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祂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真的甘心吗?】
【……桐野牧夫!你会理解我的!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哈哈哈……】
“哗啦——”
冰凉的水珠从脸颊上滚落,“滴答,滴答”。
洗手池边,银边的眼镜被放到一旁,桐野牧夫双手撑着桌面,他抬起头,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一双深色的眼眸正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27岁。
一个不算年轻,也不算老的年纪。
往上了数,他少说还能活个四五十年,可是……
【时间,对祂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你终究会老去……】
你还能活多久呢?
你还能再看着她多久呢?
桐野牧夫问镜中的自己。
耳边“怪物……怪物……”的辱骂声渐渐变成孩童尖锐刺耳的嘲笑,那些苍白的回忆翻阅起来就像是在看一部黑白色的默剧。
记忆里的那些人早已经没有了面孔,只有这一声声凝实的恶意还在似潮水般在心里回荡。但渐渐的,随着水流声,这些声音也逐渐被一道嗓音所掩盖。
“……要跟我走吗?”
她向他伸出手,身后从梧桐叶中漏下的光,照亮了那个秋天。
‘姐姐……’
桐野牧夫下意识抬手,可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镜面,画面隐去,苍白的灯光打下,照出镜中人发梢的霜色,他不由蜷缩起手指。
“咔哒。”
门锁发出轻响。
他瞬间拿起眼镜戴上,转身时,已敛去所有的波澜。
“还好吗?”
泽井聪一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走进来。
“我没事。”
桐野牧夫关上还在“哗啦哗啦”流水的水龙头,抽了两张纸,迎着泽井聪一郎担忧的眼神,他回避过视线,边往外走边转过话题说:“刚刚收到情报,中村家属那边收到了份未命名的寄件。”
“……他这是在挑衅我们。”
桐野牧夫微垂下眼眸,下意识转动左手尾指上的戒指,而泽井聪一郎则是看着他回避的模样轻叹一声。
他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讲,而是看着这个可以说是他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青年,看着他眼下的青黑说:“桐野,你是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虽然,会议上桐野牧夫甩出U盘的举动看着是很轻松,可实际上,正如松本所讲的那样,要找到并修复那条音频,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他们还要找到松本过往一些其他的证据,以及搜集到那些与他关联人员的情报,少说熬了有一两个月都是凌晨两点入睡,早上七点半又要到TPC上班的桐野牧夫沉默了小会后,说:“……也没多久。”
但泽井聪一郎不信。
他摇了摇头,目光中带上几分不赞同,无奈地说:“真是……总这样趁着年轻乱来……”
为了查松本的事熬夜是一件,还有拿自己当靶子做饵的计划也是一件。
要不是这小子后来还知道要保存一下自己,用停职来留个退路……
“……我是真担心你要是比我这把老骨头还先倒下了,那我一会可没法和你姐姐交代。”
“……那就别告诉她。”
桐野牧夫沉默着抬头,与泽井聪一郎对视。
在那双执拗的眼中,泽井聪一郎看见了他的坚持。
“在那天到来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所以……别担心,泽井叔叔。”
我不会变成松本那样……
绝对不会。
泽井聪一郎闻言,心下一叹,他后退了一步。伸手拍了拍桐野牧夫的肩膀,说:“至少,趁着这次停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然后,又在桐野牧夫明显还想要说什么话之前,他先截住话头说:“不然熬夜熬多了,容易未老先衰哦~”
桐野牧夫立刻就闭上了嘴。
他还是想要活久一点的。
即使只有百年……
告别了要去和阿桃见面的泽井聪一郎,桐野牧夫独自顺着会议室外的长廊往外走去。
“啪嗒……啪嗒……”
皮鞋落下的影子踩过斑驳的地板,苍白的的灯光洒在前方,走过露台。
月光从门外淌了进来,他下意识停下脚步,驻足。
在抬头的一瞬,那轮明月照进眼中,他定定地遥望着,这场亘古不变的月色。
即使只有百年……
海风穿过无人的露台,吹拂过他的脸颊,像夜晚温柔的抚摸。
“姐姐……”
我也想要,为你做点什么啊……
*
“……牧夫那孩子真是麻烦你照顾了。”
风吹拂过窗帘,月光从窗台照亮房间的一隅。
坐在窗边的茶桌面前,阿桃与泽井聪一郎隔桌对坐着,身前放着一只纹了鹤纹的品茗杯。
泽井聪一郎给她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后,闻言说:“哪里,桐野也是帮了我很多。”
他把水壶放下了,举例:“就像今天,吉冈他才和我说,要是早些年桐野还在防卫军时他就把人给留在队伍里就好了。呵呵~他也是真敢想。”
他调侃着说:“要是当初他真把人给留下了,可能现在就是着急着说要是当初不留人就好了哈哈哈……”
阿桃闻言,也是淡淡地笑了下,拿起杯子说:“听你这么一讲,吉冈先生这么多年过来,还是那么精神,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听到阿桃这么说,泽井聪一郎脸上的笑慢慢收回了,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从1987年相识至今,一眨眼,原来已经过去也有20年了。
时光将他从中年带到暮年,却不曾在故人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灯光洒下,光点在她的发梢间跃动,那张沉静的容颜还是一如初见。
阿桃微微垂眸,清茶倒映着灯光的影子,乍看起来,像月光的倒映。
她凝望着杯中的明月,指尖摸索过那只腾飞的鹤纹,带着微微的暖意说:“近来身体还好吗?”
