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地点在南霖大学西南校区，相对方向的实验室内，于际正拿着手机等待消息。
这段时间，他的反常行为有增多的趋势。
就连一向不主动过问学生私事的罗兰君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见他时不时地放下记录本去看手机，罗兰君终于忍不住了，“小于啊，为师对你的科研精神绝不怀疑，可你今天看上去心浮气躁，有什么能和我说说的吗？”
“罗老师，我在等纪师兄的回信。”于际诚实回答。
“纪元明？”罗兰君更搞不懂了，“他不是那谁的博士生吗？怎么着，你小子想偷着换师门啊？”
柯放拿着材料进来，插科打诨接着：“boss，你可要看好了，觊觎他的人可不少呢。”
看他也没个正形，罗兰君没好气，“你瞅瞅你那样，花蝴蝶衬衫给我脱掉！换工作服！一天天的，我还年轻，你们能不能别气我，我想多活两年。”
“哪能啊，您当然能长命百岁，还要继续评级呢，你都不知道隔壁小赵每次出去吃饭都要和我唠叨说他导师，就老师你师弟江院长，说江老师的荣誉名称，说江老师的级别头衔。”
罗兰君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混球！”罗兰君气愤否认：“他不是我师弟，半路转行的半吊子而已。”
柯放走过来帮他顺气，“消消气，所以啊，我就指着他说，你有本事比学生啊，只比老师有什么用，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就只拿于际来说，整个学校又有几个能和老师您比的。”
这话又捧人又气人。
罗兰君上下瞅他两眼，“你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所以呢，等纪元明的消息到底要干嘛？”
柯放还想说。
于际直接了当，“让他在办公室帮忙腾出一个工位，我要用。”
罗兰君愣了一下，试探道：“转数学？”
“不是。”
罗兰君松了一口气，想到了什么后又说：“不对啊，你不是喜欢安静吗，那边经学校研究准许那个什么剧组拍摄，虽然倒不至于吵闹，但总的来说还是不如这边，你能看得下去文献吗？”
他这个学生，本科起就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形象。
没有多余的业余活动，最常见到他的地方就是教室，图书馆，实验室以及操场跑道。
罗兰君记得有一次指导完学生的毕业论文后天色已晚，他起身去隔壁江老师的办公室拿泡面，忽然想起实验室的门不知道有没有关好。
这个实验室是单独划出来给本科阶段的学生用的，即便已经大二，可学习任务繁杂，理论知识学习压力大，开展的实验活动并不频繁，他下来查看也只是想着随便看看而已。
就是在这样的心态下，他看见了于际。
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实验展板前，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罗兰君看不清他在写什么，只觉得这个学生平静如水，像空气一样的存在。
他知道于际，所以选择默默离开。
直到晚上十点，他再次选择从这里下楼，实验室依旧灯光明亮，罗兰君走了进去。
毫无防备的于际被他的出现惊的慌乱起来，那是罗兰君第一次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是最后一次。
这次他看清了他的眼睛。
是一双在他进来之前还在流泪的眼睛。
在他开口之前，于际先说了话，“要敲门。”
罗兰君表示歉意。
于际接着解释：“这里安静，看文献能看得进去。”
多的话他没再说。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罗兰君觉得于际开始有血有肉。
会哭会流泪，说明有感情。
虽然他有时也调侃他是冰冷的机器人，可打心眼里也会祝福他能幸福。
一转眼，于际已经跟着他从本科到现在，又是再次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如果他不同意，我来找他导师，让他在办公室给你开一个位子！”罗兰君霸气发言。
柯放拍手鼓掌，“爱你哦，老大，真帅！”
“臭小子整理材料去。”
于际等到了同意的回复消息。
那个办公室的窗子能看到拍摄地，是他得知拍摄消息后内心的肖想之地。
临近傍晚，陈书夏洗漱后出来和邵果果一起探讨。
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擦干，一缕一缕地披在背后，简单的淡青色棉质裙，即便素颜也能穿出顶级气质。
邵果果嘴里叼着薯片，挑着眉头欣赏，“吼，谁说咱不能演好舒予橙的啊，颜值完全够的好嘛。”
陈书夏打开于际给她带的茶包，往保温杯里放了一个，看着茶水慢慢变色，心里格外平静。
