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阔知道自己迷上了舒亦雪。
每当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在舞台上唱着《二十二》的身影。
寒假归来,宇文阔和祁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工生活,因为表现出色,他们已经成为电器城的固定兼职员工。
最近打工的空挡,他一直在思考,要以什么方式去接近舒亦雪才能显得不刻意。
他在笔记本上列出各种可能性,又一一划掉。
直接表白?有些太唐突,军训的教训他还记得。
假装偶遇?太刻意。
送礼物?太俗套,而且没有送的理由。
主要都是怕被拒绝,被拒绝后自己就无处可退。
“哎,你又写又划的在干什么?”岐山看他一脑门子官司的样子,忍不住发问。
半年的朝夕相处,让他们从室友升级为无话不谈的挚友——无论是篮球场上的默契配合,还是深夜联机打游戏的酣畅淋漓,都让这份友谊愈发牢固。
三个臭皮匠订过一个诸葛亮,宇文阔决定寻求帮助:“好像除了打工的地方,就没有其他地方见过舒亦雪。”
“哇哦!”祁山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兄弟你终于开窍了?”
他促狭地挤着眼睛,双手夸张地比画着,“不过,你俩这差距……啧啧……你懂得。”
“正经点。”宇文阔无奈地摇头,这家伙总能把任何话题带偏。
“拜托,你不会忘了我也是本市的了吧?”祁山站起身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天呢,看你的眼神,好吧,我知道了,理解你,爱情会让人变成傻瓜。”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交给我吧,一定把她的行程给你打听清楚。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我也是朋友遍平城的,嘿嘿。”
这时店门被推开,有顾客走了进来。
宇文阔立刻换上笑容迎上前去:“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但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期待下个周末的到来了。
或许很快,他就能找到那个合适的契机。
朋友遍天下的祁山很快就给宇文阔带来了消息,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好消息。周五晚上的宿舍里,祁山盘腿坐在宇文阔侧面的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情况不太妙啊兄弟,”他含混不清地说,“舒亦雪不在学校住,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都见不到人影,当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行程。”
他摊了摊手,“这姑娘神出鬼没的,来无影去无踪。”
宇文阔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屏幕上出现了一行行毫无意义的乱码,正显示着他变糟的心情。
“不要摆出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给我哦。”祁山拍拍他的肩膀,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圈,“有价值的消息还没说呢,嘿嘿,来给大爷我捏捏肩膀。”
“Fuck……”宇文阔转过电脑椅,重重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祁山嘴里的棒棒糖差点掉出来。
“来呀,** me呀。看是你怕还是我怕。”祁山夸张地搂了过来,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皇上,臣妾做不到啊!”宇文阔配合着他表演。
去年一部宫廷剧《甄嬛传》火遍全网,他和祁山只看了几集就受不了了,不明白一个好好的男人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女人各种阴谋自己,心累。
闹够了,祁山终于正经起来:“舒亦雪的一个高中同学,是咱们学校艺术设计系的,跟舒亦雪好像挺熟,说她妈妈身体不好,她忙着打工,没时间待在学校。”
他挠了挠头,“只旁敲侧击到一个固定的打卡点,就是黄河路跟淮河路交叉口的那家便利店,她每天都在那里上晚班,具体几点就不知道了,你打电话问便利店吧。”
宇文阔听完,手指停顿在键盘上。便利店的晚班……那得熬到多晚啊。
他想起那个大熊头套下面汗湿的刘海,还有在食堂收拾餐盘时轻揉的手腕。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啪啦啪啦的响。
“谢了兄弟。”他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哎哎,这就去啊?”祁山在后面喊,“要不要哥们陪你演个英雄救美的戏码?找个混混去便利店闹事,然后你……”
“滚你的。”宇文阔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却在门口顿了顿,“那个……她妈妈是什么病?”
