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熬夜写小说，温晚棠起了个早床，拖着懒洋洋的身体去洗漱间，刷完牙开始敷面膜护肤。
等撕掉面膜瞧着自己的皮肤，吹弹可破，幸灾乐祸了一下。
要不是坚持护肤吃维生素，按照她这种不规律的生活，说不定早就变成黄脸婆了。
洗完脸，温晚棠又跑回卧室，坐在梳妆台，按照步骤涂抹水乳霜。
她这房间虽小但朝阳，目测外面日头挺大，温晚棠拉开抽屉找防晒，里面多了一个黑丝绒盒子，上面有纪梵希的logo。打开来看，是全新的口红，跟之前摔断的一模一样。
附带弟弟真诚的道歉纸条：「送给全世界最漂亮的姐姐，在线卑微求原谅T^T」
应该是他昨天下午放进来的，还搞什么亲自下厨这一套，反倒弄巧成拙。
温晚棠弯唇笑了。
过了一会儿，她换好衣服，叶秋珍打来电话，开口就掌握话语权：“晚棠，你爸的康复费快不够了。你也知道，北京这边消费高，我跟你爸吃个饭都得省吃俭用......”
“妈！”温晚棠打断话，缓缓说：“钱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欸，好。”叶秋珍那边看到最新的微信转账，轻笑了声：“还是我女儿最孝顺，对了，你弟考研怎么样，考上了没？”
“昨天刚参加完复试，结果还没出来。”温晚棠交代着，话没说太满。
“你弟学习成绩没让我们操心过，他肯定能考上的。”叶秋珍满是欣慰而又期待地说，“咱家要是出一个研究生，爸妈在亲戚面前也能抬得起头了。”
她将手机贴在耳边，坐在床上低垂着眼，耐心听妈妈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抬头。
“晚棠。”
“妈，我在。”
“到时候记得给你弟办个升学宴哈。”
温晚棠低低地嗯了声。
像是交代完所有事，叶秋珍蓦然迎来沉默，再也找不到其他话题。
“您好好照顾爸爸，该吃吃，别太省了。”温晚棠说，“那没什么事就——”
“滴——”通话已被掐断。
“......”
温晚棠咬了下唇，切换手机页面，看了眼自己的微信余额，去银行卡里提了五千当生活费。
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她心里出现了这个声音。
门外随之传来“咔哒”一声。
温晚棠拉开房门走出了卧室，温池砚在玄关换好鞋，笑嘻嘻道：“姐，我回来了。”
“嗯。”温晚棠气也消了，转去客厅，温池砚跟在她身后说：“吃早饭了没，我买了油条小笼包。”
“不吃。”她摇了摇头，最近胃口挑剔，对这些油乎乎的食物感到反胃。
温池砚坐在沙发上吃油条，温晚棠喝了两口牛奶，随口说：“你看调剂了没？”
“姐~”温池砚一听这话就没食欲了，“你巴不得我考不上啊？”
“我这是让你做两手准备。”温晚棠有条有理道：“你也不看看今年的研究生报考数额，我知道你学习好，但不妨碍人外有人，更何况你考的是985，竞争激烈的程度可想而知。”
“海大的复试时间晚，预调剂三天前就开放了，想调剂的人早就联系好学校了。”
温池砚慢条斯理地说，“等录取结果出来后，更没啥好院校留给我了，而且调剂比一志愿更卷，那不确定性太多了，我这专业不好调的......”
温晚棠听出了个大概：“你的意思是，你只有海大这一个选择了？”
“对。”温池砚点头，吸了吸鼻子，苦着脸：“海大要是不录我，那我就只能就进厂打工了。”
“......”
说着，他放下手边的油条，躺在沙发上委屈巴巴道：“要怪只能怪我没背景，面试的时候怀川哥都不帮我。”
“唉，这就是命吧。”
“......”
“喂喂喂。”温晚棠踢了踢他的腿，恨铁不成钢，“大白天的，你一个男子汉哭丧什么，给我起来。”
“我都要落榜了难过一会儿还不行吗。”温池砚捂着脸，像个怨妇似的，声音跟着变样：“出来混都是要还的，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就当姐债弟偿了。”
“......”
