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你的世界将永无安宁。”
顾余岚轻笑,眼底酝酿着风暴,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威胁人的话。
“你说说就从徐景开始怎么样?”
江茗像被触及逆鳞,怒极道。
“你敢?”
她知道他这癫狂的模样,是真的可能做得出来。
顾余岚长袖一挥,指着那些魂魄残骸,怨毒道。
“你不是喜欢护着他们?每一次都是因为他们,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抛下。”
江茗冷笑道。
“你还有脸说,你早就跟谢颜他们联手算计要屠戮宗门,上一次不就是以你的性命要挟拖延时间?”
“那么久的时间,我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我不指望你对坦诚,至少也别刀剑相向,但你又是怎么做的?!”
“狼心狗肺也不过如此!”
顾余岚反唇相讥道。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你蠢到养虎为患。”
顾余岚怒极反笑,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说我心肠歹毒,难道你又是什么好人吗!你就没有想过我不是跟他们一伙,那次抛下我我真的可能会死。”
“还是说江师姐天资聪颖自负到如此地步,不然即使把我带在身边,心里依旧清楚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骗子,我即使是死也是活该的。”
“而当时你走了哪怕有一秒担心我真的会死,你都不可能走得那么果断。”
江茗哑口无言,但她不是没有设想想过这种结果。
顾余岚见她沉默,周身的气压都低了,眸中翻腾着暴戾的怒气,怒极反笑。
“我知道我其实早该死了,早就应该死了百八十次,可是我偏偏又活了下去,是因为你。”
“但其实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想杀我了吧?”
江茗身体一僵,警铃大作,但还是死不承认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第一次见面明明是我救的你。”
顾余岚靠近江茗,拉起她的手腕,眼眸猩红,隐隐透着病态。
“不承认?”
江茗皱眉,腕骨被捏得生疼。
突然她手腕处延生出一条白绫牵连接在顾余岚的手腕上。
白绫又长又宽,拖在了地上,却沾染不上一点肮脏。
“结缡契?红丝蛊?你不会真当我是傻子吧?”
江茗慌乱地挣开钳制她的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余岚低眸看着白绫链接着两人却洁白到不染纤尘,这颜色就像眼前这人一样。
白到尖锐。
他轻呼出一口气,意料之中,到底却也是说不出的难堪,嵌进手心里的疼痛才能稍稍唤回他的一点理智。
几乎是冷笑出声。
“情深绫则红,情深绫长且宽。”
“正如你所说的,养了条狗也该有点感情。”
“你既然不是冲着我,那么应该是我身上有些东西,是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思即使是我杀了你的师父,也不敢来直接索取我的命!”
江茗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闭嘴!”
顾余岚眸光一凝,眸底有什么东西慢慢破裂。
“我猜中了是吗?”
江茗呼出一口气,压下惶张,他在诈自己的话,笑看着他。
“是又怎样?我本来就是不公平里多出来的一条命,我就连自己都保不住,我还要去保你。”
“我只是想活着,可是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都在逼我。”
她拿着匕首的手都抖得厉害 。
顾余岚握住她的手,抵在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轻声道
“那就杀了我。”
“杀了我就结束了。”
声音几近蛊惑。
江茗呼吸都乱了,死死握住匕首,像抓着救命稻草,视野开始模糊,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了满面。
两个人僵持不下。
顾余岚眸光破碎,唇角勾起一个讥嘲的弧度,他抚去她脸上的泪。
随又握住她的手腕朝自己捅去,一时间挣扎不下。
讥嘲道。
“你不敢吗?”
江茗深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她再也赌不起了。
重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慌了,她也退缩了。
她轻声带着妥协道。
“算了。”
她抱住顾余岚,收回匕首的瞬间插进了他的心脏。
肆意喷洒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眼睛里,满目鲜红。
顾余岚可以再一次重来,但她不可以。
本来就是偷来的命数,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此刻江茗冷漠得可怕,她已经不想面对这满目疮痍的局面,一个无解的局面。
倒不如死了干脆。
惶恐够了的日子她也不想再过了。
顾余岚呕出一口鲜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他敛下闪烁着眼眸。
江茗也没好到哪里去,屡屡受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就连精神都在恍惚了。
她拔出匕首,她无力倒在顾余岚的怀里一起躺在地上。
顾余岚用尽力气,颤抖着手擦净了她脸上的血与泪拨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着,语气极尽温柔缠绵。
“真可惜,我轻易死不了。”
却莫名让江茗脊背发凉。
他却渐渐透明似灰烬在空中泯灭,江茗怔住。
心中有种不可扼制的感觉蔓延扩大。
但没细细感受到时。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彻底晕死了过去。
………………
…………
……
*
阴沉沉的天,沉甸甸的云层透出一缕刺眼的阳光。
江茗躺在床上,迷糊间醒来,喉咙像吞了无数刀片一般的刺痛。
她还活着?顾余岚居然没死?
