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霜裂谷副本的探索报告被郑重地放在秦岚的案头。
看着上面远超预期的资源清单，极低的伤亡率以及秦烽小队在极端环境下创造的高效推进记录，这位铁血女城主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巨大的收益如同最有力的证据，冲刷着能源塔事件残留的疑云。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复盘着逻辑。
若林尧是入侵者，为何在永霜裂谷拼死预警，拯救包括秦烽在内的整个小队？这等于亲手为B城增强实力。
他若有能力无声入侵能源塔，在冰隙深处秦烽重伤昏迷时，为何不趁机除掉这个未来最大的威胁？
一个敌人，为何要持续展现如此巨大的战略价值，将自己置于更受重视的位置？
能源塔入侵者恰好出现在林尧独处，秦烽离开的窗口期，或许是极小概率的巧合？毕竟，守卫森严的能源塔历史上并非全无漏洞。
结论：林尧的价值远超风险，能源塔事件大概率是巧合。
D城的陆天衡，真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竟把这样的宝贝当货物一样交易掉。秦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秦岚用人，只看价值，不拘一格。
身份？S级配F级？只要林尧的价值足够，她秦岚就敢打破陈规。
她的目光落在报告末尾关于秦烽伤势的描述上，又想起副官隐晦提及的长子对林尧那不同寻常的关注……战斗中下意识回护的姿态，归来后沉默却细致的照料，以及偶尔看向林尧时，那冰山脸上难得一见的柔和与……不易察觉的红晕。
秦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很好。
林尧需要安抚，秦烽需要开窍。
或许……可以一箭双雕。
……
几天后，秦烽的伤在高级治疗异能和药物的作用下已稳定下来，但行动仍有些不便。
林尧依旧扮演着那个沉浸在双重背叛阴影中的忧郁美人，安静得如同没有灵魂的瓷偶，偶尔在窗边发呆时，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哀愁让人看得心头发紧。
“烽儿，”秦岚召来长子，语气难得温和，“林尧这孩子……心里苦。总闷在家里不是办法。今晚星河之眼拍卖行有场顶级私拍，带他去散散心吧。看上什么，不必顾虑，拍下便是。我们秦家，这点底蕴还是有的。”
她没点破博美人一笑的心思，只说是散心。
秦烽看着母亲，又想起林尧那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本就打算带林尧出去走走，拍卖会或许是个选择。
至于拍东西……他想到冰隙下林尧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救助，以及自己欠下的救命之恩……偿还恩情，这个理由让他心安理得，也掩盖了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
星河之眼拍卖行位于B城最繁华的空中花园顶层。
穹顶被设计成透明的能量膜，浩瀚星空如同触手可及，脚下是万家灯火汇成的璀璨星河。
极尽奢华的布置与永霜裂谷的残酷形成鲜明对比。
穿着考究的宾客低声交谈，空气中浮动着金钱与权力的气息。
林尧坐在秦烽身侧的贵宾包厢里，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他裹着一件银灰色的斗篷，帽檐低垂，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略显苍白的唇。
他对那些展示出来的珍稀材料，古董艺术品，甚至能短暂提升异能的药剂都漠不关心。
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如何利用秦烽这条线，接触净化者高层，以及如何获取更高级的能量源上。
拍卖会？不过是无聊的消遣。
秦烽看着林尧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那点因偿还恩情而升起的底气又消散了些，只剩下笨拙的担忧。
他不懂如何哄人开心，只能更沉默地坐着，气场冰冷，生人勿近。
拍卖会进行到中段，一件压轴的物品被送上展台。
并非能量澎湃的材料，也不是华贵的珠宝，而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古旧，甚至有些破损的怀表。
表壳是暗沉的黄铜色，布满划痕，表盖上的花纹模糊不清。
“诸位，”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这件物品，来源极其特殊，据信来自墙外深处某个古老的遗迹。其材质特殊，非已知任何合金，内部结构精巧。经多位鉴定大师确认，其年代……可能远早于大灾变之前。甚至……可能来自传说中的异世界！起拍价，500万信用点！”
“异世界”几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虽然无法确定真伪，但墙外遗迹和早于大灾变的标签足以勾起收藏家和研究者的兴趣。
竞价声很快响起。
林尧原本低垂的眼睫猛地抬起。
他的精神感知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那个破旧的怀表。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波动从中传来——旧世界异能协会的源质编码。而且是核心成员级别才能拥有的身份标识编码。
更重要的是，这股编码的波动频率，与他之前在永霜裂谷冰壁上看到的，指向方舟计划的残缺符文，隐隐呼应。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表面却依旧维持着平静，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秦烽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尧这细微的变化。他以为林尧是对这怀表本身产生了兴趣。
偿还恩情的机会来了！
“700万！”
秦烽低沉的声音第一次在拍卖场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直接跳过了几轮小幅度竞价。
全场一静。秦家少主出手了？还是为了一件真假难辨的旧物？
“750万！”有人试探性地加价。
“1000万。”秦烽眼皮都没抬，直接报出一个碾压性的价格。
他不在乎钱，只在乎林尧那瞬间流露出的兴趣。如果能用这东西换他展颜一笑，或者哪怕只是驱散一丝阴霾，都值了。
这个价格彻底镇住了场子。最终，这枚破旧的怀表以1000万信用点的天价，落入了秦烽手中。
侍者将装有怀表的丝绒盒子恭敬地送到包厢。秦烽拿起盒子，没有看，直接递到林尧面前，声音依旧生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给……你的，副本里……谢谢你救我。”
林尧看着递到眼前的盒子，又抬头看向秦烽。
对方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却清晰地映着自己此刻故作惊讶和茫然的脸。
秦烽的眼神很认真，带着一种笨拙的，近乎执拗的报恩决心，却完全没有秦暮那种刻意炫耀和志在必得的油腻感。
林尧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1000万？就为了这块破表？真是……资源充沛的少爷做派。但戏还是要演足。
他迟疑地伸出手，接过盒子，指尖不经意地拂过秦烽的手背。秦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谢……谢谢秦烽少爷……”林尧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颤抖。
他缓缓打开盒子，露出里面那枚布满岁月痕迹的怀表。
他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铜壳，蓝眸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感伤。“它……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恰到好处地没有深说，留下引人遐想的空间。
秦烽看着林尧专注地看着怀表的样子，那层笼罩在他身上的忧郁似乎被怀表的光芒驱散了一丝。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悄然升起，比他在副本中击杀S级污染兽时更甚。
他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软化了一瞬。
拍卖会结束，回到飞行器上。
林尧依旧安静地抱着那个丝绒盒子，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秦烽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流淌的星河灯火，第一次觉得这座冰冷的城市夜景，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度。
而林尧，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指尖正轻轻摩挲着怀表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卡扣。
他的精神力已经穿透了表壳，感知着内部刻印的，完整的源质编码信息。一行残缺的坐标，一个代号，以及一句意义不明的短语。
“……坐标08……守门人……钥匙在风暴之眼……”
风暴之眼？林尧心中默念。又一个指向不明的线索。
净化者组织……方舟计划……守门人……钥匙……旧世界协会的遗产如同散落的拼图，而这块意外得来的怀表，似乎指向了下一块碎片的位置。
他微微侧头，看向旁边闭目养神，冷硬的侧脸线条在光影下略显柔和的秦烽。
这个钥匙……或许还得靠这位冷面少主，才能插进通往真相的锁孔。
他收拢手指，将怀表紧紧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通往更深迷雾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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