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唤醒了沉睡的感官。
江南清先于苏瑾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些旖旎缱绻的画面便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那个漫长到令人窒息的吻，姐姐温柔又霸道的教导，自己笨拙而生涩的回应，还有最后相拥而眠的安心……
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她……她和姐姐，真的接吻了。
不止一次，而且……是她先主动的，她当时怎么敢的啊。
一种混合着羞涩和隐秘欣喜的情绪在心间荡漾开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从那个“预留”的吻开始，就已经心照不宣地跨越了某条界限，而昨夜，则是将这层朦胧的窗户纸彻底捅破，变得清晰而热烈。
可是……江南清忽然意识到，她们之间，似乎还缺了最重要的一环。
她还没有正式地、清晰地对姐姐说过“我喜欢你”。
虽然姐姐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触碰，每一句低语，都早已将这份心意昭示无疑，但她还是想郑重地、用自己的方式，向姐姐表达这份同样深沉而确定的爱意。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生根。她要为姐姐准备一份礼物，然后，认真地告白。
她悄悄掀开被子，想要先去洗漱，不打扰还在熟睡的苏瑾。
然而，她刚坐起身，一只温暖的手臂就从身后环了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将她重新带回了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起这么早？”苏瑾带着晨起慵懒和微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今天有课？”
江南清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靠回她怀里，小声回答：“……没有，明天有。”
她能感觉到苏瑾将脸颊埋在她后颈处，轻轻蹭了蹭，像只依赖主人的大猫。这个认知让她心里软成一片，同时也因昨夜亲密的余韵和此刻的亲昵而脸颊发烫。她们现在……真的就像最亲密的情侣一样。
这个认知让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国庆节的夜晚，姐姐对她说过的关于“第十三个月”的话。
“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农历年里会出现十三次满月。多出来的那一次，被称为蓝月……”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很罕见，也很特别。”
当时她并不太明白姐姐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只是觉得那晚的月色和姐姐的声音一样温柔。
此刻，这句话却异常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她很想问问姐姐，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与她有关？但话到嘴边，又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瑾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低声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南清摇了摇头，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两人起床洗漱，站在洗手台前，镜子映出并肩的身影。
苏瑾从身后拥着正在刷牙的江南清，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看着镜子里女孩红透的耳根，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这样宁静而亲昵的晨间日常，本身就充满了幸福的意味。
早餐后，苏瑾去书房处理一些邮件，江南清则抱了本书，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安静地阅读。
阳光洒满半个房间，空气中只有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时间在静谧温馨的氛围中缓缓流淌。
傍晚，两人一起出门吃饭。初春的夜晚仍带着凉意，她们都穿了大衣，苏瑾还细心地给江南清围上了一条柔软的羊毛围巾。
从温暖的餐厅出来，冷风一吹，江南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苏瑾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然后将两人交握的手一起放进了自己大衣温暖的口袋里。
掌心相贴，温度传递。她们并肩走在霓虹初上、行人渐少的街道上，路灯将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这份无声的体贴和紧密的相连，让江南清再次想起了早上的那个问题。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仰起头，看向苏瑾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轻声问道。
“姐姐……你还记得吗？去年国庆节晚上，你说过的关于第十三个月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苏瑾闻言，脚步微微放缓，垂眸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回忆的温柔。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南清是怎么想的呢？”
江南清抿了抿唇，组织着语言，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忐忑：“姐姐大我12岁，正好是一轮年月。我……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姐姐正常人生里，多出来的、不该存在的第十三个月。”
“我是不是给姐姐带来了很多困扰，让你为我改变了很多……让姐姐不得不接受我的存在？”
她一直记得初到重组家庭时的陌生与小心翼翼，总觉得自己的出现，或多或少给原本生活轨迹清晰优秀的姐姐带来了一些计划外的负担。姐姐照顾她，或许更多是出于责任和教养，而非……其他。
苏瑾停下了脚步。
她们正好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街角，远处城市的喧嚣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转过身，面对着江南清，双手依旧在口袋里握着女孩微凉的手，目光沉静而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路灯昏黄的光线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如同那个国庆节的夜晚。