到头来还真是白折腾了一番,还拉了不少仇恨值。
阳光明媚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她皱了皱眉,手想伸出去遮挡,却疼得她呲牙咧嘴。
手臂上被人妥帖仔细绑上了纱布,裹得像木乃伊。
江茗哭笑不得,一用力,胸腔一阵钝痛,一股柔和温暖的力量抚平了疼痛。
是神力。
在慢慢治愈,很奇怪,好像只有她醒着才会治疗。
江茗呼出一口浊气,放下心,她倒也没有到行将就木的地步。
周遭的环境陌生,干净简单。
饕餮坐在窗户边上,人性化地挑了挑眉。
“醒了?”
江茗嘶哑着嗓子。
“你救我出来的?”
饕餮惆怅得摇了摇头。
“是你之前放走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叫什么沛。”
“我循着你的气息,发现你手里攥着魔珠,当时正好你救下来的那些人去找人救你。”
“现在你的名声倒是洗的干净,在修真界可谓是声名鹊起,名垂青史喽。”
江茗笑了一下。
“我还能流芳百世?”
饕餮轻嗤一声。
“你要是能流芳百世,那修真界确实是没人了。”
江茗白它一眼。
“魔珠呢?”
饕餮小爪子摊开,是一颗黑不溜秋的珠子闪着光,它直接把魔珠丢给江茗。
江茗接住时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魔珠很不对劲,之前都是没有实体的而现在却多了层玻璃罩。”
“似乎好像是人的魂魄,探不进去。”
“八成是你相好的。”
“这颗珠子估计已经一半是魂魄一半是魔珠本身了,以这种形态共存,估计没多久,魔珠就得吞了成为它的一部分。”
江茗盘了盘这颗圆润的珠子,甚至还有一些柔软。
真是狗运都活了下来,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
饕餮见她沉默,撇了撇嘴。
“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打算救他吧?”
“他肉身已经没了,就算神识魂魄还在,你还得给他搞具身体。”
“但这种违背天理的代价,不是你一个才元婴的菜鸟能承受得住的,哪怕你有点底牌,反噬的也是你自身。”
“而且时间上,你也来不及。”
江茗叹气,认命了起来。
“那也没办法啊。”
谁让他的命跟你的命绑在一块呢?
饕餮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碰巧这时门被人敲了敲,一道清晰的女声传来,饕餮迅速跳窗离去。
“江姑娘醒了吗?”
江茗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嘶哑着嗓子。
“我醒了。”
虞沛推门而入,看见江茗直直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就有些着急地走向了前
“你都昏迷半个月了,肋骨都断了两根,怎么就这么起来了?”
虞沛将人扶下,躺在床上,紧随着其身后的是沈瑞骞。
江茗能看见虞沛,瞅见沈瑞骞就不是很意外了,只是问道。
“宗门现在如何?徐景没怎么吧?”
沈瑞骞平静回道。
“正如你所期望的一切都好,他们都会回到了宗门,徐师兄知道你还活着,但是不愿意来看你。”
江茗摆摆手。
“他闹几天脾气就好了。”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气氛有些诡异。
江茗在想,原本跟沈瑞骞说得那些类似遗言的话,到如今她现在好好活着想起来居然还有有点尴尬。
脚趾头不由得在运作。
沈瑞骞神色肃穆。
“你身上的力量,我不过问,大家也不会说出去,最好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展示,以免被不轨之人图谋。”
江茗明白,但是丝毫没想到自己身上的这点残魂力量这么快被人发觉了。
她点了点头,虞沛也同样点头,并且发誓道自己不会声明出去。
江茗看两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觉得有些过于严重了。
沈瑞骞打算走了,回头转身道。
“宗门刚修整完,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等你好了,这些事务全部都是你的。”
江茗觉得头皮一紧,这种上蹿下跳的日子居然还没有完,突然有些后悔那刀没有捅深一点。
虞沛见她似乎很郁闷的模样,安慰道。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还是太勉强,多修养几日,有徐景在,位置迟早还是你的。”
“我这几天也忙得晕头转向的。”
江茗叹息一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沛打断她的话,眼睛却不敢看对方。
“我知道虽然你的身上力量来路不明但你救下那么多人是事实,杀了修真界的大患也是事实。”
“从前再如何也只是过眼云烟,而且我能够掌握整个金乌派也有你的功劳。”
“我还欠你个那么大的人情。”
小剧场
饕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那时承担了他身上的伤,他不可能会死。
江茗:我为什么要告诉?告诉才需要理由,不告诉不需要理由。
江茗:而且如果我把这些告诉他,就等于告诉他我的软肋就是他,我的命跟他的命绑在一起,我没有暴露自己软肋在人前的习惯。
我也不敢赌,他会不会因为我的软肋是他,而因此要挟我,被自己的软肋要挟,这也太让人难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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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白到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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