“这些资料我都看了，看来于际对你真是挺上心的。”她看着那个笔记本，语气是又酸涩又无奈，“读后感啊，这种东西自从毕业再也没写过了。”
陈书夏打开看了，篇幅不长，“嗯，他就是那种认真的性格。”
“你这种眼神，我相信你是真的找到状态了。”邵果果翻起身，“那就开干吧，台词再过一遍，明天第一场的戏可是重头戏。”
“初露欢喜。”陈书夏闭上眼睛在脑中演绎，不多久就皱着眉头摇头。
“不会是想着方霄南幻想不起来吧。”
陈书夏苦笑一声，“放心，我能调整过来。”
“那你该庆幸，这本小说全程暧昧清水，一点过度的接触的也没有。”
两人对着练了几遍后逐渐成型。
恰巧群内有了新的通知。
“蔡导让过去一趟。”邵果果困得要死，“也不早说，纯折腾人。”
陈书夏换了衣服，“行了，快去快回。”
为了方便管理，所有人住的都是同一家酒店，电梯停下打开后，看着里面的两人，陈书夏主动打了招呼。
“吃过饭了吗？”
邵果果想笑。
方霄南脸上倒是没有出现惊讶，他似乎刚洗过澡，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在幽闭狭小的电梯里填充的满满当当。
林羽站立在角落没有吭声，这不像她以往的作风，借着电梯的反射陈书夏饶有兴趣地多看了她几眼。
或许是没了白日里精致妆容的加持，此时的林羽更像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女孩。
“怎么了，书夏难道不认识林羽吗？”方霄南不不着痕迹地挡着陈书夏的视线。
听到名字，林羽立刻抬起头，锋利的目光和刚才的呆滞判若两人。
“没什么。”等门打开，她说：“走吧。”
落后一步的方霄南看着她的背影痴笑，“林羽，看清楚了吗？这才是陈书夏。”
“……清楚了。”
等人到齐，蔡川领着两个人走过来，两个均是模样俊俏的人。
陈书夏淡定喝茶，不过问太多也是她的生存之道。
倒是方霄南这边撑不住，助理之一不悦地指着这两人问：“蔡导，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年龄就应该演什么年龄的剧#
#少年就当少年演#
#校园青春小说又不是成人爱情故事#
这些词条时至今日依旧充斥在网络页面，如今，少年少女两人在这一站，不用再多说什么，所有人都懂。
蔡川呵呵笑着，夹着烟的手指上下指指这两位，“李楠青，苏梓月。”
“蔡导…”
“别急。”蔡川摆摆手，把烟头摁灭后才说：“他们只是旁观。”
再多的解释没有。
陈书夏知道话不可多说，蔡川能直接告知他们已经算是尊重他们了。
“其他就没事了，回去休息吧，书夏。”蔡川特意叮嘱她，“明天多带带。”
陈书夏笑着回应，“会的，放心蔡导，木子旁的梓吗？”
小姑娘激动的连连点头，“书夏姐，你好。”
陈书夏走过去安慰她，“不用紧张，先回去睡个好觉。”
邵果果和林羽被迫留下来商讨这件突发事件。导致回去的电梯里只有陈书夏和方霄南两人。
等电梯升起，方霄南靠近她，小声说：“夏夏，你不怕她抢走你的东西吗？”
陈书夏不想靠他这么近，但又不能直白地表达厌恶，只能忍着，“那不是我的东西，我的目标是演出值得观众观看的作品，如果蔡导认为有人比我更适合，对观众而言是好事。”
方霄南笑出了声，主动地退后两步，眼眸猩红地盯着陈书夏的身影。
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我不一样，书夏，我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毁了也不能是别人的。”
后背的声音让陈书夏毛骨悚然，等电梯门一开，她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身上的味儿散不开，连带着头发也被陈书夏重新洗了一遍。
邵果果回来的晚，陈书夏给她开门的时候见她的脸色怪异。
“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书夏你有没有觉得他那边的人有些奇怪？”邵果果回想刚才的探讨，准确说是她单方面地听方霄南那边的人员在不断地咒骂抱怨。
“方霄南即便错失了这次机会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他的主赛道不是唱歌吗？长相也不错，后续即便为了流量应该也会有别的项目本子找到他，可为什么他们那边这么着急？”
陈书夏的手机闪动了一下，邵果果嘘她重色轻友。
看了短信内容，陈书夏双眸认真，神色凝重。
“怎么了？”
陈书夏掩饰好情绪，笑笑：“没事，累了，睡觉吧。”
“也对，快十二点了，明天还要早起。”
等邵果果去洗漱，陈书夏再次拿起手机查看。
——一张有关她的被扭曲的校园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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