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青再次醒过来已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托哨兵顽强生命力的福，很多足以让地球人惊讶的伤口愈合完毕，只是还包着医疗绷带。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品，几乎把他绑成了木乃伊同款。
杨玉和艾伦就在一旁，维森特自己蹲在坑边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距离坑底不远处是蛛母的尸体，散发的气味委实不太好闻，不过没人把它挪开。按照他们学习的课程内容，它的尸体留在旁边可以震慑其他异兽，让他们得以短暂地安心休息。
见他醒过来，杨玉将手里的营养剂递过去，“醒了把这个喝了吧，你身体自愈也需要能量补充。”
她说：“应该没事了吧？”
维森特在裴青昏迷的时候给他做过精神域疏导，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了。
思及至此她有些纳闷，向导们为了节省精神力一般疏导都是用精神力，很少会用信息素。也不知道为什么维森特没用精神力，而是用更加费劲但确实更全面的信息素。
“好多了。”
裴青应了一声，伸出被包成团子的两只手，艰难地夹住杨玉递过来的营养剂，一点一点地喂进嘴里。
不知道裴青艰难，艾伦还以为他又在挑食，“别挑了，老裴，这里只有营养剂。”
裴青简直懒得理他。
碰巧妮维雅过来，她刚才去蛛母那边将它身上那只最大的眼瞳挖了出来——这对她来说很熟悉，毕竟她经常做这种事。
她将东西扔给裴青，“喏，绯红之眼。”
绯红色宛如宝石一样的圆形晶体散发着暗沉的光芒，足有一个巴掌大。如果不是听人提起，很难想象这种结晶是蛛母死亡后产生硬化的眼睛。蛛母一共有六只眼睛，通常情况下能够产生硬化的只有一个，它是蛛母能量的凝结，用以哺育子蛛，吞下这个，再将蛛母的尸体吞吃掉，子蛛就可以进化为新一任蛛母。
艾伦凑近，蹲在裴青旁边，“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了，不愧是S级的蛛母身上长出来的。”
“听说SS级蛛母身上的绯红之眼比这个还夸张，”杨玉用手指戳了戳，“不过目前没人见过。”
妮维雅摆手：“那只是个传说，谁见过SS级的异兽？目前星际战场那边最高的等级也只有S 。”
裴青用自己的团子手将绯红之眼举起来，美丽的晶体外表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水晶球，只是颜色不一样，这个红色太深了。
他摸了摸，“我记得这个可以用来做外骨骼材料？”
杨玉点点头，“很好的承热承能量材料，你手上这个保底可以卖到三百万。”
这话一出，裴青动作一顿。
等等，也就是说，这个比他还值钱是吗？
要知道维森特也只给了他两百万而已啊。
不了解星际物价的地球人陷入沉思。
经常倒卖材料的妮维雅深吸一口气，“保守三百万，那倒腾倒腾不就是六七百万？”
艾伦家里有生产公司，对这些比较了解，闻言摇头，“最高只能卖到六百万，绯红之眼制作的外骨骼受众有限，尤其这个是S级的，它能够承受的能量范围在S级，但目前能够承受这种战力外骨骼的哨兵并不多。”
说到这里，艾伦小声道，“你可以卖给塞达尔，他有钱，不会介意的。”
之前塞达尔的外骨骼材料大多是从市场上采购，但S级的材料大部分都握在军部手里，偶尔流出来的质量也不算太好，这枚绯红之眼无论是质量还是品相都相当不错，如果裴青愿意卖的话，想必塞达尔会给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裴青凝重地看着手中比自己还值钱的绯红之眼，觉得自己卖给维森特真是亏了。
正好维森特拎着包从坑边回来，“我已经探查过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其他的威胁，现在是薇拉星球的白天，正适合出去。”
杨玉起身，说：“看来你已经有打算了，正好，我和妮维雅准备去附近的深河。”
“听说深河那里盛产白珠，”妮维雅说起她们的去意，“市场上也值不少钱，难得能够来薇拉星球一趟，当然要收个够本。”
平心而论，裴青很想和妮维雅同行，这位一看就知道是个倒卖材料的老手。
但不行。
他沉吟，表示知道了，然后看向艾伦，“你呢？要一起吗？”
艾伦没跟其他人组队，也不像妮维雅和杨玉遇上了就一起、还不担心猎物的分配问题。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还是不了，我得去找詹姆斯。”
他叹气，“我父亲说让我顺便照顾他。”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看着点人，别让詹姆斯第一轮得分太难看。
几个人各有各的去处，几句话过后出了地底洞穴就分道扬镳。
裴青和维森特没有立刻离开这里，直到将所有子蛛可能感染的异兽全部杀掉，他们才准备动身离开这里。
相较于一开始的幽深隐蔽，现在的地底洞穴被乱七八糟的尸体、气味填满。彼时正值夜色高挂，但由于太好的‘月亮’，反而显得出了洞穴的地方不那么漆黑。
收回视线，裴青侧脸，“艾伦真的没事？”
蹲在地上的青年在奄奄一息的子蛛身上一刀挑出黑石，并将它收进背包的盒子里，“没事，他和詹姆斯汇合之后，詹姆斯会为他梳理精神域的。”
做完这些，维森特从地上起身，看了看天色，没有休息，直接动身，“接下来我们朝北走。”
艾伦没事就行。
至于往哪儿走，裴青一向不在这方面和维森特唱反调。
没有人有异议，两个人说走就走，只不过这一次维森特并不着急，缓步走在通往山下的路上。走着走着，裴青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提起，“S级的绯红之眼能够卖到七百万。”
维森特还在想接下来的计划，闻言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不会要求裴青平分，他不缺钱，更何况出力最多的也是裴青，蛛母的积分他也全部让给裴青了。
裴青：“......”
