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森林里,众人伤痕累累,金匠的尸体安静的摆放在中间,一动不动。是紫麟龙救回大家,可还是晚了一步。
这场战斗的失败对众人当头一击,将他们从实力提升的喜悦中拉回低谷。众人此刻低头沉默,即使是神经大条的陆海军也意识到气氛的紧张。
在与凯尔金的战斗中,众人均被敌人压制,即使他们刚获得白龙泽言的力量加持。江凡和古力无法破开敌方鳞甲,后在分神的时候被黑羽和凯尔金所伤,B24面对新一任的屠戮兵器也败下阵来,对方比他更强壮、更敏捷。萧洛、陆海军和程佳敏对于灵力的掌握不够熟练,他们也只能勉强清理杂兵。而蜘蛛拉哈雅玛帝,不知为何攻击凯尔金反而让他一命呜呼,众人都以为有神明出马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结果却是如此始料未及。
拉哈雅玛帝的突然死亡为他的自大狂妄付出代价,众人不会再去评判他什么。
无暇顾及凯尔金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武器,他们的内心由于金匠的死亡而笼上阴影。
江凡、古力和B24深深自责,作为一行人中的战斗成员,他们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伙伴,他们忍受着身体上的伤痛,此时,江燕经历着比其他人更强烈的痛苦……
江燕呆呆地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金匠的尸体,她几乎哭干了所有眼泪,喉咙已在痛苦的嘶吼后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就像一口枯竭了的井。
江凡起身,这时grace修女递来一把铁锹,江凡感激地点点头。萧洛、陆海军见状也起身,他们拿上工具,在竹屋前的树下挖一个大坑,他们准备把金匠安葬在此。
江凡在抬起金匠的时候,从他口袋中掉出一块怀表,江凡认出那是自己送给江燕的,自从江燕离开家后,怀表就留在家里,是金匠回去把它拿出的。正当他纠结该不该把这块表给江燕时,江燕走到了他的身边。
“给我吧。”江燕的声音微小,几乎是喘气的声音,她从江凡手中拿过怀表,那是自己与金匠第一次见面时修理的物件。
江燕的冷静让江凡感到心疼,他一直对自己的妹妹感到愧疚,如果自己有强大的力量,也许在战斗中不会这么被动,在父亲自杀的时候可以冲出来保护家人。
这样的自责已经无数次让这个年轻人感到窒息,他难以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只能借着酒精麻痹自己。江凡将怀表递给江燕后,她紧紧的握在手里,放在胸前,仿佛还能感受他的温度。
紫麟龙施展力量,从地底伸出手指粗的根须,它们层层缠绕将金匠的身体罩住,就像是一个根须结成的茧,这是紫麟龙为金匠打造的棺椁,感谢他舍命保护他人,愿他的身体和灵魂得到释放,在雾色森林里安息。
金匠和陆海军抬起根须构成的棺材,缓缓放入挖好的墓穴中,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将土一锹一锹盖上。
“我烧好了热水,大家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吧。”安葬好金匠后,grce修女对众人说道,现在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面对战斗,死亡不可避免,这是自己在两年前懂得的道理。作为众人中的长辈,她能做的是让这些年轻人不那么痛苦。
Grace修女带着程佳敏和江燕去了屋内,紫麟龙则在竹屋旁引出一池温泉,江凡、萧洛等人慢慢进入水中。江凡把后背转向萧洛,上面插进了一片黑色的鳞片,就和刺进金匠心脏的一样,只是江凡背上的这枚没有击中要害。
“这是?”萧洛看着可怕的伤口,他不知所措。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高中生来说,他从没想过战斗的结果,如果之前的冒险是穿越故事里的奇妙经历,那战斗引起的受伤、死亡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接受能力,他从没有想过经历冒险的代价是生离死别。
“龙鳞。没事的,帮我取出来。”
萧洛迟疑着不敢下手,江凡只能找陆海军帮忙。
“这是龙的龙鳞?”萧洛不敢相信,“难道凯尔金他们已经先找到神龙了?神龙还要帮助他们?”
“黑羽。”江凡平静的说到。很早之前,他在进宫时无意中看到了黑羽的真实身份,那是一条凶残的浑身布满伤痕的龙。江凡不明白为什么一条龙会伪装成人的模样藏匿在凯尔金身边,也不知道凯尔金是否知道他的身份,但江凡明白一条龙对于人类的威胁,人类是**凡胎,即使历练如江凡和古力这般,也不能伤他分毫!
