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妤感觉到一阵鼻酸。
自从她回到市里上学以后，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老家看外婆。
而乔书婉出生以后，就连这点时间也被剥夺了。
因为乔妈妈一个人带小孩太累，而乔爸爸又要上班，寒暑假她需要留在家里帮忙照顾妹妹。
乔书妤看着距离上次又多了很多白头发的外婆，一滴泪砸在手上。
她急忙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酸涩。
她挽着外婆的胳膊，一边和外婆撒娇说话一边等乔妈妈她们下车。
车门打开，乔妈妈率先探出身，她怀里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乔书婉。
冷空气袭来，乔书婉的脸皱成一团，哼哼唧唧地往乔妈妈怀里钻。
乔妈妈轻拍乔书婉的背安抚她，朝着乔外婆走去。
“妈。”
乔妈妈的眼神扫过乔外婆的白发，看见她比前两年更加佝偻的脊背，声音哽咽。
乔外婆布满细纹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安心而温暖的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乔外婆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她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目光贪婪地在乔妈妈脸上流连，好像要把这几年未见的时光都补回来。
乔舅妈走过来招呼乔妈妈一行人先进去。
与此同时，车后方的氛围则截然不同。
乔舅舅和表哥徐行文大步走向后备箱，乔爸爸正费力地往外拖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大行李袋。
“嚯！”
乔舅舅看着后备箱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景象，忍不住发出惊叹。
他声音洪亮地打趣，“妹夫，你这是把整个超市都搬空了吧。”
徐行文也探过头往后备箱看去，“姑父，你这也买太多东西了吧。”
乔爸爸闻言直起腰，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不多不多，就买了点那边的特产而已，难得回来一趟呢。”
乔爸爸的话音刚落，乔舅舅就爽朗地大笑起来。
他上前招呼徐行文和自己一起搬刚刚乔爸爸正在拖着的东西，动作麻利。
很快后备箱里就被渐渐清空。
乔外婆的目光看向乔妈妈怀里的小孩身上，“这就是书婉吧。”
乔书婉的手紧紧攥着乔妈妈的衣服，乌溜溜的大眼睛也正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人。
乔妈妈闻言把乔书婉放在地上，“书婉，这是外婆，叫外婆。”
乔书婉犹豫了一会，感觉面前这个老人很慈祥。
她往前迈了一小步，声音细细小小的，“外……外婆。”
“哎，乖孩子。”
乔外婆欢喜地应了一声，她弯下腰张开双臂，“快过来让外婆抱抱。”
乔书婉回头看了一下乔妈妈，得到了乔妈妈眼神的肯定之后歪歪扭扭地走向乔外婆的怀抱。
乔外婆抱起乔书婉，仔细地看向她的眉眼，“长得真好，和书妤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我呢？”乔书妤嘟起嘴，声音委屈巴巴的，“我还以为你有了妹妹就忘记我了呢。”
“你都这么大了还和一个小孩子争宠呢。”乔妈妈的声音带着一点轻斥。
乔书妤本来在和外婆撒娇，结果被妈妈一句话搞得不开心，她闷闷地坐在沙发上不想说话了。
乔外婆闻言抱着乔书婉走到乔书妤旁边坐下，“我们书妤多大都是小孩，外婆怎么可能忘记我们书妤呢”
“我就知道外婆对我最好啦。”乔书妤依恋地靠在乔外婆身上。
乔妈妈站在那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乔书妤，出来玩！”
祝宁特有的，清亮又带着点穿透力的大嗓门从院外传来。
“好！”
乔书妤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里透着按耐不住的雀跃。
祝好和祝宁两个人裹得像圆滚滚的棉球一样走进来，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
规规矩矩地向长辈打完招呼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乔书妤嘻嘻哈哈地冲向院外，将长辈们的叮嘱甩在身后。
“我们去堆雪人，这几天雪下得好大。”
祝宁早已经物色好了适合堆雪人的地方。
祝宁物色了好几天的地方果然是个堆雪人的人绝佳场所。
新下的雪蓬松洁白，在冬日午后微弱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三个人本来都戴着手套，结果那个手套是棉质的，雪一直往里面渗。
乔书妤最先受不了，她直接摘掉手套，随手扔在旁边的雪地上。
她的手瞬间暴露在刺骨的寒气中，指尖很快就被冻得通红。
但她正玩得兴起，顾不上这点寒冷。
她们本来想要团一个大雪球当作雪人的身体，结果大雪球还是幼年时期就被乔书妤扔到了祝好和祝宁的后衣领中。
祝好和祝宁正在专心致志地团雪球，被偷袭的瞬间感觉脖子里传来一股凉意，激得她们一哆嗦，差点在原地蹦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乔书妤偷袭成功，迅速跳到安全距离。
