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得几顾,碧血丹心终不负。
筋脉发出不堪负重的哀鸣,倘若有火焰在煅烧血肉,李淮夷半躺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如今随便来个野兽都能将她吞入腹中。
不行,她告诉自己,君怜枝如今尚且生死不明,楚惜音也全无消息,她不能倒在这里!
她指节颤了颤,费力汲取一丝灵力从随身空间取出骊龙珠浮在嘴边,一口吞下。
宛若火焰一般自喉中燃烧至肺腑,冲击着四肢百骸的每一寸角落,寸寸筋断又不断在体内一股不息的生机中重塑。
肌肤骨骼好像被烧灼一般,透出一种高温的色彩,眼睛因为疼痛好似有金光悄然而逝。
尤其是额头的地方,好似有坚硬的骨头从血肉中破土而出。
血管在身上呈现出一种恐怖的脉络感,肌肤表面的皮肤渐渐呈现出一种阴冷的死白,如同龟裂的皮肤,化成了一个似茧似蛋的东西,将人包裹其中,骨肉肌理都在茧中重塑。
竟是连眼睛都覆盖上一层浅浅的翳。
月色皎洁,地上疼的打滚的人,自身上覆盖的薄茧中破开,漂亮修长的手掌变成了覆盖银黑色鳞片的利爪,慢慢地,脑袋的地方出现了龙角。
当她一整个安静下来后,从那里面爬出来,就好像是蜕变成了另一种形态的生物。
黄金竖瞳,头生鹿角,银黑色的鳞片覆盖全身,呼吸吞吐间云雾缭绕,好似下一秒就会腾上天空行云布雨。
她的血脉中,天生带着执掌世间一切的本能。
它吐出一口水雾,在身前凝结成一面镜子,而后慢慢爬上前两步。
水镜中,银黑色鳞片,黄金竖瞳,白玉幼角的小龙歪了歪脑袋。
她看起来像是刚破壳一般,身上带着琳琳水汽,鳞片在月色下闪闪发亮。
旁边滚来一个沾满灰尘的蛋,自动跑到她爪爪下蹭了蹭。
下一秒,原地的幼龙消失,少女的身形浮现。
不知是否是这骊龙珠的影响,她的身躯似乎比之之前幼小了一点,原本合身的衣袍穿在身上,有种魏晋宽大士人衣袍的效果。
长发披肩,衣摆垂落到地上,勾勒出消瘦的少女身形。
李淮夷神色复杂,眼中黄金竖瞳还未彻底消失,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蛋,空气凝滞了两秒,她弯腰捡起了它。
将它拍干净塞进袖子,蛋蛋进了袖子也不老实,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蹭了蹭她。
李淮夷好像有一种错觉,它好像在安慰她。
她沉默了一下,又不禁自嘲般的笑笑。
可见人软弱时,也是会找借口宽慰自己的。
可下一秒,她隔着袖子又感受到了轻轻的蹭蹭。
李淮夷怔在那里,神色软了软,轻轻拍拍不老实的袖子,下一秒直接腾云在天空绕着悬崖一侧环绕了几圈,而后返身朝崖上去。
朦胧的夜,大雪纷扬,月色越发黯淡,遍地覆盖白雪,折射出一种莹白的光来,一路走过去,脚印都在顷刻间被覆盖。
乌黑长发垂落胸前,肩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莹白皎洁的脸更显幼小,她就在雪地里慢慢的走着,长睫落下一片晶莹的雪花,指腹常年练武的茧子都消失不见。
李淮夷顿住脚步,抬起手,在月光下看着这双像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手。
她翻手取出信号棒,拉开闸门,天空立即出现了烟花一般的场景。
不论君怜枝是在雪松林哪里,只要是在北境内,就一定能看到这信号。
这是在烬土荒州进入龙枯井之前,君怜枝给的信号棒,用以在沙漠里失散后联系的方式。
她捏了捏眉骨,之前她关心则乱,只一心想着君怜枝落下悬崖,要去救她。
可上崖之前,她在地下转了几圈儿,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如今便只剩下她幸运根本没掉下去和倒霉掉进了界碑中两种可能。
她原路往之前的落脚地走去,只看君怜枝是幸运还是倒霉了。
另外,她要去看看那人究竟有没有来赴约。
李淮夷到了地方后,立即就察觉到了林子里藏着人。
她立即回头,冷声暴喝,“谁在那里,滚出来!”
那人披着斗篷掩盖身形走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恼意,“你这般不客气是不想要你那幼妹的消息了吗?”
李淮夷神色一冷,“我记得我跟你交换的是,救楚惜音回来!听你这意思,你没救回惜音?”
那人不妨她这般敏锐,连忙掩饰:“若不是这般态度,本座又怎会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李淮夷心中怒火在生长,“好啊,那你将惜音带出来给我瞧瞧。”
那人色厉内茬道:“你还未拿出骊龙珠证明你真的取得了它,我如何能轻易带她来?”