温晚棠愕然，新学到一个成语：“姐、债、弟、偿？！”
“你考不上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背锅啊。”
温池砚瓮声瓮气道：“那不是你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怀川哥肯定会把我刷了吗。我面试本来挺顺利的，偏偏他横插一嘴，一个难题把我问住了。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温晚棠噎了一下，指着他无奈道：“我不该说这话好吧。”又踢他一脚，问：“拟录取名单什么时候公布？”
“听主考官说，三天之后，那就是大后天。”温池砚拿开手，抬眸看姐姐的神情，“怎么，你打算跟怀川哥冰释前嫌，在成绩公布之前扭转一下局面？”
“能不能考得上那是你的能力。”温晚棠抱着胳膊，斜睨他，“我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因为我对你有什么偏见。”
“这么说，你同意去找怀川哥了？！”温池砚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苦瓜脸秒变向日葵。
温晚棠端着牛奶起身回卧室，刚走两步回头觑了他一眼：“你这个戏精为什么不去当演员？”
温池砚端正的姿势像只哈巴狗：“我努力努力被星探发现。”
“......”
-
整个上午，温晚棠双手托腮趴床上，目不转睛地看陆怀川的聊天页面。
他不是说要好好算算车费吗，怎么还没动静。
墙上挂钟滴滴答答地转动，度日如年一般。
算了，她主动进攻吧。
温晚棠：「陆先生，车费算好了么？」
陆怀川：「在上课，先发你一份市面的计价表，我的车按照十倍计算」
陆怀川：「[图片]」
温晚棠：......你踏马来真的。
陆冰块！
陆冰山！
我想捶你！
想起周听也说请吃饭打好关系的策略，她直截了当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请你吃顿饭做弥补怎么样？」
也不等他考虑，温晚棠乘胜追击：「你来选餐厅，我付钱。」
陆怀川：「那行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勉为其难的样子。
为了她弟的前途，温茶茶继续上线：「那请问陆先生今天有空吃个饭么？」
傍晚时分，温晚棠用发簪挽了个半披丸子头，选了一件茶色新中式旗袍连衣裙。她皮肤好不用刻意修饰，只涂了点防晒，修了下眉，涂上口红。
收拾完毕，在镜中看了看自己，很符合她清新温婉的气质。随即拎着手提包，走出了家门。
陆怀川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他正闲靠在车身，抬眼看见来人，目光顿了顿。
“走吧。”温晚棠大方朝他走近，唇角弯了弯，身上的栀子花香铺面而来。
男人恍惚了三秒，急忙错开视线，挪身帮她拉开后车门。
温晚棠扫了一眼后车门，兀自拉开前车门，抿唇一笑：“我怕在后座还睡着。”然后干脆坐进了副驾。
陆怀川手还搁在门把上，怔了一下，扯了扯唇角，随后坐上了主驾。
他开车的时候，旁边副驾的人没低头玩手机，老实端坐着，时不时往他这边瞟几眼。
陆怀川浑身不自在起来，现场逮住她：“温女士不知道偷看没礼貌？”
“我没偷看啊。”温晚棠一脸无辜，从弟弟那学来了戏精伎俩，柔声细语道：“我只是在欣赏陆先生的英姿。”
“......”