祁山难得正经起来:“听说是慢性病,需要长期治疗。”他挠挠头,“具体我也不好多问,那姑娘挺要强的。不过,她爸好像已经去世了。”
宇文阔点点头,穿出走廊。寒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他裹紧了外套,脑海里却浮现出舒亦雪在舞台上唱《二十二》时的样子——
“人生偶尔会走上一条陌路
像是没有指标的地图……”
想了想,他又退了回来。
“怎么回来了?”祁山挑眉问道。
宇文阔摇摇头:“还是不去了,直接去便利店太冒失了。”
他顿了顿,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她既然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又要打工,肯定很辛苦。我不想让她觉得尴尬。还是打电话问便利店吧。”
祁山难得露出赞许的表情:“没想到你还挺细心。”他掏出手机,“要不我现在就帮你问问?”
“算了。”
缘分来得比宇文阔预想的还要快。
周一的清晨,他和祁山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汗水还未干透,就直奔学校小超市买水。
阳光很好,照得塑胶跑道闪闪发亮,远处有女生在练习啦啦操,彩色的花球在空中翻腾。
可还没等他走进超市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里面冲了出来,直直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动静不小但还好不是太疼。可是他的衣服却遭了殃,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卫衣上面,臭烘烘的,是墨水!
“对不起,同……额,是你。”舒亦雪抬头看清来人,声音戛然而止。她手里还攥着那瓶肇事的墨水,指尖都染成了黑色。
她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短了些,刚刚过肩,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宇文阔手忙脚乱地揪着衣领,生怕墨水渗到里面的背心上。
这个狼狈的姿势让他耳根发烫,但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眼前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舒亦雪的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墨水,像颗俏皮的小痣。
祸兮福兮,他想。
“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这会儿没法处理。这是墨水,洗不干净的,我会赔偿你一件新卫衣,先加个微信,我后期联系你。”她的语速很快,眼睛不断瞟向远处的教学楼,显然真的在赶时间。
呆呆地拿出手机,宇文阔加上了梦寐以求的微信。她的头像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雪”字。
扫码时他注意到她的手腕很细,表带松垮垮地挂在上面,表盘已经有些磨损。
“真的很抱歉!”话音未落,她已经跑远,背影很快消失在晨光中。
是有很着急的事情吗?宇文阔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祁山的大嗓门把他拉回现实。
“啧啧啧,”祁山搭上他的肩膀,“这波血赚啊兄弟。一件卫衣换女神微信,值了!”他促狭地戳了戳那片墨渍,“不过你这衣服……怕是得供起来了。”
水是买不成了,宇文阔一路揪着衣领回到宿舍,生怕墨渍蹭到别处。
回到宿舍,他小心脱下卫衣,平铺在书桌上,那片墨迹已经晕染开来。
“真要洗啊?”祁山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刚买的脉动,“这可是定情信物,洗了多可惜。”
宇文阔没搭理他,却也没真去洗。他盯着那片墨迹出神,恍惚间又看见舒亦雪鼻尖上那点黑色墨水。
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衣料,他突然傻笑起来。
等老了以后——他想象着那个画面——白发苍苍的自己从箱底取出这件卫衣,对着同样白发苍苍的舒亦雪说:“看,缘,妙不可言。”
墨迹会褪色,但那一刻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大概会永远刻在记忆里。
“啧啧,笑得跟个智力障碍者似的。”祁山摇头晃脑地走了。
宇文阔小心翼翼地将卫衣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等它晾干再收进衣柜。
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照进来,暖暖的。他掏出手机,指尖悬在舒亦雪微信的头像上方点开,那片漆黑的背景里竟然有一个小白点,是有什么寓意吗?
打开舒亦雪的朋友圈,里面也是空荡荡的,连个小白点都没有。
两人的对话框始终停留在系统提示的“你们已经是好友了"那一行。宇文阔的拇指在对话框上方徘徊许久,最终还是关上了屏幕。
现在发消息会不会显得太急切?
说“不用赔了”又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在故作大方?
更糟的是,她会不会还记得军训时那个跑调的《小星星》……
或许有些相遇就像墨水,一旦沾染,就再也洗不掉。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那片墨迹慢慢风干,等待那个漆黑头像突然亮起的瞬间。
“啧。”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以不变应万变。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得,第二节还有课,他得去解决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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