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很长，一行人走了整整五分钟才走到尽头。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需要虹膜验证的金属门。
没人能通过虹膜验证，薄荷一脚把门踹开，露出门后并不漆黑的世界。星星点点的绿色亮光高低错落地挂在天花板上，乍一看像是误入某个梦幻世界。
但被绿色光点映亮的腐烂头颅无声地告诉所有人，这里并不是什么梦幻世界，这里是变异植物的乐园。
变异植物被薄荷踹门的动静惊动，灰白的枝干带着摩擦声和破风声抽出门外，薄荷灵巧避开，藤蔓打到她身后的楼梯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楼梯断成两截，灰尘扑了他们一脸。
薄荷面无表情：“太好了，我们回不去了。”
栀子面无表情：“看来我们只有勇往直前了。”
两人像ARPG游戏*里指引主角的npc。
又一条枝干从门内抽出，薄荷这次没躲，她伸手攥住那条枝干，直接将枝干掰断。
“咔嚓。”
柔软的枝干因薄荷用力变硬，发出清脆的响声，被她掰下来的枝干不一会又软了下去，如非牛顿流体般。
门内的枝干似乎察觉到门外的人不是它们能对付的，枝干摩擦的声音安静下来。
薄荷踏入门内，尸体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她随手修好天花板上的电灯。惨白的光映照在灰白的枝干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实验室割裂。
她不再收起身为秩序审判者的威压，原本还想偷袭的枝干瞬间停住，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
她的目光落在实验室正中央，被无数枝干包裹得像茧的东西上。
垂吊在枝干上的绿色果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疯狂闪烁，紧接着纷纷炸裂，泛着荧光的气体充斥整个实验室。
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挂在墙上，粘在墙上，嵌在桌角上，吊在枝干上的腐烂尸体们接触到气体的瞬间发出滋滋声，为数不多的烂肉化为尸水，就连骨头也被腐蚀。
栀子打了个响指，泛着荧光的气体瞬间消失，只留下爆炸后落了满地的果皮。
薄荷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她已经站到枝干茧面前：“你们说，被这么多枝干护着的会是什么？”
蓝浼看着薄荷不断折下茧上的枝干并试图上手：“种子？”
薄荷掰下面前最后一根树枝：“是孩子。”
蓝浼往薄荷面前探头：“种子不就是……”孩子吗？
他没说完的话，在看到薄荷面前的东西时骤然止住。
重重枝干下真的是两个孩子，两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女孩们被泡在装满绿色液体的实验罐里，灰白的枝干从她们背后长出，顺着实验罐上的洞口蔓延整个实验室。
两个女孩骨瘦伶仃，裸露在外的躯体上有被束缚带捆扎的勒痕，枝干蜿蜒盘踞的鼓起，手臂上布满针眼，而她们脸上烙印着两组鲜红的数字——
758-1。
758-2。
蓝浼不经意间往下一瞥，看见在枝干和实验罐的缝隙中夹着一份白色文件。他抽出那份文件，只见文件上写着几个大字。
“758组实验体观测日志”。
蓝浼没敢翻开这份文件，他颤抖着手，将文件递给薄荷。
他知道这里面会写什么，这里面记录着什么。那是两个女孩被反复折磨所提炼出来的文字，是她们被剖白的一切，他看不下去。
有些事情只要经历过，留下过痕迹，哪怕你早已离开，只要触及到相关的事物，那沉眠的记忆和恐惧将会再次掌控你。
栀子掰开另一面的树枝：“还记得探索任务的附加条件吗？”
辰知开口回答：“带回编号为758的生物及相关数据。”
他话音落下，整个实验室再度陷入寂静。
基地高层早就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甚至知道实验内容，他们不但不阻止，甚至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想将实验体带回去继续研究。
栀子冷笑一声：“你们人类真是胆大包天，明知我们是什么身份，还敢算计我们。如果我们真的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去，这基地留不住。”
他们一路走来，根本没有遇见任何变异动物，唯一能称得上变异动物的便是这两个孩子。
为何一个探索任务标注这么高的难度？因为这个任务除了他们无人能接，基地高层的人算准了他们会接难度最高的任务。
“我最讨厌被人利用。我能断言，这两个孩子一旦醒来，没有任何人类能以任何手段控制住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的等级比你们高整整一级，她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以你们人类的词来形容，她们是——母体。她们可以操控一切变异植物，现在最好的做法是趁她们还未苏醒，彻底杀了她们。”
蓝浼忽然带着颤音开口：“你们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吧？如果可以，请不要杀了她们。”
辰知赶忙走到蓝浼身边，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安抚他。
栀子看出蓝浼状态不对：“当然有，甚至有很多种方法。”
她目光落到女孩们脸上鲜红的数字上，又落到她们细瘦的躯体上，她觉得她们不该如此。
她们应该笑着在阳光下奔跑，在父母怀中撒娇，最不济，也应该有一个名字。
人类好像都很重视名字，因为这代表不同个体的不同存在，也是人们死后会刻在墓碑上，成为个体曾存在过的证明。
那这两个孩子，应该有一个名字，也不应该待在这如同墓穴的地方，因为她们还活着。
栀子开口：“找找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文件，带那些文件回去，我不想交出这两个孩子和她们的记录日志。”
辰知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我猜到了你的想法，提前把这里还能看清字的文件全收集起来了。”
薄荷一拳打碎实验罐：“从今天过后，这里不再有758组实验体，这里只有一个叫洛东隅，一个叫洛桑榆的女孩。”
曾经的一切痛苦都已过去，她们才不到十岁，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晚。
她将双手覆在两个女孩的胸口，她们背后的灰白枝干开始枯萎，断裂，皮包骨头的躯体也逐渐丰满，原本光秃的颅顶也开始长出头发。
栀子将两个女孩收入空间，带着实验室内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白骨和楼梯上半死不活的实验员回程。
“走，我们去给那老不死的送点惊喜。”
她笑着，明黄色的瞳孔却是一片冰凉。
ARPG游戏：动作角色扮演游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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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存在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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