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我们踏上了进山的路。
胖子对这次行动多少是有些蠢蠢欲动的,虽然隔着屏幕,但我看得出来。
当然最终决定的原因,还是闷油瓶沉默很久以后说的那句:
“去。”
我知道,他心里对那方鬼玺很在意。张家还有太多太多的秘密,闷油瓶不知道,我们更加不知道,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闷油瓶想去的时候,跟上他的脚步。
出发之前还发生了点插曲。
江涛让我们去他房间领一些必要的装备和武器,毕竟我和闷油瓶是装作普通旅客坐着飞机来的,身上除了换洗衣服和简单的户外用品,其他什么也没有。江涛给了我一把小刀,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大白狗腿,又递给闷油瓶一把长一些的刀。闷油瓶抽出来看了看,刀很锋利,对他来说虽然短了点,但似乎分量刚刚好。
我看了江涛一眼,说:“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
江涛笑了笑。“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渠道。”这时我才发现,他房间里还有几个那天并没有见过的人。
其中有两个看上去有点脸熟,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在哪里呢……
我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这两个人在哪里见过了。
狗/日的,怎么还有汪家人?!
我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几乎是一瞬间,右手已经一拳挥向其中一个,左手反握小刀,往那个人的脖子划去。
那人反应也不慢,立刻往后一仰,左手叼住我的右手腕。我直接放弃右手的攻击,左手腕和手肘一起沉下去,击他的胸口。那人脚朝前滑,踢我的小腿,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我索性借势把整个人都向他压下去,右手反抓他的左手。我用足了力气,那人一时挣脱不掉,眼看就要被我连人带刀一起来个大满贯。
没想到那人身体猛然转动,两条胳膊拧在一起,下半身像钟摆一样“挥”向一旁,一条腿已经翻上来踢向我脑后。
我被他两条胳膊一夹,整个人滞了一下,这一踢我势必躲不开。就在我脑袋里飞速思考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托住。
是闷油瓶。
托住我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插向那人的面门,两根极长的手指眨眼间就已要点到那人的眉心上。
“张族长,手下留情!”江涛在身后大喊道。
闷油瓶的右手在中途立刻后撤,地球引力似乎对他不起作用一般,明明上一刻他还在向前冲,下一刻却立即改变了方向,丝毫没有凝滞和停顿。
他一只手抱着我的腰把我捞了回来,顺手把我朝身后轻轻一推,挡在我和那个汪家人中间。
我指着那两个家伙对江涛怒道:“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小三爷,我叫汪二三,他是我兄弟,叫汪成六。”没挨揍的另一个汪家人满面陪笑地给我和闷油瓶分别递了一瓶矿泉水。
江涛站在一旁,拍了拍一脸尴尬的汪成六。汪二三又说:“其实我们不算是真正的汪家人,我俩本来不姓汪。”他看了看江涛,“我们一开始就是百家送进汪家的,为了得到一些资料。”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江涛看着我笑了笑,说:“百家没有搅混水的意思,只是当时有些关键线索在汪家手里,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不过小三爷记性实在是太好,这两个人其实一直在外围活动,如果没记错,和小三爷也只有一面之缘。”
的确,在我的印象里,我只见过这两个人一次,他们混在一大批汪家人里,如果不是今天在此遇见,我或许根本不会记起。
只是,有些事情太过于刻骨铭心,你总觉得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但当它真正来到你的面前,才会发现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好像用刀刻进心里一样,什么都不会忘记。
闷油瓶把刀插到腰后,淡淡地看着江涛和汪氏兄弟。汪成六似乎还有点后怕,缩了缩脖子。
“不要耍花样,”闷油瓶说,“也别想伤害他,不然下一次,绝不留情。”说完,他拉着我走出了房间。
按照他们的计划,我和闷油瓶跟着江涛的队伍,先跟着传统驴友线路,经过中谷到达奶瓶海,在那附近先找到隐族,然后穿过野人沟,找到传说中的海子群,就能抵达雪山神迹的外围。胖子和另外几个百家成员从塔公草原,自北向南进入雅拉雪山。百家曾经在草原和雪山的交界地带发现一些神秘的山洞,极有可能是神迹的另一个入口。
两边都配备了特制的通讯手机,可以通过百家自行研发的app进行通话或视讯,也可以用摄像头拍摄,资料将直接传送到百家的研究基地,并且得到快速应答。
鬼玺跟着我们这一队一起进山,相较而言,胖子那边的路线比较平坦,基本都是旅游线路,游客也多些。我们这边过了奶瓶海,接下去的路就没有那么好走。
雪山,海子,大自然的身姿本是那么曼妙,我们跟随着不少驴友一起走走停停,就像普通的游客一样,遥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神山,抬头看着蓝得发青的天空,仿佛天地也变得更加辽阔起来。
和忙忙碌碌的城市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以前,我习惯了杭州熙熙攘攘的马路,习惯了西湖边游人如织的热闹,习惯了家里人来人往,从来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是怎样的。当铺天盖地变化突然来到面前,我甚至还不知道该怎样接受。
但是,我从未有任何怨言。
闷油瓶背着双肩包,腰里插着黑色的刀,一个人走在前面。
他就像那些我从不知道的事情一样,有一天突然降临,从那天开始,我不断地追着那些事,追着他,一直跑着,不想停下,也不能停下。
我不认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折磨和考验,倒不如说,这是上天给予我的馈赠。
等等我,就来。
我对自己笑了笑,朝闷油瓶的背影快步走去。
等等我。
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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