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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帝陵

直至棺椁拖入狭长的甬道,众人才意识到——

一代人主刘煌是真的死了。

沉重的墓门轰然封死,土泥夯实。

陪葬的殉人身披袈裟,长跪朱玄的四重漆棺前,口中颂念佛经。

钵声空灵,在鬼魅的墓室里刹刹然流转,声声催魂,越逼越紧。

当墓内最后一盏长明灯熄灭之时,棺室内的佛经声断了。

女帝刘煌,长眠于此。

她的陵墓相较于其他帝王,修得简陋,没有太多金银随葬,但壁画满天,画的都是她。

生前刘煌便知道,自己注定会留名青史。

她不是古来第一位女主,却是第一个弑父夺位的。

寻常的帝王对弑君弑父讳莫如深,屡次找史官修改起居录,遮遮掩掩。

对此,刘煌从不辨言,甚至要求史官写本纪时如实所记,务必列上这一条。

十年前,她一剑刺破血亲的头颅,也挑破了南汉的天,笼罩南汉上空的恐怖统治终于结束。

迎来了长达十年的平和。

刘煌很满意。

少年践祚,在位十年,崩于盛时,葬于无名,不至晚年昏聩,死后失节。

唯一留给后世的礼物,便是一个国强民富的南汉。

从此,谢幕绝唱,再不复问地上事。

多好,妙哉。

最好墓中还有个老和尚,天天颂经,在墓里热闹。

每当听见此语,身旁肌如雪花的礼官便笑:老和尚没有,小和尚要么?

臣有件袈裟,若陛下喜欢届时臣身披袈裟,随陛下而去,同茔同穴,同眠而葬。

传闻,这位内庭礼官自愿做殉人,是真生葬了。

但墓内之事,平头百姓已不得而知。

除开盗墓的,也没人敢挖开帝陵看是真是假,只是这么虚虚实实地传着。

死后第三年,新皇帝将刘煌灵牌移出太庙,认为其身为公主,和亲归京,弑父僭位,不忠不孝,牝鸡司晨,实难为正。

帝陵地上祭庙遂除。

史官判词:后宫淫|靡,仍不失为中兴之主。

死后第四年,提笔的史官被枭首。

判词被抹去后半句,只余四字:后宫淫|靡。

死后第五年,新皇被弑,朝局大乱。

死后第十五年,岁大饥,人皆相食,民心不复……

生前,刘煌没从文官那里得过什么好名声,死后,无一人不怀念她、怀念她还在的时候。

那时的日子平和、无趣,过得让人腻烦,但,总比如今担惊受怕能不能活到明日强。

她在位的十年,众臣皆以为是南汉中兴的开始,却不曾料,这竟是南汉王朝最后一抹余晖。

末尾三十年,南汉如踩风火轮,连刀带火滚进炼狱。

旧臣死散,石像生隐,战火中,帝陵位置下落不明,再不可考。

女帝刘煌,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疑团。

像层层化不开的浓雾,都随凄风苦雨,掩埋入大业十年的坟茔之中。

后世阅史,唯见一句“后宫淫|靡”。

后宫淫|靡的昏君,治世十年海晏河清?

有人信,有人不信。

英雄白骨,红颜枯冢,百代的光阴过去,一切赋予后人评说。

除非,她的陵墓有再度开启之日。

亦或是,她本尊亲自从土里爬出来……

*

崇德五年秋,雨,距离帝陵被正式发掘还有一千零五年。

伏檀就是在这一年穿进来的。

一千年前的雨幕里,长江进入雨季,湍急奔流,月色不见,暗夜如鬼。

阴啾啾的阴风里,火光忽隐忽现,蜿蜒在山路间,火光幽幽近了,两张枯黄饥瘦的脸凑在光下,怀中揣着洛阳铲与黑布包袱。

伏檀认得这种装束,是两个平平无奇的盗墓贼。

摸金这等活,通常都是一村一村的干,十个盗墓的九个是亲戚组团,尤其是盗帝陵,大工程,寻常不会只有两人。

“三哥,你说女皇帝的坟真在此处?”

“寻龙尺指出位了,跟着走就是。”

“你这寻龙尺三十几年没用了,能准么?”

女帝在时明禁摸金,那时世道好,李家兄弟弃暗投明,开了间豆腐铺,铺子生意很兴旺,旺到李家后来只饿死了五口人。

啃完四日前的一餐死人肉,勉强裹腹后,李家兄弟拿起了洛阳铲,重操旧业。

不为何,这世道,活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哪管死人安生。

忽有风动,万籁泠泠作响,一根枯竹枝垂落,轻飘飘贴到小李郎足下,他赤脚一踩。

折枝脆声一蹦。

“有鬼……!有鬼……!”

“噤声!”老李头呵幺弟一嘴,“人肉都啖过了,尸堆也躺过了,胆是一点不长。”

“再说,有鬼又如何?”老李头下墓多,各种风吹草动都见怪不怪,擦了擦牙。

“鬼能比饿死骇人?鬼现得了身吗?鬼敢现身吗?”

