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夏目发表自己的意见，旁边高桥先生见院子里没了声响，就带着小儿子走了进来。
站在夏目身边，拨开夏油杰的手，自己握上夏目的，满怀感激地上下摇了摇：“真的，真的感谢您，夏目先生。我不敢想如果这个怨灵没有被解决的话，我的孩子们会……在今天之前，我的小女儿已经虚弱地无法下床了，这个大儿子也是勉强支撑……真的、真的感谢您。解决了连盘星教都无法解决的强大怨灵，无论您想要什么报酬，我都会满足您的！”
夏目看着从父亲身后怯怯探出头来的小男孩，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但却被咒灵折磨地近乎奄奄一息。
他回握高桥先生的手：“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报酬什么的就不需要了。”
夏目这时看到高桥先生才想起一件事来：“糟糕！名取先生呢？他还好吗？”
从领域里出来的时候，夏目实在被累昏了头，又被夏油杰吃咒灵玉的举动吸引了注意，一时居然连名取先生的安危都忘记了。
名取先生为了救自己，挡了咒灵的一次攻击，刚与它结束战斗的夏目自然清楚那绝不会轻松。
但他左看右看，始终没有发现名曲的身影，他情急之下看向猫咪老师：“sensei……”
夏油杰摆摆手，笑着说：“没事的。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去医院了，伤也治疗过了，”说着拿出一个手机给夏目看，“看。”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里面是三个人的合照，镜头前做鬼脸的女孩、他身后露出半张厌世脸的小孩、还有躺在病床上的名取。
夏目：“名取先生……”
照片里名取先生熟睡着，但夏目能通过他的脸色判断出来，的确如夏油杰所说，没什么大碍了。
夏油杰收回手机，示意高桥先生可以走了。
四下无人后，他对夏目说：“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强大的力量就要用在大义上。”
夏油杰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着重强调了“大义”这两个字。
大义？
回想他给自己的建议，夏目问：“改变这个世界……是指？”
夏油杰把手揣进宽大的袖子里，转过身背对夏目：“这个世界是建立在诅咒上的。但是只有普通人会因为控制不了诅咒而使其外泄形成咒灵。而咒术师，是能控制诅咒产生咒力的人，不会生产咒灵这种垃圾。要为猴子的错误付出性命为代价，这很荒谬吧。”
他侧过头，灿然一笑：“所以如果要保护咒术师，就要彻底消灭咒灵，杀光所有非咒术师，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要杀掉这世界上几乎所有人类一样的话。
但听在夏目耳朵里，却犹如巨石投进池塘一般引起巨大震动。
他看着那双棕黄色的眼睛，夏油杰的嘴边是毫无疑问的笑意，但那双眼睛里依然冰凉一片。
夏目数次张嘴，又几次闭上：“你、你在说什么？”
夏油杰转身面对夏目，疑惑地说：“你很在意那个明星咒术师吧？但是刚才却因为猴子产生的咒灵收了那么严重的伤，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它们吗？”
夏目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反驳：“不对，名取先生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不论咒灵是如何产生的，我才是那个使他受伤的人。”
夏油杰忽然凑近夏目脸前，盯着那双暖褐色的澄澈眼眸，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你……有很幸福的童年还是怎样？”
为什么能这么单纯啊？
夏目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读出了这句未说出的话。
夏目：“……总之，我不会加入你去实行那个计划的。”
夏油杰没有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听了这话也只眯眼一笑：“但是，如果你加入我的话，我可以教你格斗术哦。毕竟——”他站直身体，毫不留情的嘲笑，“夏目君，你的体术实在太——弱了。”
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呆若木鸡的夏目：“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完虐了呐。”
夏目持续呆若木鸡中：“……”
“……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那个领域是单向透明的？虽然从里面看是漆黑一片，但其实从外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从前没见过领域展开的夏目头上冒出个泡泡暗自放飞。
