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谢玄收到钟烨的消息,说是净云宗把各宗门送去的庚帖都退还了回去,他一夜未眠,半夜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阿剑,”谢玄表情严肃,“江让没有退我的庚帖。”
“好像……是的。”
剑灵觉得不可思议,它见过正经人族庚帖,相比之下,谢玄送去的破红纸堪称“惨不忍睹”,就他那狗爬的字和狗屁不通的内容,到底是凭什么吸引了江让?
“也就是说……江让唯独留下了我的庚帖?”谢玄思考了一下,肯定道,“他选了我。”
江让从众多求婚者中选了他!
幸福来得太突然,谢玄想起被扔出来的八十七次坎坷经历,难免有点哽咽。
不枉他辛苦炸平了一座山。
谢玄压住激动的心情:“阿剑,我算是快成功了吗?”
幻境里的江让尽管下手也黑,心倒没那么硬,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破了幻境,从这里出去了。
“不好说,”剑灵故作深沉,“但起码他对你态度没之前强硬了……你有机会。”
谢玄默默点头。有道理。
书上写了,对一个人区别对待就是动心的开始,金榜文诚不欺我!
谢玄扫了眼枕边那本书的书名——《极乐无情道》。
果然是一本让人快乐的书。
幸好他聪明,飞快地看完了前几页,就照着上面的方法向江让递上庚帖表了白,虽没什么文笔,但胜在情真意切。
谢玄喜滋滋地翻开书:“照这个发展,江让下一步是不是得找我商量一下婚事了?”
他这一翻,足足跳过了一百七十六页才找到结契剧情。
他就说嘛,中间那些情情爱爱的过程不重要,做好准备挨最后那一剑就行。
剑灵应道:“估计会,这两天你别到处跑了。”
谢玄深以为然。
也是,如果江让找不到他,以他那个脾气肯定又要发火,万一反悔怎么办?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别惹人生气了。
对。没错。
谢玄兴冲冲地跑到净云宗山脚下蹲守,一连蹲了两天两夜,山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谢玄纳闷归纳闷,依然耐着性子等。
直到第三天一早,净云宗山门大开,下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由两匹白马拉着,车厢素白,四个角上悬着银线流苏,车门两侧各挂了一只小银铃,行动时叮铃铃清脆作响。
谢玄就是被这个声音吵醒的。
马车在上霄界不常见,修士出行一张传送符就能解决,即使想去的地方没有传送阵,也会考虑御剑之类的飞行法器,不会在路上浪费时间。
谢玄好奇心起,他翻了个身,趴在草地上看那辆马车里到底坐的是什么人物。
便见净云宗现任宗主柳拾眠从车后绕了过来,贴着车窗态度恭敬地说着什么。
谢玄正疑惑,接着车帘一掀,露出了江让的脸。
.
柳拾眠听江让简单交待了几句,目送马车越走越远,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一转身,差点跟同样姿势远望的谢玄撞上。
“谢……嗯?嗯嗯?剑尊?”
“柳老头儿,”谢玄杵了他一肘子,“江让去哪儿?”
柳拾眠:“……”
修道之人的容貌做不得数,跟凡间女子保养类似,突破境界越早越年轻,他只是突破得迟了点,就被这两百来岁的叫“老头儿”了。
不过说到底确实是技不如人,便宜也是他占,柳拾眠除了无言倒也没不快。
“不说算了,”不知柳拾眠是被他的话哽住,谢玄以为江让行程保密,摆摆手要走,“我自己跟上去看看。”
“哎——”柳拾眠连忙叫住他,“剑尊留步!我说我说!”
倒不是柳拾眠轻易倒戈,只是这两人多年来虽互相看不惯,但从来没有冲对方使过阴招,清尊品性自然不用多说,谢玄讨嫌归讨嫌,为人也算得上光明磊落。
或许谢玄听说清尊现在的状况不适合比试,显得他趁人之危而打消骚扰的念头,能让清尊短暂的清静一段时间也好。
柳拾眠沉思片刻,坦言道:“清尊因修炼出了差错,所以——”
谢玄“嗯?”地打断他:“他怎么提前走火入魔了?”
柳拾眠懵了一瞬,连忙更正:“不不不,清尊并未走火入魔,只是最近灵脉有阻塞迹象。”
谢剑尊这嘴真是名不虚传,这要是乱传出去还得了!
柳拾眠忽然有点后悔告诉他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清尊正要解决此事。”
谢玄问:“那他不好好呆在净云宗修炼,到处跑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柳拾眠哀怨地看了谢玄一眼,委婉道:“清尊想寻一处清静之所好好调息。”
谢玄自然没数,追问道:“哪里?”
“……云栖台。”
云栖台?
谢玄使劲在脑子里搜刮这个地名,然而一无所获:“那是什么地方?”
