。特回京复命！吾皇万岁！”
“褚卿平身。”
少年微微抬手，宽大的玄袖滑落一截，露出节苍白的手腕。
“爱卿收复朔北，解社稷倒悬之危，功在千秋。朕心甚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的百官，最终落回褚行身上，“只是朔北新定，百废待兴。爱卿麾下铁骑，乃国之重器，不知折损几何？将士抚恤，粮草后续，可都安置妥当？”
问军力损耗，问后勤，表面是关切，实则是帝王对军队命脉的本能探询。
比起剧情中粗略的概述，温白还是更愿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褚行站起身，高大身影如山岳，却微微敛眸，避开了与御座上帝王过于直接的视线接触，姿态恭敬而克制。
“回陛下。”
“将士为国捐躯，死伤在所难免。臣已按朝廷旧例，并挪部分缴获，先行抚恤伤亡将士家眷。粮草辎重损耗亦已造册，稍后便呈递兵部与户部核验。至于朔北防务，臣已留下可靠副将，整饬城防，安抚流民，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致使陛下忧心。”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忠诚，又展现了能力，更主动提出将账目交予朝廷核验，最后还不忘安抚皇帝。每一句都恪守着臣子的本分，带着褚家传承下来的谨慎。
温白藏在袖中的手指松了松。褚行的姿态比预想中更低，也更周全。
“褚卿辛苦了。”
御座之上的帝王声音柔和了些，带着几分真切，“待户部、兵部核验完毕，论功行赏，朕必不吝封爵厚赐。”
褚行则再次躬身，姿态恭谨：“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为国效力，不敢居功。惟愿陛下龙体康泰，国祚绵长。”
朝堂之上，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百官依旧垂首，但气氛似乎因褚行这份沉稳的恭敬而缓和了些许。
温白看着阶下那低垂着头颅，姿态恭顺却脊梁挺直的年轻将军，心中思绪翻腾。
这确实是一把锋利的国之重器。
目光掠过褚行肩甲上那道狰狞的划痕，最终落在他沉稳低垂的眼帘上。
然后默默调出系统面板。
〖姓名：褚行
好感：20（基础君臣认同）
恶意：0
羁绊值：0〗
倒是符合褚行此刻“孤臣”的设定。
温白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痒意，却引发了一阵压抑不住的轻咳。咳嗽牵动着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覆盖着玄色锦缎的赤金龙椅坚硬冰冷，硌得他生疼。只得微微颔首，声音放得更缓：“褚卿忠勇可嘉，此番大捷，爱卿居功至伟。待诸事议定，朕再行封赏。”
他停顿片刻，似乎是气力不继，苍白的手指轻轻按了按胸口。如此细微的动作却仍立刻被下方许多双眼睛捕捉到，几道隐含忧虑或审视的目光投来。
褚行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姿态愈发恭谨：“陛下过誉。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功。”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卷用火漆密封的军报，双手高举过头，“此乃朔北战事详报及军需损耗、抚恤明细，请陛下御览。后续安置事宜，臣已草拟章程，稍后一并呈送兵部、户部及太师府，请陛下与中枢定夺。”
太师府……
呵，还特意将陈钝这位帝师抬出来，既是尊重，更是避嫌，表明自己绝无专权之意。
当真谨慎。
“呈上来。”温白示意身旁侍立的大太监清梧。
清梧小步快趋下阶，恭敬地从褚行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军报，再小心翼翼地捧到御前。温白没有立刻去看，只是将它放在桌案一角，指尖随意划过那粗糙的火漆封印。
“爱卿一路劳顿，想必也乏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咳凑后的沙哑，更像是在赶人，“今日朝议，就到此为止。众卿……也散了吧。”他挥了挥手，宽大的玄袖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随着御座上的天子那句“众卿也散了吧”，紧绷的朝堂气氛骤然一松。低沉的嗡鸣声再次响起，文武百官各自整理袍服，鱼贯而出。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明政殿内瞬间空旷下来，只余下侍立角落的内侍，垂手肃立的清梧，以及阶下尚未离去的褚行和陈钝。
温白在清梧的搀扶下，有些费力地站起身，冕旒晃动，珠玉相击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看向阶下的陈钝，“老师，随朕去澄心阁议事。”
“老臣遵旨。”
陈钝起身时，那浑浊却精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依旧伫立在原地的褚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见二人看向他，褚行再度躬身：“陛下，臣尚有一事启奏。”
“哦？”
温白动作一顿，重新坐稳，透过旒珠看向他：“褚卿还有何事？”
“北境虽定，然陇西流寇王诚之部，趁臣大军回撤之际，裹挟饥民数万，攻破两县，有向中原流窜之势。其势已成，凶悍异常，恐非寻常府兵可制。”
褚行言简意赅道：“臣请旨，愿率本部精骑，即刻开赴陇西，剿灭此獠，以绝后患！”
中译中：
温宝的试探1：问军力损耗，问后勤。
褚行的回复1：表忠诚，表能力，账目避嫌，安抚皇帝。
温宝的试探2：论功行赏，抛甜头。1.安抚。2.试探褚行对名利的反应。
褚行的回复2：不敢居功，将一切归于皇恩。表达自己对封赏本身不在意，只有对皇帝和国家的祝愿。
温宝的试探3：该赏还得赏，不过要等诸事议定，你得加个班。
褚行的回复3：已经主动加班了。抬出太师陈钝避嫌，再表忠诚。
温宝的满意：你考试合格了，可以走了，我要跟老师开小会。
啊啊啊朝堂上的东西真的好难写，揣摩揣摩这个的意思，揣摩揣摩那个的意思，跟精分了一样写的我头秃[裂开]但又不能真给人强行降智，太弱智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写，所以每天就折磨自己跟空气斗智斗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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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末路王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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