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维修店里,秦枝捧着他那台被摔得破破烂烂的手机,无措地向老板求助道:“老板,这不对啊,您不是说手机已经修好了么,怎么还是打不通啊?”
“你那烂的是屏幕,又不是主机!”店老板不耐地白了青年一眼,“人电话里都说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你就算换台新手机,再换张新卡,还不是照样联系不上?!”
好端端的周末,店里本来生意就忙,怎么就让他碰上个碰瓷的了?
秦枝被吼得后退半步,失魂落魄地回了句:“这样啊……”
得知傅寻将要结婚的那天,他在酒吧里喝得烂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摔了,屏幕边角都渗出了蓝液。
起初他寻思着不影响使用,也没在意,谁知那液体仍在不断向外扩散,如今占满了整个屏幕,看上去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在这期间,他还得知了傅永韬的死讯。
亲人去世的滋味有多难捱,秦枝深有体会,没过多纠结,他就给傅寻发送了几条慰问的短信,却始终杳无回音。
再后来,他不惜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在公司四处打探傅寻的消息,还跑去翡云邸蹲守和闹喊,都没能如愿见到傅寻。
今天,他的手机彻底罢工。
为了抓住他们之间仅剩的联系,秦枝下定决心来到手机店,在手机修好的瞬间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却依旧只能得到一道冰冷的公式音。
那现在,他该怎么找到他?
走出店门,秦枝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周围的门店和街道模样老旧,连空气都夹杂着一股下水沟的腐臭味。
这条街道治安堪忧,人口往来和生意买卖都是出了名的混乱,若不是为了省钱,秦枝也不会跑到这儿来。
正当他路过一个阴暗的巷子口时,却无意被里面的两道交谈声给吸引。
“秦叔,那边来消息了,说是让我们现在把东西给送过去。”
“成,等我抽完这根烟就走。”
第一道声音透着稚气,听着像是个吊儿郎当的小年轻,而这第二道声音,秦枝可太熟悉了。
就算给这道声音施以数百道模糊处理,他也能认出,这是秦世伟的声音。
“话说回来,您知道那箱子里装的究竟是啥玩意儿么?”小年轻认怂道,“咱俩可得事先说好啊,我就一开车的,这犯法的勾当我可不干……”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
秦世伟将燃尽的香烟扔下地,用完好的右脚碾了碾:“你待会把我送到目的地,再把箱子卸下车就可以滚了,再说了,你这可是给大名鼎鼎的陆总办事,他能让咱们出事?”
紧接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巷口走去。
秦枝心下一紧,迅速张望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街边一辆几近报废的大货车上。
那辆货车就停在街边,离他不过几米,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地。思此,秦枝快速跑到货车后方,猫着腰,悄悄探头观察两人的去向。
“箱门关好了没?”
“您放心,我刚检查过,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成,那走吧。”
没等秦枝探头,就听前方先后传来了两道车门关闭的声响,他将视线转向生锈的箱门插销,咬紧牙关,做出了一个大胆且荒唐的决定。
引擎声轰鸣,很好地掩盖了某些微弱的动静。
小年轻专心搜索路线,秦世伟抓挠着残缺的左耳,随意扫了眼后视镜,最终翘起腿,在副驾驶座上闭眼假寐。
直到货车行驶出去数百米,秦枝才不再屏气敛息。
秦世伟要去做什么?他口中提到的陆总又是谁?幽暗窒闷的货箱中,秦枝抱着双腿,倚靠在冰冷的箱壁上,试图分析刚才听到的那段对话。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秦世伟要给某个姓陆的权贵办事,而那个人,很可能是他的好友陆榕。
放眼望去,箱仓中仅仅摆放着零星的包裹杂物和一辆小推车,而最深处,却藏着一个盖满黑布的大货箱。
秦枝轻手轻脚地挪动到大货箱旁,掀开上方的盖布,却发现箱子上了锁,凭借现有的条件根本无法打开。
仔细听,还能捕捉到一丝清脆的嘀嗒声。
那么大个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约莫半小时后,货车驶入了崎岖不平的山路,车身摇晃得厉害,秦枝被颠得想吐,紧缩在角落防止自己晃晕过去。
等车一停,他就立马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躲进了后方的灌木丛里。
好在坐在前头的两人也被折腾得不轻,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存在,下车后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尤其是负责开车的小年轻,简直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这什么破地儿啊?!”
小年轻猛灌一口水,指着周围抱怨道:“谁会把仓库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行……想到待会儿还要开回去我就想吐,秦叔,这活得加钱!”