柳拾眠:“那是一处适宜水灵根前往的小秘境,如今正处于开启状态。”
上霄囊括九州,谢玄多年四处云游,不说踏遍每一寸土地,大小地方也起码都落过脚,这名为云栖台的小秘境却从未听说。
倒是跟前几次不一样了,这是新的记忆?
柳拾眠接着道:“那里面生长有一种灵果叫‘净梵果’,水灵根修士食之能增加灵脉中的灵气,辅助修炼可大大提高修行速度,但若火灵根修士吃了,便会与体内的火系灵气相抵消,一般来说对身体有害。”
谢玄懂了。
江让是想用净梵果压制体内多余的火系灵力,清理拥堵的灵脉。
这个方法比慢慢调息消化要快得多,虽然对身体有损,但那一点伤害对江让这种大乘境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
怪不得留了他的庚帖又没有下一步动作,原来是想先处理身体问题。
也是,身体不行怎么跟他一起修无情道?
谢玄对这两天的苦等一下释然了,甚至还有点感动。
.
江让在马车上施了法术,又贴了疾跑符,行路比一般的马儿要快了好几倍,直到靠近人间城池才缓了下来,准备常速通过再继续赶路。
他在车内闭眼小憩,忽然听到一串疾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接着窗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吁”声。
“……”
简直阴魂不散!
江让额角直跳,差点儿没忍住掀开车帘提起茶壶泼出去。
“叩叩叩”。
他忍。
“叩叩叩”。
他再忍!
“江道友~”
……他忍不了了。
江让猛地挥开车帘:“谢玄!你是不是有——”
车窗外,谢玄扎着高马尾单手攥住缰绳,脚虚虚地踩着马镫,一双长腿随意地跟着骑行动作晃动,衣摆也被风带得上下翻飞。
日光正盛,照得他衣服上金线绣的云饰暗纹也映着炫目的光彩。
然而比阳光和金线更耀眼的是这人脸上灿烂开朗的笑容。
江让一时被晃了下眼,给了谢玄开口的机会。
“你看,鲜衣。”
江让看他指了指自己一身鲜艳的红装。
“怒马。”
然后指了下那匹跑得唾沫口水乱飞快要癫痫的黑马。
谢玄最后指着自己:“旅途中偶遇我这般俊美的少年郎,道友开不开心?”
……好一个偶遇。
江让表情木然道:“一大把年纪了,你要不要脸?”
“大乘境修士寿命有一千年,”谢玄表示不服,“我才两百多岁!不就是正当少年?”
江让表情一顿,“刷”地落下车帘,把“少年郎”隔绝在外。
明显的赶人意味完全击退不了谢玄一点,他可是扛住了江让八十七掌的男人。
“隔老远我就看出这是净云宗的马车,果然!”谢玄控着马跟车厢同速前行,装模作样地欣喜道,“看方向江道友也去云栖台,真是太巧了!”
书上说了,想要让对方喜欢自己,主要讲究一个豁得出去,不要脸皮。
这谢玄熟啊,那不是信手拈来?
毕竟脸皮这东西,他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哼。”车厢内发出一声冷笑,“云栖台是适合水灵根修炼的地方,你一个金灵根去做什么?”
谢玄:“我去磨剑哪。”
“久不出鞘,最近太阿剑刃口都老化了,还开始生锈,听说云栖谷的水最适合磨剑啦!磨完便又可以削铁如泥,劈山填海了!”
满嘴胡说八道,他生锈太阿剑都不会生锈。
半晌,车内幽幽道:“真是好剑!”
听到江让这么说谢玄很高兴,前几日他给江让介绍太阿剑的时候,江让话都不等他说完就将他打飞出去,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这剑有多好了。
“那……”谢玄本想乘胜追击,问问江让要不要在剑上刻他的名字,但一想江让还没有跟他挑明收了他庚帖一事,现在就问冠名的事似乎有些得寸进尺。
他话头一转,盛情相邀:“咱们同行吧!”
“同行?”江让冷漠的声音从车内发出,“剑尊接连数日闯我归云峰,弄得上霄人尽皆知,你觉得你和我一路同行——”
“合适吗?”
谢玄闻言皱眉思索,确实不合适。
别看江让脾气大,脸皮却薄得很,如今还未公开,两人结伴出行的事传出去他肯定会不好意思。
况且上霄都以为他们之前势不两立,现在突然两极反转,恐怕又要掀起各种流言蜚语。
“有理,”谢玄灵机一动,“那江道友稍微停一下,我放了这马与你同乘。”
抛头露面不合适,他也坐上去不就没人知道了?
更重要的是,谢玄多少年没用过马这么原始的代步工具了,为了追人他这一路快马加鞭,大腿都给磨痛了,正好上车歇歇脚。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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