紧接着，前方红灯，陆怀川反应慢半拍，“唰”地一声，一个急刹车，两人都跟着往前冲了一下。
就差那么一点，车就要过线。
后半程路，温晚棠老实了，侧脸看向窗外，为方才笨拙的讨好他感到无地自容。
唉。
找话题真的好难。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一点，不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呢？
落日消失于地平线，城市高楼霓虹璀璨，过往的街景如一帧一帧的电影，循环往后倒退。
玻璃窗映射出男人俊朗的侧颜，恍恍惚惚间，又重见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额间的发梢被海风吹得凌乱，那么高挺的少年，俯低着头，定定地望着眼前都不愿多看他一眼的少女。
说出来的话也是卑微到尘埃里：“你以后都不需要我了是么？”
一时没想起她是以何种心境点了头。
“没关系，我以后不打扰你就是了。” 他嗓音低哑，转身离开的时候头也没抬起，背影极为落寞。
“下车。”陆怀川的声音强行将她从回忆里拉扯回来。
面前是一个装潢古朴的商业街，要不是入口牌匾上刻着“清月巷”，温晚棠真没认出来这是他们高中常来的小吃街。
如今这里的建筑已经翻新，店铺种类增多，引来许多老老小小，不再只是学生的天地。
陆怀川带着她往前走，温晚棠脚踩青石板路，每走一步都好像看见四人行，两个女孩和两位少年。
以前他俩的性格一个冰冷一个慢热，就算打破了合作学习的僵局，私下也很难有交集，能够成为朋友还是多亏了周听也。
即使两姑娘没有继续当同桌的缘分，在这个班依然保持着相依为命的友谊，每天下课放学各种集体活动都黏在一起。
直到有天体育课跑完步，周听也拉着她去篮球场看男生打球，温晚棠根本看不懂球赛，也不懂她怎么如此尽兴地喊着加油。
“晚棠，我准备追顾千帆。”她突兀地来了这句，温晚棠茫然地啊了一声，同时明白她是来看顾千帆，“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因为喜欢呗。”周听也说，“喜欢就要追啊，不然搞暗恋吗？”
是哦，这话无从反驳。
那个年纪的女生遇见喜欢的男孩总爱害羞，更别提直白地表达爱意了。
周听也外表乖巧甜美，竟是个勇敢的女孩。
“嗯，喜欢就去追。”温晚棠点头如捣蒜，“听听加油。”
周听也眨了眨眼，水灵灵地瞧她：“那你会帮我吗？”
“啊，我怎么帮？”
“要想让对方喜欢我，就得多跟他交涉。如果只邀请他一人，目的性太强很容易被拒绝的。”
周听也跟个恋爱专家似的，讲述自己的计划：“所以我打算喊上你和陆怀川，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这样更合理啦。”
全班皆知，陆大神和爱惹事的顾千帆是铁打的兄弟。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反差，大家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的，甚至有人磕他俩的CP。
周听也的意思是，叫上他的好朋友，顾千帆肯定也会去。碍于她和陆怀川不熟，温晚棠刷一刷同桌情谊，成功的概率会大一些。
事关好姐妹的幸福，这点忙肯定得帮的，她点头应下：“那我试着问问他吧。”
“哇，晚棠你太好啦。”周听也高兴得一把抱住她。
温晚棠心想，像听听这么可爱率真的女孩子，没有男孩子会不喜欢吧。后来的事证明，确实如此。
是在数学课同桌互动环节，他跟她讲完题后，温晚棠在草稿纸上写下：「大神，放学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刚把草稿纸推到他面前，数学老师点到她的名字：“温晚棠，你来讲一下这道题。”
她挪开凳子起身去讲台，等回来的时候，草稿纸已经放回她桌面，上面给出了答复：「去」
大神说话一如既往的干脆，连地点都不问的。
温晚棠内心一乐，赶紧传纸条给周听也报喜。周听也那边也顺利邀请到了顾千帆。
放学后，其他同学一蜂窝跑出教室，只留下他们四个面面相觑，然后捞起书包去了清月巷。
“可顾千帆跟我说，他是知道你在追我，所以才和周听也去捧场的。”两人来到袁记酸菜鱼馆，陆怀川放下菜单看她。
温晚棠喝水的动作一顿，被他盯得心慌，“怎么可能......”
“我知道了。”陆怀川及时打住话，云淡风轻道：“相比七年前，我有自知之明。”
“......”
完蛋，一不小心踩雷了。
温晚棠握紧手中的玻璃杯，犹豫了几秒：“陆怀川，我为当年的事跟你道歉，当时年轻莽撞，说话没轻没重的......希望你不要记仇。”
“你不用道歉。”陆怀川音色偏冷，自嘲一笑，“我没资格记仇。”
“......”
察觉到话题有些沉重，温晚棠忙不迭去看菜单，喊了声服务员，开始点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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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温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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