这也是江凡暂避其锋芒的缘故,他明白此时还没有复仇的实力,他更不希望妹妹去白白送死,这也造成两人的误会与矛盾。
“黑羽?!”萧洛几乎是喊出来,那人他见过两次,是在曼皇堡的时候,看起来皮包骨头脸色苍白,他竟然是龙?
“不知道他藏在凯尔金身旁有什么目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现在我们还不是他的对手,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清晨,江凡、古力、B24早早醒来,他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那是紫麟龙用灵力催生门前的大榕树生长出来的天然木桌椅,它从大榕树的根系上往侧生长,冲破泥土盘绕而上,较粗的形成桌子,较细的向侧横向伸展当做椅子。
柔和的阳光照在竹屋四周,形成一个金色的光圈。雾色森林常年阴暗,茂盛的树木遮挡阳光,只有在这里,紫麟龙设下一道屏障,附近没有高大的树木,阳光可以照进来,在黑色的林海中,这里就像是灯塔那一点微弱的光亮。
萧洛醒来,他看着江凡和古力坐在榕树旁,B24在他们前面盘成一个圈,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薄的纱,包裹他们,治愈他们的伤。这样的天气每天都有,但萧洛从没仔细感受过,在见过战争与死亡后,他才明白每天准时升起的太阳有多难能可贵。
“你们这么早醒啊?”陆海军也醒来,他和萧洛坐过去,江凡给他们让出一块地方。陆海军看着榕树下的坟包,没有再说其他,江凡感到一丝欣慰,此刻江燕身心受到巨大伤害,他不希望这个呆子再说任何不过脑子的话了。
“吱——”屋门缓缓打开,江燕赤着脚走出,她身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纤细的胳膊白净细腻,脸上微微浮现出血色,她的眼睛红润,即使用冰敷了很久也仍能看出肿胀,眼神空洞,她的脚站在地上,就像一位圣洁新生的仙女一样。
萧洛被眼前女子的美貌惊讶,程佳敏已经是自己所认识的最漂亮的女生了,而跟江燕比起来就像是仙女身边的丫鬟,完全被她的美貌遮盖。
回想起第一次见江燕时她浓妆艳抹,大胆浮夸的妆容显示对这个世界的憎恶与敌意,同时也让萧洛等人对她畏而远之,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就和第一次见面时她身边瘆人的蟒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可是第二次见面时,她卸下伪装整个人看起来衰弱无力,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加上金匠对众人所说的事情,让他们了解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只是把满心的怨恨与愤怒化作力量,她想用她柔弱的身躯与这个世界抗争。她生病了,强撑太久让她身心俱疲,也让众人心生怜悯,想为她解决一切烦恼。
而这次,她亲眼看见朋友死在眼前,精神遭到了致命打击,似乎一直摇摇欲坠的那根稻草被拦腰斩断。萧洛等人担心她的状况,因为她现在平静的可怕。
修女跟程佳敏走出来,把一条羊毛毯子披在江燕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紫麟龙随后走出,“你们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吧,我们今天开始修建新房子,只要你们愿意,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修女激动的拉着程佳敏的手,她原本以为自己要留在这里度过余生,虽然跟紫麟龙相处的很融洽,但是现在公主的到来让她欣喜,如果以后都能在一起生活,那她觉得自己的余生也没有缺憾了。
江燕走到哥哥身旁,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阻止我去复仇了,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实力是吗?”
“哎,凯尔金只是看起来不务正业,其实他的背后有更为强大的力量。”
“所以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吗?”江燕说这句话时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我不想再有人牺牲了,我想离开。”不等江凡回答,江燕又说到,“我不想复仇了,我想离开。”江燕重复了两次,她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些斗争让她心力交瘁,她想重新开始生活。
“去哪儿?”