夏油杰挥散他头顶冒出的泡泡：“不不，”伸手指了指夏目身上堪称惨烈的伤痕，“顶着这副模样，小孩子也能明白战斗很惨烈吧。”
夏目“唰”得一下红了脸：“那个……那个咒灵很强的！”
特别加重语气强调了“很”“强”。
夏油杰笑起来：“确实，这个咒灵有超一级的水准，虽然还没有到达能力的全盛时期，但你能独自祓除这样等级的咒灵，已经有了一级咒术师的水平。”
一级？超一级？
夏目对这些咒术界的等级完全没有概念，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不过听夏油先生的意思，其实自己很强？
但下一秒夏油杰的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但那是建立在你的体术过关的情况下。同级别的咒术师基本是通过体术一决胜负的。以你的体术水平……三流！“
什么？！
夏目低头接住砸下来的斩钉截铁的“三流”两个字。
“你还真对咒术界一点都不了解呢，”夏油杰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塞到夏目怀里，热情地说，“来来来，回去可以先从理论知识学起。”
夏目慌忙接住，书名——《咒术师·从入门到入土》。
“……”
夏目：“喂，我还没有同意让你这个反社会和尚做我的老师，不要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啊喂。”
但是夏油杰此时却前所未有地正色道：“但是，你也不想下一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时，还是那位名取先生为你挡刀吧？夏目君，”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飘渺了，“情况是会越来越糟的，遇到的咒灵会越来越强、遇到的咒术师会越来越强、遇到的任务会越来越难……如果只是保持这种水平的话、如果不变强的话，总有你不希望死去的人死在你面前哦。”
他低头看着夏目。
此时那双眼睛里短暂地不再闪烁着冷光，里面承载的是真真切切地劝告。
夏目一时被这样厚重的情绪震住了，夏油先生……经历过这样的事吗？所以才会那样悲伤。
流露的真情只是转瞬即逝，眼睫合上又打开的霎那，夏油杰又恢复了教祖的从容样子：“总之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夏目君。我的体术可是非常优秀。”
…………………………
看着夏目离去的背影，夏油杰对没跟上去的猫咪老师：“主人都走了，你还不跟上去吗？”
猫咪老师盯着他：“傲慢的小鬼，居然敢用跟宠物猫说话的语气跟我说话。”
夏油杰嗤笑一声：“产生咒灵的是猴子，被猴子产生的咒灵也不过是有害垃圾一样的东西而已。妖怪也跟咒灵是差不多的东西吧。”
猫咪老师“嘁”了一声，转身跟上了夏目，回头警告男人：“别想对那个小鬼做什么不好的事。”
夏油杰从袖子里伸出手，张开手掌看着躺在上面的一只血红活动的蝴蝶：“当然不会。毕竟我可是发现了那孩子的非常有趣的术式呢。”
一定会有大作用的，他想。
…………………………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阳扯长了浅栗色头发少年和身边招财猫的影子。
猫咪老师走在路边民宅的墙沿上，时不时瞥一眼夏目沉默的侧脸：“夏目，你不会真的要答应那个中二期和尚吧？他可是个危险角色。”
夏目摇了摇头，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名取先生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脸。
他在离开高桥家后就立刻赶去了医院查看名取的情况。
确实如夏油杰所说，守在病房里的臭脸小孩为名取先生和自己都治疗了伤口。
现在他身上的伤已经勉强愈合，名取先生受伤较轻，皮外伤已经好得大差不差，只是因为消耗了太多妖力，所以还要在医院修养一晚。
夏目等到名取的经纪人到场后就默默离开了。
猫咪老师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内疚：“不用内疚，名取一定知道如果是你处在他的位置，你也会为他挡那一下的。”
夏目依旧摇头：“我知道名取先生当然会这样想。我愧疚的是……当名取先生保护我的时候，我却没能保护好他。”
夕阳终会落下，路也终会走到尽头。
夜色沉沉，夏目的宿舍却依然亮着灯。
书桌前，夏目合上了那本夏油杰塞给自己的书。
现在他终于对所谓咒术界有了初步了解。
可是如果真如书上所介绍的那样，那么他就是迈入了一个极其险恶的世界。
夏目缓缓摩挲着书的封皮。
咒灵操术……
听起来就是个厉害的术式。
根据这本书里的记载，这是千年一遇的罕见术式。
那么，夏油先生也一定很强吧。
夏目拿起手机点开【夏油先生】的联系电话：“莫西莫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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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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