话音落,灯灭人现——

山巅之上,一袭惨白衣袍,翩然翻飞。

不说话,飘飘荡荡地僵直着。

李家兄弟吓破了胆。

老李头两股战栗,抖着腿多瞟一眼。

不看不打紧,山上立着的那物什白袍上是深浅不一的污糟黑黄,土泥尽染。

活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

诡异的手肿如羊肠,面容幽媚,似裹了一层画过的绝艳尸皮,雨里淋得湿透。

再细一看,这是张男人的脸。

若放在村里,定是位白面书生,可荒郊野坟,不该存在此等美艳的事物,这不合常理。

不属于阳世的艳骨立在死物堆成的墓土之上,如同生食人魄的精魅,愈是美艳,愈是怖相丛生。

而后,白袍下灰白肿胀的手皮被蜕了下来。

“是殉人……是女皇帝的殉人爬出来了!”

惊愕划破雨夜。

伏檀脱完扒过泥泞的手套,眸光朝来人身上逡巡而去——

洛阳铲、探墓针、方头铲。

一千多年了,自己所在的考古队还用着这老三样,只不过换成了电动的。

三个月前,他还在女帝陵的考古工地当廉价苦力清土,晃眼间就来到崇德五年的同一个地点,感受怎么也不算好。

求饶声传到耳边。

伏檀回身,带着**的雨汽披离而来,李家兄弟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口中念念着饶命。

他拖行着白袍渐行渐近。

一身雨味,淡淡弥散入夜色。

“饶命、饶命,小民无意惊醒郎君……实在灾年是活不下去了……”

说完,小李头见眼前偌大一个白影,险些魂飞天外,老李头咽了咽喉稳住心神,壮胆撩起遮眼的乱发一看,那一袭白衣的上段起伏着,身上的水汽还蒸着。

有呼吸!

这是个热乎的大活人!

再看伏檀手中的铲子。

“敢情是同门啊!”

闹了半日,自己人吓自己人。

“……这位……这位小兄台莫非也是同道中人?”老李头按道上的规矩作揖。

作为一名正式收编的考古队员,伏檀感受到了侮辱。

“我?与你们,同道中人?”

“你们挖了多少?”

小李头口无遮拦:“我兄弟二人方才寻到东面,打了两日打不通,这才来南面探看的。”

他指向土山东面,一处回填的浅坑在雨水里冒着泥沙。

伏檀表情揶揄,“那个盗洞原来是你们打的?”

不知为何,老李头触觉到某种不可名状的愠怒。

“一人独挖不若一同下墓,郎君可愿与我二人同行?如今外有贼寇内有墓障,地下灯灭人死,寻得财宝也不好带,你与我们尚能有个照应。”老李头勉力怀柔着。

少顷,伏檀开口:“可以,但你们打错了。”

“郎君寻到墓口了?”

面前的人脸白如昙,鸦睫扫下一道盖过眸色的阴影,声容沉静:“我带你们过去。”

“是、是!郎君先下墓!”

“此事若成,定美酒美人招待郎君!”老李头已打定了事后把人宰作口粮的心思,嘴上满口春风。

“要什么美人,郎君自己就是美人。”小李郎奉上洛阳铲,一脸讨乖。

转瞬之间,罡风利落。

小李头被自己交出的洛阳铲敲昏在地,老李头还没反应过来,呼天旋地间,眼前一黑。

两声拍瓜般的落地响。

伏檀撇掉洛阳铲,抹去唇上的湿雨,摸了根藤条将地上的李家兄弟捆了,丢进离帝陵远之又远的山林里,自生自灭去。

穿来崇德五年的乱世三月有余,伏檀很庆幸自己上的是副身强体健的身体。

这具身体与自己的面容九成相似,没有姓氏,没有名字。

守墓世家隐姓埋名,不取名与字。

从前追随女帝一路影护的暗卫在旧主驾崩后,不愿服侍新主,自发削籍守墓,从此与帝陵长往,不知所踪。

穿进南汉国前夕,伏檀的确在帝陵附近发掘过一些同时代的人居。

只是还没等他和同事研究透彻,自己就成了故事里的守墓人,这张瑰丽画布上的一块拼图。

作为第二代守墓人、昔日女帝暗卫的后人,加上前世在考古队多年清土挖道的工作经验,伏檀不仅身体硬朗,且对周遭地形了如指掌。

守陵成了他日复一日的苦修。

但是,守的是刘煌的陵,他不得不认命。

在没有加入考古队时,他就已认识她。

在她的陵墓尚未被发现前,她就已种在他心底。

前半生为她的“掘墓人”,后半生为她的守墓人。

这个女人,枷住了自己的一生。

磅礴雨势褪去,山脚一缕炊烟,伏檀走出避雨的芭蕉树,霁波盈盈。

他回望来时的帝陵一眼,遁入山下月夜。

远去的帝陵里,棺椁之内,沉寂三十年的空气发出动静。

忍不住开文啦~开心~,点给收藏不吃亏,点个收藏不要时间宝贝们~

灵感来源于我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个电视剧《法门寺猜想》,超级好看的说。

①背景架空,仿五代十国南汉国,不必考究。

②女主重生,男主魂穿,穿到守陵人身上。

③古代探墓针、方头铲的出现时间以及构造与现代两模两样,小说中的考古一切为了文学创作服务,请勿代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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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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