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小巷中。
刘二和王落闲看着尚未瞑目的小道士,替他合了眼,随即向前走去。
小道士的死状绝不是传闻中“不见阎罗”的手段,那又是什么东西如此凶厉,竟能在瞬间将人毙命?
“王落闲,你一会儿不要自己出手,就跟在我身后明白吗?”刘二思及此不由出言道,“还有,我让你跑你就跑,出城去找你师父。”
“刘兄,你是让我丢下你自己逃么?我可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
“叫你去搬救兵,要是两个人都折了,那可就真没戏唱了。”
王落闲原本还要往下说,待看到眼前一幕时,一时噤了声。
只见眼前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数具尸体,无一例外皆是吐血而亡,所有人都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巷子深处,仿佛里面有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刘兄,”王落闲一把扯住刘二,“我们要进去么?”
刘二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照理以他如今地府少君的身份,凡间的鬼应当没什么好怕,但罗参城中处处透着诡异,且不说这时时盘绕的心悸之感,单就如今区区不过十步之内的距离,有这么多人毙命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就叫人心下不安。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传来几声凄厉的呼救:“……救命!快来救人啊!有人吗?!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师父!”
刘二听闻,当即护着王落闲向里冲去。
只见清溪道长倒在血泊之中,身边一个小道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往前看去,数名道士倒在地上已没了气息。
清溪道长的修为,刘二在盛会中听旁的道士说过那么一嘴,虽然没有长宫砚厉害,但也足以傲视整个道界。
如今竟连他也折戟于此,刘二不由蹙了蹙眉,心中的不妙之感愈发深了几分。
王落闲掏出金创药替清溪道长敷上,小道童见到他们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正要连声道谢,刘二已经问道:“是不是‘不见阎罗’?”
小道童紧绷的情绪还未完全卸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是,应当不是……但也同它一样可怕。”
“那你可看清它是何模样?又是如何杀人的?”
“没看清……”小道童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带着哭腔道,“师兄他们平白就被撞飞了,甚至都没喊出声便倒在地上没了气……若非师父护着我,我也死了……”
竟是无形之物?
刘二不由从袖中摸出两枚妄念珠,忽然,右后方一道逼人的杀气以迅雷之势朝道童袭来,刘二眼疾手快将道童一把抱起,一道砖墙便被杀气击碎,无数砖块朝四面八方炸开。
刘二几脚踹开裹挟着杀气的无形之物,手中两枚妄念珠已飞了出去,随即凭空处传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妄念锢魂,隐隐约约间,凭空处似有东西显现,惨叫声也变得愈发刺耳。
正当刘二掏出生死簿预备收魂时,两枚妄念珠竟化出了数道裂纹,在刺耳的惨叫声中碎了。
刘二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愣住。
乾坤的宝器竟被如此轻易的破了?
王落闲已经背起清溪道长,催促道:“刘兄,此时先逃为妙。”
刘二回过神,一脚将冲过来的东西又踹飞了出去,随即跟着王落闲一道逃出了巷子。
二人飞奔了足有数十丈远,才寻了个四通八达的街口缓缓气。
“刘兄,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如此厉害?”
“不知道,只是那么多道士都死于它手,怕是一时间难以收服,”刘二神色沉沉,若是宝器无用,届时只能冲开灵门了,“王落闲,以防万一,你还是出城找你师父来帮忙吧。”
“不是还有长宫砚么?刘兄,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刘二摇了摇头,脸色更沉了几分,从方才到现在,除了清溪道长和小道童之外便再无活口,刘二心下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城中为祸的东西,怕是要屠尽今日前来的所有道士。
“不,越快越好,罗参城不能再死人了。”
罗参城北侧,王落闲背着道童正踏檐飞行,谁知一个人突然喝住了他。
“檐上小贼,城北究竟生了何事?”
王落闲蹙眉看向唤他小贼之人,发现竟是长宫易,此时他孤身一人,身着长宫氏族的衣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王落闲本来就看不惯他,便没好气道:“关你何事?你来此作甚?”
“哼,城北这么重的血腥味,定然是出了大事,那些蠢货没发现,本少爷如此天资怎可能毫无察觉。快说,是不是‘不见阎罗’出现了?告诉你,‘不见阎罗’是本少爷的,你们谁都不许碰!”
王落闲背上的道童正要回答,王落闲已经道:“是不是‘不见阎罗’我不清楚,但你要去送死,我一定不拦着。”说完也不再与他废话,径直朝城中心而去。
罗参城北侧一处街口,刘二安置好清溪道长,便在一旁守着等王落闲找人来。
清溪道长如今留在此处,其实很不安全,但王落闲一时间带不走两个人,而且道长的伤势也确实不宜再动。
刘二环顾四周,才发现周遭寂静异常,照理说搜查北侧的也有近五十人,以乾坤的耳力怎会什么动静都听不见,唯一的可能便是整个北侧只剩下了他与清溪道长还活着。
罗参城中本就有两千的居民,再加上这数十个道士,一只鬼还能害这么多性命,戾气怕是黑白无常来了也难以压住。
究竟是什么东西,死后竟有如此大的仇怨?
