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睛，对江涛说：“如果你把我们三个人找来是为了倒斗，恕我们不能奉陪。”
江涛笑了笑，说道：“小三爷，如果只是倒斗，我绝不会大费周章来找你们。”他嘴里和我说着，眼睛却盯着闷油瓶看。“那个地方比起墓穴，不如说是遗迹。”
“遗迹？”
江涛点头，又说：“小三爷可知道‘百家’？”
百家……
我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词语，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曾经在爷爷留下的资料里见过。
百家并不是一个姓百的家族，而是一百家人。
百家其实已经存在了很久，据说很早以前有一个军队打了败仗，又不想以身殉国，就逃进一座深山里。当时这个军队有几个人是土匪出身，也干过盗墓的勾当，手里掌握了几座大墓的位置。这些人一合计，现在回去肯定是被当成逃兵砍头，不如靠着这几个大墓的消息挖点宝贝，另立山头过逍遥日子。
他们后来果然找到了一座大墓，带出来许多陪葬品，换了钱，改了名，在山里建起寨子。时间长了，寨子发展成了庞大的村落，人丁也越来越兴旺，当年这些盗墓起家的人也摇身一变全都成了乡绅财主，以前的丑事必然是不能随随便便透露的。但是人嘛，难免都有私心，日子一久各种明争暗斗就有了苗头。
于是，他们想出一个办法，签订了一个契约，契约内容早已不可考，大体也就是谁也不能出卖大家之类。因为当初逃出来参与盗墓的人一共有一百个，所以后来这些人被称为百家。
当然，这个传说有很多不真实的部分，权当一个故事听了，但百家这个**却被沿用保留下来。
当年的百家流传至今，已经有不少家族散佚，后来又吸收了一些家族，仍然以百家为号，大家互相牵制，互相监督，为了共同的利益和目的，相互配合，绝不背叛。
中国太大了，九门的辉煌主要还是在长沙一带，长沙以外的地区，有着各种各样的家族和组织存在，有些历史相当漫长，至今都有比较好的传承，百家算是其中之一，虽然更迭起伏很多，但规模始终未减。
九门的财富积累主要集中在解放前，当时有些穷苦人为了吃饱饭，什么都肯干，也什么都敢干。像我爷爷那一辈人，当土夫子是为了吃饱穿暖，有个挣钱的营生。即使是陈皮阿四这种狠角色，少年时期也是混迹在江边四处讨生活。
那个时代下地倒斗的人，有一部分是为了活命，反正饿死也是死，不如下去碰碰运气，万一能活着带出点好东西，就能几年不愁吃喝。有些则是靠这个积累财富，改变命运，当时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人命才是最不值钱的。
但是百家那个时期的重心并不在下地，他们这个“家族”可以追溯到相当久以前，财富积累早早就已完成，在近现代历史变革中，百家里从事考古研究和科研方面的人反而更多些。当然，他们也会下墓，但并没有像九门这样较大规模的分销链，似乎百家更多偏向的是探索。
他们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百家的历史超过两千年，”江涛说，“我们研究的其实并不是人。”
“而是神。”
“神？”我愣了愣。
连闷油瓶都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是的。”江涛很郑重地点头，“百家从明中期起，就开始研究神。”他看了看我和闷油瓶，又说道：“我们发现，神其实是真实存在过的，你们可以把他们理解为和人类很接近的一个种族。”
江涛顿了顿，说：“历史是很容易被改编的，即使是现在，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依靠口耳相传，资料佐证，一旦老一辈的人死光了，资料被毁了，很多事情就再也说不清。大部分人对于历史的认识只是来源于传承，比如人与人的传承，比如书籍，比如明器。”
“我们对神的认知，往往来源于神话，但那些神话是由何产生，又是怎么传承为现在的样子，这就是百家近六百年来主要研究的东西。”
“很幸运，我们不是无功而返，并且在我们这一代，有了很大的突破。”
江涛突然看向闷油瓶，面色凝重起来。
“前段时间，我们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很有可能会打开全新的领域，获得更为直观的成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线索有一部分和张家有极大的关联。”
闷油瓶直视江涛：“为什么这么说？”
江涛沉默了几秒，朝旁边沙发上一个男人招了招手。那个男人站起来，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茶几上，对闷油瓶说：“张族长你好，我叫简长弢。”他打开一个红色布包，露出一件器物。
看到那件东西，我和闷油瓶，还有隔着手机屏幕正在和我们视频通话的胖子，都怔住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空气和时间在那一刹那和我全身的血液一起猛然凝固住。
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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