她双手叉腰，笑得像个反派，兴奋和恶作剧成功的快意使她的脸部涨得通红。
“乔！书！妤！”
祝宁第一个站起身来，声音陡然拔高，“趁人之危是吧，你给我等着！”
他弯下腰就去抓雪。
乔书妤扔雪球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她们两个的反应，听到祝宁的声音后退两步转头就跑。
比她速度更快的是祝好手里的雪球。
噗通——
一直没出声的祝好拍拍手，正中准心。
一团雪球在乔书妤背上散开。
乔书妤回头，祝好的眼神亮晶晶的，嘴角露出笑容，仿佛在说：“小样儿，跑得了吗？”
看到祝好那副气定神闲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样子，再看看祝宁已经抓起雪球气势汹汹追过来的身影，乔书妤拔腿就跑。
雪球大战一触即发，雪地里传来混合着兴奋和惊吓的笑声。
疯玩了一下午，激烈的打雪仗运动终于偃旗息鼓。
雪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翻滚追逐留下的痕迹和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雪坑。
三个人气喘吁吁，小脸通红，发梢和睫毛上都挂着细小的冰晶，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上升。
她们此刻正围在刚才奋战了许久的目标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眼前矗立着的是她们耗尽体力满怀热情堆出来的雪人。
也或许不叫雪人，而叫四不像。
雪人的身体勉勉强强能算个椭圆体，而雪人的脑袋就不太规则了。
它像个发育不良坑坑洼洼的土豆，摇摇欲坠地卡在身体的凹陷处，全靠几根插进去的枯枝才能勉强固定。
用来当眼睛的是两颗石头，一颗大一颗小，显得雪人的眼神呆滞又茫然。
找不到能当鼻子的胡萝卜，她们只能找一个长一点的石头来代替。
两截充当手臂的树枝，一根直挺挺地朝天指着，另一根则歪歪扭扭的。
乔书妤歪着头看向雪人，眉头拧成了一个小疙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围着雪人走了半圈，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寻找它的美感，最终宣告失败。
乔书妤困惑地开口：“我们的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声音里充满了自我怀疑，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动手能力。
祝宁本来正弯腰想再拍实一点雪人的底部，听到这话他站起身。
看看眼前这歪瓜裂枣的雪人，“怎么这么丑！我们小时候不是堆得很好看吗？”
乔书妤深有同感地猛点头，“就是！而且堆雪人还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吗？”
“不就是滚雪球，叠起来，再插点东西吗？这有什么难的？”
祝宁思考了一下堆雪人的步骤。
祝好一直没说话，她伸出带着半湿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雪人那颗摇摇欲坠的脑袋，它立刻危险地晃动了一下。
她赶紧收回手。
祝好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看透真相的冷静，“其实小时候的雪人也不是我们几个单独堆成功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同伴同样困惑又带着点沮丧的脸，耸耸肩，声音带着点自嘲的无奈，“也或许是小时候的雪比较听话呢？”
一阵冷风吹过，雪人身上插着的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们不堪入目的技术。
“噗嗤——”
三个人看着这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造型诡异的雪人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
算了算了，虽然丑了点，但也是她们一下午努力的结晶嘛！
至少丑得还挺有特色的，绝对令人难忘。
乔书妤在身上擦了擦被融化的雪浸湿的手，拿出手机给雪人拍了个照。
她招呼祝好和祝宁过来，要和这个丑丑的雪人合影留念。
乔书妤拍完照把照片发进群里。
乔书妤：看我们堆的雪人，好看吗？
明遥：挺有特色的，和你长得差不多。
乔书妤：你死定了。^_^
李月柔：我也想堆！
乔书妤：等开学去学校我们一起堆！
李月柔：那我不要和你们一起，丑丑的。
乔书妤：你也死定了。^_^
贺远乔：挺好看的。
明遥：年纪轻轻的眼神怎么就不好使了呢。
乔书妤：你没眼光就算了还不许别人觉得好看啊。
李月柔：我也觉得贺远乔眼光不太好。
乔书妤冷哼一声。
真是没眼光的一群人，贺远乔除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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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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