“我想离开迪拉德。”
紫麟龙、修女和程佳敏拿着丰盛的食物出来,他们在小屋前的空地上铺上垫子,众人坐上面享受久违的宁静早餐,他们默默地吃着东西。紫麟龙向江凡介绍起井的事情,上次他和陆海军去北海,并不知道井。
通往迪拉德之外的门被凯尔金监管,任何离开迪拉德的人都逃不过他的视线。而紫麟龙奉命在此看管的,是从前一位大神留下的撕裂空间的缺口。与迪拉德的门不同,迪拉德的门可以随意离开,进入人类世界,而现实生活中的人却很难到达此地。竹屋后的缺口不光可以进入人类世界,而且可以通往另一个比迪拉德更神秘的世界——仙渡,从那里俯视迪拉德,就好比迪拉德的居民俯视门外世界一样。
“仙渡?”萧洛曾经听puff说过这个地方,当时他并没在意,他以为仙渡是某个城市的名字,如此看来,puff也去过这个地方。
迪拉德的居民并不了解仙渡的存在,绝大多数误入森林的人都被消除记忆然后逐出森林,只有少部分经受住考验的人被紫麟龙传送到外面,至于去了哪里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对于一心想要逃离的人来讲,是个绝对安全的选择,他们可以去一个陌生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吃完早餐,紫麟龙带着众人来到屋后,这里跟上次萧洛见到时一样,还是一副宁静美好的模样,风景秀丽,井就在篱笆围成的后院中央。
“你真的想好了吗?”紫麟龙问。
江燕默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
“燕儿……”江凡轻声呼唤,他的眼中是对妹妹的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她所做决定的认同,或许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江燕没有说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哥哥,那份亲情曾经温暖着她,也曾让她伤心和难以理解,而现在离别之时,这份弥足珍贵的亲情又像沉重的枷锁,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后悔而陷入迷茫之中。
江燕在修女和程佳敏的搀扶下慢慢跨入井中,她缓缓落下沉入水中,去往属于她的新世界。就此离开,也许是永别,江凡何时再能见她,谁也不知道。
送走江燕,众人默不作声,气氛陷入一阵死寂。
“别难过啦,化悲伤为力量!打倒凯尔金,早日接回江燕!”陆海军向大家说。
江凡拍了拍他,他承认之前对于陆海军不合时宜的言论有一些不满,但眼下这样的说法让江凡感到安慰,江凡很感激他,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在众人失落的时候稳住大家的心思。生活中充满苦难,人们需要这种调和剂。
“我们在这里建一个临时的住所把,每天睡外面也不是办法。就造一个世外桃源,跟着紫麟龙提升灵力,总有一天能战胜黑羽!”陆海军的一番话让众人看到希望,如果紫麟龙无法离开,那他们就在这里休整,紫麟龙会想办法帮助他们。
“真的吗?你们要留在这儿?”说话的是紫麟龙,她表现的比修女更兴奋,“放心,我一定帮你们提升修为!”
修女紧紧握着程佳敏的手,她终于可以和公主生活在一起了。
说干就干!江凡、古力在森林中寻找,他们合力砍倒一棵巨大无比的树,在广袤的森林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生长千年的古树,这也是他们建造房屋得天独厚的资源。
紫麟龙用她细嫩的手轻轻一划,粗壮的树干被锯开成形状规则的木块,萧洛、陆海军和B24就搬着这些木块到竹屋前面,程佳敏和修女准备了水果和点心。
他们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可供江凡、萧洛、陆海军、古力和B24休息的房间,程佳敏和修女、紫麟龙住在竹屋里。虽然不知道待到什么时候,但是目前,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疗养之地,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众人都有一定的灵力,更何况还有紫麟龙的帮助,在他们合力下,很快建出一间规模不小的木屋,足够所有人待在里面。
木材还剩余许多,萧洛提议再建一个修炼馆,但他不知道紫麟龙对众人修行的要求,“修炼馆里需要准备什么呢?”
“我可以直接把灵力赋予你们,这是灵力提升最高效的办法,但是对于灵力的掌控需要自己练习。”紫麟龙说着,她飞过木材的上方,那些木头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自己搭建起来,“我设置一个结界,在修炼馆内你们可以随意练习使用灵力的使用,提升熟练度,在你们的灵力没超过之前,任何场馆内损坏的设施都能立刻复原。”
那些木头搭建完成,是一座比住所更大的建筑,里面有木桩做成的假人,使用灵力去击打它们。还有一些更高级的假人,它们手持各种武器,精通拳脚功夫,而且实力不会比沙蝎这样的山神弱,这是江凡、古力和B24的练习对象。
紫麟龙扇动翅膀,一些粉色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进入众人体内,就像是之前白龙赋予萧洛等人灵力一样,现在所有人都获得了紫麟龙赋予他们的力量,这灵力远比白龙给的更多、更纯粹,即使是萧洛、陆海军、程佳敏这样从没有灵力的人,现在的水平也和之前的江凡不分伯仲,而江凡、古力、B24,在获得灵力之后实力更是达到质变,现在的他们倘若遇到羽蛇神这样的敌人,恐怕会比那头粉色绵羊应对的更加游刃有余。
“你还挺大方啊,比白龙大方多了!”陆海军拍拍肚子,一副吃饱了的满足模样。
众人被惹得哈哈大笑,就连紫麟龙也跟着笑出了声。这次江凡没有瞪他,陆海军的乐观和单纯让众人一扫战败和离别的阴霾,现在他们的前方充满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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