“不对!”李淮夷目光直直盯着她,流露出危险的意味,“你为何此次如此遮头掩面?”
她往前一步,似是在自顾自的讲,“你身上的斗篷是一件掩盖气息的法宝?”
那人忍不住后退一步,声音尖锐的像是在警告,“你是要毁约不成?你那幼妹可还在我们手里!”
李淮夷脚步顿了一下,“原来如此,看来你确实不是她!”
话音未落,五掌成爪一瞬间撕裂了她那件遮掩身形,延时气息的法宝。
一名女子踉跄倒在地上,周围倏地闪现出数道黑衣人守在她身前。
跌坐在地的女子气急,“你,你竟敢如此对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啊!”
李淮夷虽已化龙,可化为人时的气息还保留着叩天门境界的气息,这也就给了这女子一个误导,以为自己今日就可以将这个不敬于她的人当场斩杀。
黑衣人围攻上来,一瞬间成绞杀之势,要将李淮夷留下。
可李淮夷只回眸一瞥,周身气势大震。
本就寒冷的雪岭就好似即刻进入了另一重天地,爆裂的寒冰风暴将所有人撕裂开来,化为血肉融入地上未融化的冰雪中。
前后不过三息,眼睁睁看着母亲派来的所有死侍一瞬间化作血雾,凌素娥吓得尖叫一声往后爬去。
李淮夷却盯着她与之前那人相似的容貌,似恍然大悟一般,“你跟那个与我做交易的人是什么关系?”
她又上前一步,踩住了她的衣摆,“母女?姑侄?祖孙?”
看着她一瞬间紧缩的瞳孔,李淮夷笑了,“原来是母女,骊龙珠是你母亲为你寻找的吧?”
她低头看着凌素娥,感受了一下她的气息,面色古怪,“原来你竟不能修炼吗?难怪你的母亲要不远万里跑到下界把我找来替你取骊龙珠。”
凌素娥喉中宛若被棉花堵住,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的青筋蹦起,像是被这话踩到了雷点,下一秒就要跳起来跟李淮夷同归于尽的样子。
李淮夷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扯了扯唇角,“看来你的母亲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危及性命又或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这才让你带着这些死侍来找我取骊龙珠。”
月光下,她眼中折射出一瞬间的水光,像是泪。
她又问,“你的母亲根本没有救出楚惜音对不对?”
凌素娥直觉眼前的人想杀她,立马大喊,“我是天机阁长老之女,你敢杀我?天机阁不会放过你的!!!”
她堪称是撕心裂肺的喊声并没有让李淮夷动摇半分,她伸手扭断了她的脖子,抽取她的灵魂,随手塞进随身空间里的一个小旗子里。
她轻描淡写抹平了她的痛苦,轻声道:“没关系,我会送你们母女团聚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淮夷展开进入沧元界第一天买的沧元界地图,寻找妖界的位置。
刚才那个女人口中的凌长老即使没来,她也猜的出来,以她不远万里宁肯跑到下界找到她来算计骊龙珠来看,此人必定对女儿十分看重在意,不到万不得已应当十分乐意用楚惜音的人来换取女儿前途坦荡。
可如今却让女儿独自一人来见她,反而她自己避而不见。
应当是惜音在妖界的情况十分棘手,令她不得不退步,甚至可能受了重伤,才放任女儿亲自带着人来抢夺骊龙珠。
那么,李淮夷的目光放到九州之一,坠星原上。
据她对妖界的浅薄了解,妖界有独立的大陆生存,七位妖神镇守妖界,派遣底下小妖王去各个界面占据一片领地与人界交战。
而如今沧元界的妖王在沧元界西南角建立了属于妖界的国度。
频繁与人类作战。
李淮夷在心中记下路线,现在只等君怜枝的消息了。
*
相隔三个时辰,李淮夷见到了君怜枝,是被元谈领过去的。
那个人确实没有说谎,君怜枝被他们暗算掉落悬崖,但得益于跟李淮夷认识以来,总被她压着练剑锻体,君怜枝在坠落时,抓住了悬崖下一块凸起的岩石,绕开那群人的视线,撑着爬了上去,甚至还接住了被扔下去的元谈。
只是等上来后,她又暗伤复发,再加上被暗算中的伤势,前后叠加,造成了如今昏迷不醒的情况。
要不是,中途君怜枝醒了过来叮嘱元谈去找李淮夷,她们只怕就一直得不到对方的消息。
可即使如此,君怜枝的情况也不是十分乐观。
那人暗算的法器大约带着毒,如今在她本就受了伤害的筋脉上雪上加霜,体内灵气逆转,心脉受到冲击,十分危险。
见到君怜枝之后,李淮夷面色一变,立即推开元谈,上前扶起君怜枝,盘膝坐在她身后,为她疏导体内灵气。
可这种情况也只是短暂缓解,李淮夷看着君怜枝惨白的脸色,心中十分不好受。
疏导过后看着君怜枝仍旧昏迷不醒,李淮夷果断抱起她,往外赶去,元谈紧紧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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