他重复道，“七百万。”
金主，搞清楚，一个绯红之眼七百万，他一个同等级的哨兵只有两百万，这合理吗？
维森特这回回过神了，他看了一眼裴青，沉吟片刻，从善如流地掏出临时终端登录账号，当场从账户上划了九百万给裴青，“辛苦了。”
裴青：“.......”
换成一般人可能就会不好意思了，但他会不好意思吗？
——他不会。
裴青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数字，满意关上，随后微笑而又含蓄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维森特：“……”
“雾气山谷，杀掉那里的一群星尾兽。”
一个合格的打手不会问不该问的，所以自始至终裴青都没有询问维森特找的那些石头有什么用、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情报。
事实上，裴青在和蛛母交手的时候，就隐约觉察到这些石头似乎并不一般，体内含有这种石头的子蛛块头比一般的子蛛要大。
他推测这种石头能够令那些异兽极快地突破等级，但这种快速提升有缺陷。
那只蛛母比训练中介绍的样本要暴躁、不顾自身得多。不然裴青不会得手这么快，他现在虽说是S级，但其实只能算三分之二个S级，裴青毕竟在抵达诺克萨斯之前从未接受过相关训练，特殊人种的观念始终无法在他心里完全立起来。几个月不能战力等级的军训只能让他掌握自己如今的身体到这种程度。
裴青回想起那只大蜘蛛，心想，蛛母对那种石头已经产生了依赖性。
再大胆一点，这种石头虽然能够令异兽极快进化，却同样放大了它们的缺陷，一旦脱离这种石头的影响，或许那些异兽都无法再度进化了。星际中，异兽的进化比哨兵向导容易得多，就像是没有基因伦理的限制，它们吞食同类的身体，继承母体的能量，借此轻而易举的突破原有的等级。
裴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维森特，他确信维森特知道这种石头的存在。
维森特在搜集这种石头。
为什么？
.......
与此同时，雾气山谷附近。
灰色沉沉的雾气在整个峡隙间奔腾翻涌流淌，仿佛被风吹动又像是流动的河流表面逐流远方，将整个峡隙填满，漫灌河床般往外蔓延，笼罩住附近，分部在山林间。不过只要有人定眼去看，才会发觉，雾气虽然飞扬，却没有半分风声。
它是活的。
流淌的灰色遮盖天地，树林中的异兽们却宛如看到了天敌般疯狂逃窜，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叶眨眼间消失，只剩下被啃食的坑坑洼洼的躯干、裸露的地皮。
没有人看到在雾气山谷最深处，一个浑身鲜血的哨兵抓住黑石头陷入昏迷，胸膛起伏微弱。
他身旁能够轻而易举将其吞食的雾气却没有动手，仿佛在观望，又像是在忌惮什么。
......
维森特和裴青还没有走到雾气山谷，就听到了雾气山谷范围又扩大的小道消息。
就算没人传，从山谷附近突然多起来的异兽也能够看出来，毕竟如果不是那群星尾兽将山谷附近的栖息地吃掉了，这些异兽也不会被迫离开原本的巢穴。
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一只异兽，维森特翻了翻尸体，没有错过它身上被啃咬的伤口，“看来雾气山谷确实扩大了。”
裴青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不是维森特想说的全部。
“星尾兽虽然可以将身体撕裂成雾气，但它们的弱点同样很明显——受不了明火与精神力的冲击，”维森特沉吟道，“我们从雾气山谷的侧边上去看看。”
没有人提出异议，两个人转了个方向，绕了半圈，路上遇到更多向外奔逃的异兽，中间不乏有起冲突的，裴青和维森特一个都没放过，直接全部宰了。
他们沿着山峰的一侧上去，但在看到山谷之前，却碰上了一个意外的人。
长而顺滑的蓝发被高高扎束起，遮住脖颈的立领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冷漠。
见到裴青和维森特，塞达尔皱了皱眉，“你们怎么也在这？”
还有一章应该就能结束考试了（沉思）（翻翻细纲）（淡定合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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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绯红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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