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宋漓没少陪宋清樾练过琴，也知道宋清樾对琴的要求很高。
“没声音也能练吗？”宋漓吸了口气，胸口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
宋清樾没理他，指尖开始移动，沿着肋骨的走向，一路向上摸索。
“黑键在这。”
宋清樾的目光落在宋漓线条利落的下颌和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他的指尖停在靠近锁骨下方的一个位置，指腹下的肌肉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紧绷一些。
“哥，少一个八度。”宋清樾像个挑剔的钢琴家，他张开手，大拇指放在宋漓锁骨上，小指指尖荡过宋漓烧红的耳垂。
宋清樾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促地交汇了一瞬，冬天夜晚里的光线变得粘稠起来，宋清樾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
“不过也凑合能弹。”宋清樾说。
老王给他挑了一首新曲子，之前听过，但从没练习过，熟悉谱子是宋清樾今晚的任务。
“那开始吧。”宋漓说。
在支持宋清樾这件事情上，宋漓从没有过犹豫。
宋清樾的指腹在宋漓身上弹奏着，那稍触即离的动作像蝴蝶振翅，却带着灼人的温度，皮肤相接处，无声地擦过一道细微的电流。
一瞬间，宋清樾停了下来，宋漓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跟着一起停了下来，甚至呼吸声都骤然远去，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节拍器还在哒哒作响。
“怎么停了？”宋漓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
“是休止符。”
宋清樾笑了笑，悬停在宋漓喉结上方的指尖落下来，按压后又移走落下，宋漓觉得自己的心跳比最刺耳、最不和谐的和弦都更加慌乱，胸腔里只剩下骤然失序的轰鸣。
“又是休止符吗？”
宋漓朝宋清樾看过去，只看见宋清樾眼睛里一片澄澈的、近乎无辜的平静。
“哥，”宋清樾开口，声音很轻，像羽毛抚过紧绷的弦，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叹息，“你的心跳.......”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震得我指尖发麻。”
宋清樾的肘关节撑在宋漓胸前，他的目光扫过宋漓紧抿的唇线，泛红的耳廓，最后落回那深邃的眼底深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带着点孩子气得逞意味的弧度。
“大概记住谱子了，哥陪我睡觉吧。”
节拍器被被拨正，琴谱也被宋清樾收好放进书包里，宋清樾把衣服丢给宋漓，却发现他哥还躺在那没动。
“你不冷吗哥？”
宋清樾的指尖戳戳宋漓的胸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裹着的羽绒外套。
“不冷。”宋清樾听到宋漓说。
“哥你也发烧了吗？”
宋清樾把手往宋漓头上探，想试试宋漓的温度，却被宋漓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没发烧，出汗了洗个澡，你困了先睡”宋漓坐起来揉了揉宋清樾的头，阴影盖住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径直朝浴室走过去。
老自建房的隔音不好，淅淅沥沥的淋浴声像是天然的白噪音，宋清樾仰着头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宋漓不在被子里冰冰凉凉的，宋清樾半梦半醒的睡不踏实。
破旧的床吱吱嘎嘎发出响声，宋清樾仰着头迷迷糊糊地看向宋漓，月光下的光线有些模糊，他看不真切。
一滴冰凉的水从宋漓的发梢滴到宋清樾眼皮上，宋清樾轻哼了声，摸着黑朝宋漓那里凑。
他的手探到宋漓的肩膀，很宽很厚的肩膀，宋清樾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身体和宋漓贴的尽可能近，察觉到宋漓的后退，宋清樾一下揪住宋漓胸前的衣服。
“哥今天怎么也冰冰的，一点也不暖和。”
说是这样说，但宋清樾已经章鱼似的把脚搭在了宋漓的腿上，宋清樾的脸贴到宋漓的脖颈处变了形，嘴角乐的不成样子。
宋漓听见宋清樾问他是不是更暖和了的话，脸被宋清樾乱糟糟的头发蹭得痒，低声说了句：“快睡。”
许是宋清樾的动作太大了，在他要把另一条腿也缠上宋漓的瞬间，床不堪重负似的发出惊雷一般的承重声。
宋清樾也像是被这一声砸晕了，好一会他才从宋漓脖颈边探出头来，说话的气息轻轻柔柔的让宋漓耳朵痒：
“哥，这里好黑，能不能牵着手睡。”
宋清樾的手得寸进尺地向身侧摸去，探着宋漓的手想十指相扣睡觉，却摸到一双攥着拳的手。
莫名的委屈涌上来，宋清樾撇了撇嘴差点掉眼泪，拳头攥了又攥，指尖用力得发紫。
“我都这么大了还一直粘着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好烦？”
宋清樾试探着问出口，害怕和宋漓在这里的每一天真的只有他在期待。
如果宋漓敢说“是”，宋清樾决定明天肯定不来这里找他了，后天也不来。
“没有。”他听到宋漓说。
阴沉沉的天好像突然亮起来一半，宋清樾抽了抽鼻子，语气中带着些埋怨：
“那你为什么之前想赶我走。”
宋漓半晌没说话。
失去宋家少爷这个身份之后，宋漓觉得自己对宋清樾的事情有太多无能为力的瞬间。
“这里生活太苦，宋清樾。”宋漓再度开口时语音带了些干涩。
“可是我一点不觉得这里苦，宋漓，因为这里有你。”
宋清樾这次没再喊哥。
他不知道宋漓对于他自己能把弟弟照顾得很好的那份自信哪去了。
看到宋漓变成这样，宋清樾心里莫名难受，他贴着宋漓把他抱得紧紧的，仰着脸看着昏暗月光下那张好看的脸。
“哥，我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真的。”
宋漓看向那双黑暗中还很明亮的眼睛。觉得小朋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长大了。
宋清樾说完额角几乎热出了汗，宋漓用指尖替他轻轻蹭去，语气温柔的不行：
“非要十指相扣，抓一根手指不行吗？”
“不行，”宋清樾斩钉截铁地说，“一根你趁我睡着跑了怎么办，我要抓十根才锁得牢。”
“好，那听你的。”
今晚的宋漓有点好说话。
宋清樾如愿以偿地扣上手，掌心贴掌心暖得不行，感觉自己在床的边缘了，宋清樾又往宋漓身上贴了贴，靠在他锁骨边呓语：
“其实这里好黑，宋漓，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好像没有灯的夜晚也没那么可怕了。”
水管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催眠，宋漓低头看见宋清樾呼吸平稳地睡过去，开始觉得宋清樾跟在自己身边也许不是三分钟热度在乱闹。
他只是想睡个好觉。
别弹了宋清樾再弹你哥真要去看看骨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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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佳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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