相比之下,秦世伟则要淡定得多。
“你小子还敢提加钱?”他悠悠地来到箱门前,敲了敲左侧大开的箱门。
“我就说这一路上怎么总是叮呤咣啷的,你不是说门都关好了么?如果里头的东西丢了,你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这……”小年轻顿时脸色煞白,急忙拉开箱门辩解道,“这不是上山的时候被晃开的么?您瞧,里头的箱子好着呢,没丢!”
秦世伟不屑地踢了他一脚:“没丢就赶紧把它给搬下来,然后拿钱滚蛋。”
“好好,我马上搬!”眼看差点闯祸,小年轻立即将箱子从货车运上小推车,规规矩矩地交到秦世伟手中。
“秦叔,您看,还需要我把东西给推进仓库里不?”
建在深山里的仓库外观残破,看着已荒废许久,可那锈迹斑斑的仓库门外,竟停放着两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一辆低调,一辆张扬。
“不用了。”秦世伟拍了拍小年轻的肩,右手却伸进夹克里摸索着什么。
“好,那我就先走了!”小年轻等待着对方结算此次的辛苦费,眉开眼笑地客套道,“如果您和陆总以后还有需要,随时叫我,我很乐意——”
血液从青年脖颈处喷溅。
秦世伟甩了甩刀尖上的血,一脚踩在那具已然倒地的身体上,朝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吐了口唾沫。
“小子,你废话真多。”
秦枝趴在树丛中,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瞳中写满了惊恐,秦世伟杀人了?秦世伟竟然杀人了?!
这时,一通电话打来。
听到铃声响起的那刻,秦枝几近尖叫出声。
“喂,陆总。”秦世伟用肩膀夹着手机,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对通话那头的人应付道,“嗯,我已经到了,现在就把东西送进去。”
通话结束,他将染血的刀和手机放回衣兜,嘴里哼着小曲儿,推着笨重的货箱朝仓库前进。
秦枝久久不敢喘息。
阴冷的山林间,他的掌心和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就连指尖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而鼻尖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又提醒着他……报警,他得报警!
秦枝慌慌张张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没过两秒,又懊恼地锤了锤地面。
居然没有信号!
眼下这个情况他必须尽快下山,可光靠两条腿怕是得走到昏天黑地,如果有可用的交通工具的话……秦枝鬼使神差地望向那辆大货车。
这一望,还让他瞟见了仓库门前的两辆豪车。
火光蓦然在秦枝眼里迸发,他感到浑身的血液回暖,僵硬的四肢重新活络起来,甚至能听到体内剧烈的心跳声。
那分别是傅寻和陆榕的车!
傅寻也在那间仓库里!
危机感统统被抛之脑后,秦枝毫不犹豫地走出树丛,往那间仓库奔去。
仓库四周连个看守也没有,等逼近仓库时,他放慢脚步,从破烂的窗口往里窥探,却只瞄到了三个人影。
秦世伟,陆榕,厉野。
没有傅寻。
“没想到你还真一个人来了。”陆榕依旧打扮得像只花孔雀,姿态懒散地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没想让我活着回去,但是在动手之前,不如我们先谈谈?”
厉野神情漠然,低头看向手上的腕表。
“我可以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交代遗言。”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陆榕无畏地耸了耸肩,“你把傅寻给我,从此陆家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厉野静默了半晌,风轻云淡地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谈判?”
说罢,他不疾不徐地睨了眼一旁的秦世伟。
“凭他?”
然而陆榕并未被厉野话里的讥讽给影响,他双手插兜,示意秦世伟打开货箱,饶有兴味地观赏厉野神情的变化。
“不,凭他。”
铁链落地,货箱顶端的盖板被揭开,秦世伟使力踹了货箱一脚,箱子向前倾倒,里头的物品也跟着一同滚落在地。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十指尽失,几乎认不出五官的男人。
此外,他的腰间还绑着一枚运行中的炸弹。
“呃……”那人恰好落在厉野脚边,他痛得蜷缩在地,神志不清地咕哝着,“妈,好疼,救我……”
厉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正因如此,他的面容出现了显而易见的破绽,脊背紧绷,看向陆榕的眼神流露出无尽的杀意。
同一时刻。
位于荒郊野岭的别墅内,傅寻端正地坐在茶几前,钩织着手里的新物件,对他人的靠近毫无戒备。
“少爷。”
直到妇人和蔼的呼唤声响起,他才闻声看去。
可率先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一道新鲜出炉的甜品,也不是妇人面带微笑的脸庞,而是一把似曾相识的枪。
他曾将那把枪送予厉野,希望对方能就这么终结他的性命,可最终,厉野又将其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而此时此刻,那把枪被杨莉握在手里。
黑峻峻的枪口,正对他的眉心。
傅寻:下班的机会竟来得如此突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