她看着江南清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的眼睛，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极尽温柔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色。
“人们为第十三个月，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闰月。”她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气息交融，“它不是多余，也不是负担。它是岁月为了与重要的人对齐步伐，特意赠予的……完整。”
江南清怔住了，清澈的瞳孔微微放大，映着苏瑾温柔而笃定的面容。
苏瑾继续坦然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暖意和一丝自我剖析的真诚：“那个时候对你说这句话，我自已也还在适应。我的人生规划里，突然多了一个需要放在心上的意外，就是你。”
“但我从来，从来没有觉得你的出现是负担。”
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江南清的指节，目光真诚：“恰恰相反，南清。是你的出现，才让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
那种被全然依赖、被纯粹信任的感觉，那种想要将一个人妥帖安放、细心守护的冲动，那种因她喜而喜、因她忧而忧的牵绊……
所有这些因为江南清而生出的、陌生而汹涌的情感，填补了她理性人生中不曾察觉的空隙，让她变得更加丰盈，更加像一个有血有肉、会深深眷恋的人。
江南清听着这番话语，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酸涩与甜蜜交织，涌上眼眶，让她视线有些模糊。
原来……在姐姐心里，她不是多余的“十三月”，而是被珍视的“闰月”，是让姐姐生命变得更加完整的礼物。
苏瑾看着她动容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偶然瞥见女孩在手机通讯录里，在她名字后面备注的那个小小的月亮符号。
“那南清呢？”她轻声问，带着一丝好奇，“为什么……在我的名字后面，备注一个月亮？”
江南清没想到姐姐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但很快又抬起来，目光清亮而坦诚地看着苏瑾。
“因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姐姐就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不像太阳那么灼热耀眼，而是像月亮一样，安静，温柔，有着恒定又清辉般的光亮。只要看着，就会觉得心安。而且……”
她的声音更轻了些，却带着无比的认真：“月亮本身不会发光，它反射的是太阳的光。可在我看来，姐姐本身就是会发光的。就像……我世界里唯一，且永恒的月亮。”
这番质朴却真挚无比的话语，让她感到动容，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女孩心中，竟是这样的存在。
不是借来的光，而是她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光源。
苏瑾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江南清的额头，鼻尖亲昵地相蹭，在极近的距离里凝视着女孩清澈见底、盛满了自己倒影的眼眸。
“傻瓜。”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你才是我的月亮。”
“嗯？”江南清有些不解。
苏瑾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然后贴近她的耳畔，用气声诉说着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是我这片沉寂了三十年的夜空，终于等来了它的月亮。从此，荒芜散尽，万物生长。”
“南清，你不是反射谁的光，你是我黑夜里的黎明，是我心潮因你而起的，所有温柔的潮汐。”
话音落下，她清晰地看到，女孩的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星辰，骤然亮起。
她望着苏瑾，眼睛里闪着光，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雀跃：“姐姐……这……这算是告白吗？”
苏瑾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欢喜，心底软成一片，郑重而温柔地点头：“嗯。”
她想起自己素来的严谨，觉得此刻街头的告白虽然情真意切，却少了些应有的仪式感，便补充道，“如果确切地说，这或许是一个……不算太正式的告白。姐姐……还想给你一个更正式、更有仪式感的。”
“不用了，”江南清立刻摇头，脸上的笑容明媚又满足，“我很喜欢，特别喜欢。”对她而言，姐姐这番发自肺腑、独一无二的情话，胜过任何精心策划的仪式。
她忽然松开一直与苏瑾十指相扣的手，在苏瑾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向前一步，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苏瑾的腰，将脸颊深深埋进她温暖的大衣里，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充满依赖与爱意的拥抱。
苏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微微后退半步，随即莞尔，手臂自然地回抱住她，感受着怀中女孩纤细的身躯和全然信赖的姿态。
只听江南清闷在她怀里，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认真：“我想，姐姐应该会很喜欢抱抱。”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苏瑾，承诺般说道，“那我以后，每天都给姐姐抱抱，好不好？”
苏瑾怔住，随即想起自己昨夜醉酒后黏着她不停索要拥抱的“黑历史”，耳根不禁也有些发热，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出来。
她低头，用额角轻轻蹭了蹭女孩的额发，手臂收得更紧，将这份温暖的承诺牢牢拥住。
“好。”她应道，声音里浸满了温柔的笑意，“这可是南清自己说的，那姐姐就……却之不恭了。”
她微微偏头，唇瓣几乎贴着江南清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低语，“每天都要，风雨无阻。”
江南清被她这句话撩得耳根酥麻，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几乎要溢出来。她用力地点点头，将脸重新埋回去，在苏瑾的肩窝处满足地蹭了蹭。
路灯下，相拥的两人身影紧紧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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