它又为何不肯现身,是怕被人认出来么?
怕被谁认出?是原先城中的居民,还是这次前来围剿的道士?
刘二思索再三也不知从何下手,从袖中摸出袖剑,提前在上面抹上了乾坤的血。
“哟,这不是另一个贼么?”一声突如其来的戏谑,打破了刘二的思绪。
刘二蹙眉看向来人,发现是长宫易后冷冷道:“你来干什么?这么急着送死去投胎么?”
长宫易闻言,冷笑了两声:“你和姓王那小子真不愧是一个贼窝里出来的,连说话都这么像。”
“嘴巴放干净点,我可以是贼,但他不是,他是莫问真人的徒弟,”刘二冷冷的纠正道,“对了,你在莫问真人面前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么?”
“谁不敢放屁?我那是给他几分薄面,也就是你们这种傻子才信。”
刘二也不想再跟他理论,站起身:“正好,清溪道长受伤了,你好好看着他。”
“那你呢?你去哪里?”
“随便走走。”刘二回答着,已经飞身踏上了屋顶。
踏着屋顶往下看,每条大街每个小巷都望的一清二楚,刘二一路行去,只能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原本只是来参加盛会的,却莫名受了无妄之灾,将性命留在了这里。
他不由想,若是乾坤的生死簿还在,上面又会如何记载他们的生死,他又是否能依照这些生死,提前帮他们避免灾祸?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隐隐显现。
尽管转瞬即逝,但刘二还是心惊的发现,方才那股气息分明就是生死簿的。
是乾坤炼了数百年才得以出世的生死簿,也是乾坤死前亲手埋在三十六殿莲花池旁的生死簿,刘二曾在乾坤的回忆里握过无数次,所以不会弄错,这就是生死簿无疑。
可是生死簿不是不见了么?
难道莲花池旁的生死簿真的被人挖走了,还被带到了凡尘?
若此时能收回生死簿,现有的难题将迎刃而解。
他当即寻着气息前去确认,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贼,你若敢独吞‘不见阎罗’,本少爷第一个先杀你,知道吗?”
刘二没想到长宫易会追上来,不由道:“清溪道长呢?”
“我给他寻了间卧房,安全的很。”
“道长如今身负重伤,根本无力自保,你怎可放他独自一人?”刘二蹙了蹙眉,“长宫易,你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无耻小贼,你说谁脑子不好使?”
刘二一边心系着生死簿,一边又担忧清溪道长的安危,实在没工夫同他掰扯,只好转身往回走:“你把他安顿在哪儿了?”
“你要回去找他?”长宫易意外道,“不用了,他真的很安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杀了‘不见阎罗’么?只有它死了,城中的所有人才都能安全。”
尽管他说的是歪理,但眼下既然他不肯说出道长所在,刘二即便回去找也是浪费时间,于是道:“城中的这只鬼,同你以前破除的邪祟都不一样,你若妨碍我,我不会管你死活。”
长宫易听完却冷笑了一声:“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我也一定不会救你。”
“如此最好。”
刘二说着直接跃下了的屋檐,寻了一具尸体查看。
尸体的五脏六腑俱被震碎,而且是一招毙命,显然这个道士还未来得及施法便已咽了气。他不由又找了一具尸体,发现竟也如此。
长宫易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不满道:“你如此磨磨蹭蹭作甚?没胆去抓‘不见阎罗’么?”随即又嗤笑了一声,“你不去,本少爷可就去了。”
刘二没工夫搭理他,继续查看第三具尸体。
长宫易见讨了个没趣,破天荒的没再说什么,自顾走远了。
第三具是个小道童,刘二方伸手探向他的胸口,便蹙了蹙眉。
心脉完好?
这一具的内腑竟是好的,他不由又查看了别处,发现小道童并非死于外伤,而是被吓死的,双眼紧紧盯着一个方向,面容间皆是惊惧,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难道他见到了邪祟的真面目?
他正准备找一找小道士的魂魄,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长宫易忽然大喊着跑了回来:“走!快走!”
他身后似乎跟着什么东西,还没等刘二看清,就听他又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尸变了!死在这里的道士都尸变了!”
尸变?
刘二忽然发现眼前的小道士竟吱吱嘎嘎的动了起来,脑袋以奇异的姿势扭了过来,继而直勾勾的盯着他,吓的他当即松了手,心下骂了一句。
他娘的,竟然真的尸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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