泽井聪一郎回过神,喝了两口温水,淡笑着回道:“啊,还是老样子吧。开会坐久了,脖子和腰难免有点问题。”
阿桃轻笑着说:“那就少开点会。”
“我也想。”泽井聪一郎也是笑道:“这不是还在为此而努力吗?”
要是世界少点动荡,哪里还需要开那么多的会。
知道泽井聪一郎才从会议室里出来,阿桃没有在这点上多说,只是转口问:“我给你的护身符,都有带着吧?”
“啊。”泽井聪一郎抬手,从微窄的袖口出摸出来一串念珠。
那是一串看起来像檀木做的珠串,每颗珠子上都好似刻着什么字迹在这灯光中微微发亮。
“一直都有带着呢。”
“那就好。”
确认珠串完好,阿桃便收回目光。
她抬起手里的品茗杯,微微吹了口热气,轻抿一口后,忽地问:“是龙井?”
这可不像是泽井往常会喝的惯用茶。
“是啊。”泽井聪一郎喝了口手边的温水,笑道:“人老了,晚上不敢碰茶。但这故友的馈赠,总要有人品,才不算辜负。”
泽井这么一说,阿桃就明白了。
这是纱纪曾经为感谢每一位说过要帮她找发射器的人时,批量寄出去的茶。
她捧住茶杯,不着急喝,而是淡笑:“看来……你的老友们,应该也都不知道这件事。”
泽井聪一郎闻言,带着些狡黠地眨眨眼睛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计较得那么清楚,不是吗?”
“你说得对。”
阿桃与泽井聪一郎互相对视一眼,又相互默契地笑了下。
就像,泽井聪一郎明明知道圆大古的飞机报废率很不寻常,但还是默许了居间惠的隐瞒,并帮他们扫了个尾。
就像,阿桃也知道桐野牧夫肯定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一些激进的事,可她不会明摆着去制止,而是会在他看见的,或看不见的地方,再给他多增加点底牌,好让这孩子行动时也能多几分保障。
而这些,并不需要他们知道。
……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的智慧。
慢品这杯新茶,清甜回甘的茶汤入喉,烧沸的水在咕噜咕噜地响着,热气升腾。
“说起来……”隔着淡淡白雾,阿桃沉吟一会后说:“白雪号是不是要临近测试阶段了?”
“是啊……”泽井聪一郎捧着温热的水杯,轻叹一声:“八尾博士已经提交过好几次申请了,再压下去,我恐怕会令他起疑。”
“最多还能压多久呢?”
“三个月左右吧。”
泽井聪一郎算了一下时间:“最多就是新春之后。”
“新春啊……”
阿桃闭眼,从烟花绚烂的天际,到满目疮痍的血色地面……欢声笑语被痛苦的呻吟取代……
亚特兰蒂斯……
海风中的血腥味被茶香所掩盖,阿桃睁开眼睛。
她看着这灯光下烟云缭缭的茶室,轻饮一口茶水后,面对着泽井聪一郎,淡淡地说:“新春……应当开心才是。”
而不是变成文明的末日。
三个月……
阿桃旋转着手里的品茗杯,看着杯壁温润的反光,她抬头望向一旁的天空。
目光穿过了云层,那深邃的宇宙好似就在眼前。
卡蜜拉。
我的朋友。
这次,你会回来吗?
话说……写了那么久我才发现我写错了总监的名字(尴尬)人家叫泽井聪一郎,不是总。但……改了又要重新审核,大家知道一下就好,前面我就先不改了,后面就用泽井聪一郎。[捂脸笑哭]
本章解析:
1:桐野的停职,实则是以退为进,即是休息,也是转向暗线,是远离这个明面上的暴风眼。(毕竟答应了姐姐要保全自身)
2:阿桃看不见的守护就包括了先前那招《大炮打蚊子》,那既是愤怒的表达,也是给桐野加的筹码,更是对反派的震慑,有三重含义。
3:桐野望月时喊的“姐姐”,喊的其实是内桑。
4:总监调侃吉冈时开的是职场笑话。指:当你手下有一个太过厉害的下属时,你是退位让贤好呢?还是不让好呢?[眼镜]
最后说一下,下一章揭秘反派是谁(虽然我觉得应该都知道了),以及,开始展开阿桃三千万年前的恩怨情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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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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